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亮看着圍着玻璃那厚重的窗簾又打量了一下週圍的環境,這裡完全不像是有人住過的樣子,他試着敲了一下門,並沒有什麼迴應。
“看來着沒人住。”
盛男憑藉自己當兵那幾年的經驗四處勘測,當她的手摸到麼口小板凳的時候,手指輕撫了一下板凳的正面,她將手指放在鄒亮面前,像是發現新大陸一般。
鄒亮看着她的手指上面沒有沾染一絲的塵土:“沒有灰塵?”
盛男點了點頭,“按理說鑰匙沒人住的話,這裡的一切都是有灰塵的,但是這個椅子沒有,說明它被人坐過,這點就嗯呢該證明這間房子裡面依舊住着人。”
鄒亮又敲了幾下門,依舊沒有得到迴應,他拉着盛男走到一邊的廢舊房屋裡面,準備蹲點等候。
“這周邊只有這處房子還保留完整,你看周圍的或多或少都有着殘缺,盛男,我們在這等會,看看能不能又發現!”
盛男按照鄒亮說的貓下腰,倆人一動不動的蹲着,就在等候房門開的那一刻。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悶熱的夏天加上週圍垃圾堆裡面散發出來的難聞氣味,鄒亮多少有些堅持不住,到是盛男還在一動不動的盯着那窗簾,生怕錯過什麼有價值的東西。
“鄒亮,屋子裡面有人!”盛男推了一下已經昏昏欲睡的鄒亮,“我看見窗簾的最底下被掀開,然後迅速又恢復了原狀。”
“你看清楚了嗎?”鄒亮盯着窗簾看了看,沒什麼發現。
“不會錯的,我們再等會吧,裡面的人一定要出來的!”
鄒亮大氣精神盯着那扇門,果然沒幾分鐘的功夫,鐵門被輕輕的推開,一箇中年婦女從房子裡面出來,左顧右盼的看了一下週圍的環境,確定安全之後對着房間裡面的人說:“張富,出來吧,外面沒人了。”
這時房間裡面出來一個一瘸一拐的男孩,他瘦的可憐,讓本來就是小兒麻痹的症狀看起來更加弱小可憐。
“媽,我們爲什麼要躲這裡來啊?”
鄒亮記得張富今年應該二十三歲左右,但是面前的小孩讓他想到十三四歲還沒開始發育的小孩,
中年婦女換的打量了一下四周然後安慰他,“因爲咱們馬上要出門了啊,小富放心,你的病情有救了,很快你就會跟正常的孩子一樣的踢足球了。”
“你每次都這麼說!”張富不搭理婦女說的話,自顧自的坐在旁邊的椅子上,他的眼睛空洞洞的盯着頭上的天空,這好像也印證了他的像是廢墟一般的童年世界。
鄒亮想到了他的童年,那時候自己家裡還沒有錢,他跟小朋友們一起在附近的操場奔跑歡笑,只有張富在一邊遠遠的看着,因爲他的腿腳不好,經常得到小夥伴的恥笑,等小夥伴都散去之後,鄒亮跟着張富玩彈球或者五子棋的遊戲,那是鄒亮唯一能回想起來的童年掠影,亦是張富的全部童年。
鄒亮從一邊的小矮房子中站起來,他走到張富面前小聲的叫他的名字,“張富。”
張富跟中年婦女都像驚弓之鳥一般的打量着面前的鄒亮,張富的眼睛中有一道亮光閃過,然後目光迅速黯淡下來,中年婦女將張富護在身後,小心翼翼的問道,“你是誰?”
鄒亮拉着盛男站在她的面前,表情儘量柔和:“張嬸,你不記得我了嗎?我是鄒亮,小時候經常跟張富在一起玩的。”
“鄒亮?”張嬸聽見這個名字謹慎的將張富抱緊了懷裡,而張富看見鄒亮第一反應就是傻呵呵的笑着,他的目光輕輕掠過鄒亮,落在身邊的盛男身上。
張嬸問道:“有什麼事嗎?”
