在那重生日裡,曾經匯聚在那株高山古木的靈魂們都迎來了一場審判。
他們此後的去向,由他們生前的行徑所決定,不論男女、老少、信仰…
而那些被納克貝特帶往冥界的魂靈們,除了信仰於主的魂靈以外,其他都仍然被留在了死神的國度裡頭,這無疑是神的仁慈。
不過也正因如此,那麼在冥界誕生以前,沒有被納克貝特帶往冥界的魂靈們則經受了同樣的審判,要麼去往天國,要麼下到了地獄。
對於作爲大天使的席勒思而言,想要在天國裡找到某位靈魂並不是一件難事。
席勒思在徵求得神的同意之後,便尋找到了拜爾德的愛人。
後者曾經犯有小罪,乃是經受過地獄的刑罰之後,再來到天國的,一直以來,這位貌美的女子便思念着拜爾德,儘管天國一切都讓她滿意,可她仍然無法遺棄那份對於戀人的思念。
“那麼…你願意再見上他一面嗎?”
席勒思如此問道。
答案是肯定的,那位女子毫不猶豫地便答應了席勒思的要求,從此聽從他的安排。
做好這些準備之後,大天使席勒思便去到了冥界之中,再度拜訪死神納克貝特和他的王后。
面對着那位死神,席勒思毫無遮掩地提出了他的要求。
而這一次,納克貝特面露猶豫,
“如果這是我力所能及,那麼我願意協助你。
可是讓一個靈魂重返人間…哪怕那是拜爾德,這也有違冥界的規矩。”
死神納克貝特的回絕理由很是合理,不過與其不同的是,他的王后反而竭力要求納克貝特答應下來。
“即便有違冥界的規矩,那也是出於正當的理由,而非你有意徇私,更何況一個行屍走肉的英雄,又怎能稱得上英雄呢?”
埃斯羅娜勸說着死神納克貝特,
“我的國王,你知道我的興趣不多,我不善歌舞、亦對紡織無感,唯有睡眠與靈魂二者能讓我在無聊的日子裡多些樂子。”
面對王后的勸說,死神納克貝特一時猶豫不決,在這個冥界之中,祂是最高的君王,但並非唯一的管理者,在這裡有九位審判官,正是他們裁決了冥界中成千上萬的靈魂們的去向。
而且那九位審判官都性情正直,從未有過徇私舞弊,即便納克貝特想要爲拜爾德網開一面,可那九位審判官也不會同意。
不過,席勒思似乎早已考慮到了這個部分。
只聽大天使道:
“尊貴的納克貝特,我知道你在擔心些什麼。
既然冥界的審判官們不會徇私舞弊,那麼何不讓他們做出另一種判決?”
納克貝特從王座上直起身體,吃驚地問道:
“另一種判決?
這是什麼意思?”
席勒思緩緩出聲道:
“判決他…流放出冥界。”
流放出冥界…
納克貝特和審判官們從沒有設立過這樣的刑罰。
“你的想法很好,可他們未必答應,況且冥界沒有這個刑罰。”
納克貝特坐回到王座之上。
這時,祂一旁的王后忽然說道:
“可以現在就設立不是嗎?”
納克貝特苦笑道:
“那要以怎樣的理由設立?”
埃斯羅娜緩緩吐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回想起來,拜爾德的死,乃是因爲神靈的賭約,
這本就是無妄之災,
連神祗們都不免同情他的遭遇。
既然如此,何不再賭一場。
讓拜爾德與你還有審判官們作賭,而你們的賭注便是將他放逐出冥界。”
納克貝特此刻因王后的話陷入到思考之中,正如埃斯羅娜所說,拜爾德遭受的死亡乃是無妄之災,源自於斯萊厄的詭計,這無疑讓神祗們同情他的境遇。
不過僅憑情理是無法說服審判官們,所以埃斯羅娜要讓自己帶着審判官們作賭約,將他們綁在一條船上,如此一來,方可以達成目的。
“不過,要怎麼讓那些審判官們答應賭約?答應一個…凡人靈魂的賭約。”
納克貝特喃喃地自語道,祂感到一陣棘手,
“拜爾德可付不起應有的賭注。”
在王后的耐心勸服之下,這位死神已經有些動搖了。
“需要足夠打動人心的賭注,還有一些小小的外部壓力。”
大天使席勒思慢慢道,
“而我有個更好的想法。
不是拜爾德與你們作賭,而是我大天使席勒思與你們作賭。
相信我,我有足夠的賭注讓他們動心。”
納克貝特微微一愣,祂慢慢意識到什麼,
“如果大天使有足夠的賭注的話…
不過還有一個問題…流放出冥界,無疑是在赦免他,要怎麼才能讓審判官們相信這不是赦免?”
只聽席勒思緩緩道:
“我的要求是,將拜爾德處以流放的極刑。
因他在日後將犯下重罪,而且罪大惡極、罄竹難書、無可赦免,在冥界沒有能容得了他的地方。”
身爲大天使的席勒思通曉人心,
在那些冥界判官們的審判之中,要減免一個人的罪行,是萬般困難,要加重一個人的刑罰,卻是輕而易舉。
“尊貴的納克貝特,我需要你的配合,我需要你幫忙撒個小小的謊,讓審判官們相信,流放出冥界是最爲可怖的刑罰。”
………………………………………………
在拜訪過納克貝特,初步定下怎樣引誘審判官們答應賭約的計劃後,席勒思便着手安排關於拜爾德的計劃。
大天使的目的,始終是觀測靈魂的最深處——集體潛意識,並尋找埃斯羅娜口中的虛幻神殿。
“集體潛意識…是一種集體的精神,是世人們所共有的本能。
它們會通過種種方式表現出來,譬如藝術、歌曲、信仰、語言…對英雄人物的崇拜、對善良的尊敬。”
席勒思通過這些時間的觀察,嘗試着將其總結出來。
集體潛意識,就像是集體的邏各斯,是集體的理性、規律、命運…
在這世上,有什麼事物能將集體的理性、規律、命運等等全部反應出來?
“神話…
屬於集體的神話!”
神話會屬於一個地區、一個國家,一個種族,乃至一個世界,總之它並不屬於個體的創造。
當人們齊聚在一起,形成一個集體的時候,他們的故事被敘述出來,便成了神話。
神話是集體潛意識的顯現。
“所以…世人們如同神話般行走着。”
席勒思捕捉到關鍵的要點,一步步地搭建起一個關於神話的舞臺。
最常見的神話與什麼有關?
禁忌…還有打破禁忌的慾望…
這便是集體潛意識的顯現,這便是神話,這便是…
“秘所思。”
席勒思低聲自語着,這個自己從神的記憶裡得到的單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