“張嬸,您應該知道我爸爸跟張秘書出了事情,人都在帝都問話兒呢,我不放心您,去了之前您住的房子跟張富所在的醫院都沒找到您,就來老房子這邊看看。”
“都是你爸將我們害成這樣的,鑰匙你爸不出事,老張也不會被抓起來,現在我們連個落腳地都沒有,最近有人總是恐嚇我們,無奈之下才從醫院搬出來來到這個地方!”張嬸說的一把鼻子一把淚,“現在就這裡是安全的,我們哪也不敢去。”
盛男想到了移民的事情便問道,“張嬸,我聽醫院的護士說你們準備移民了是嗎?那張叔沒給您事先打點一下?”
“移民?”張嬸聽見這個詞語先是微微愣了一下,然後臉上的臉色更加的難堪,“我說移民是想要張富的診斷證明去社區辦個低保,那家醫院的費用太貴我早就承擔不起了,現在我們身上也沒有錢,別說移民,就算是正常的給張富檢查看病都沒錢呢!”
鄒亮聽見這話心裡十分不是滋味,他覺得張嬸說的不像是騙人,他順着門口的位置看進去,屋內擺着很多的礦泉水瓶子,張嬸羞愧的將門徹底打開,迎面的一股黴味讓鄒亮覺得十分難聞。
“這些瓶子是我白天撿來的,一毛錢一個,一天能撿兩三百個,勉強夠吃飯。”
鄒亮環顧着房間內的擺設,出了一張寬大的木板牀跟一個生火的節煤爐之外,就只有一個黃的泛黑的衣櫃,衣櫃上邊本該有個穿衣鏡,因爲年久的關係,鏡子已經被鏽腐蝕的照不出人影。
張富的目光一直看着盛男,折讓盛男覺得十分不舒服,她對着張富笑,張富也跟她笑。
“姐姐。”
“你在叫我嗎?”盛男聽見張富吐出這兩個字開心的蹲下跟他平視,“我叫盛男。”
“盛男姐姐。”張富喃喃吐出這兩個字,然後嘴角咧出一小笑容,“你真漂亮。”
盛男被張富誇的有些不自然,在怎麼說張富也是個二是多歲的小夥子,只是身材發育跟正常人不一樣而已,他的目光帶着那種佔有讓盛男有些不舒服,她輕咳了兩聲,然後問張嬸,“張嬸,張叔平時都不給你們生活費嗎?怎麼張富這樣了一直沒有去看病?”
“從今年年初開始老張就沒回家了,他不在給張富的療養院提供錢,人家自然就不給看病,我在很久以前一究竟不上班專心照顧張富,現在你們看見我們的落魄,我們心裡挺難過的。”
“張嬸!張叔叔現在不在家,怎麼說這事多少也跟我家有關係,別的能力我沒有,這些錢您先拿着!”鄒亮從錢夾裡面將錢全部拿出來,大概有三千塊的樣子,“我只又這麼多,現在我家也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但是您放心,這幾天我只要一有時間就會來看您的。”
“鄒亮...這!”張嬸的手裡攥着這些錢奔向拒絕,但是現在的階段她實在是太缺錢了,張秘書之前帶給她的傷痛跟現在的生活比起來,簡直是九牛一毛。“我真是受之有愧啊!”
“張嬸,等我爸這事有了眉目之後,我會讓他想辦法解決你們的生活問題的,但是張秘書對你們會怎麼樣,我也不知道。”
“老張簡直不是人!”提到張秘書這個人,張嬸就氣的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要不是當初我無意撞見他跟別的女人在一起之後大吵大鬧,也不會有我們娘倆現在的境況,當初他用了老鄒那麼多錢,現在被關進去了也好,我們眼不見爲淨。”
盛男揪住了張嬸當時說話的重點:“張秘書怎麼了?我看張富這病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張秘書怎麼沒給好好治療啊?”
“當初我們沒錢。小富這病耽誤下來了,後來老張跟着老鄒事業做起來了,就送到療養院去治療,可是醫生說已經錯過了最好的治療時機,只能穩定住不讓病情惡化,那時候一直都用進口藥,一個月的費用就要十好幾萬,老張說錢不用擔心,我看見他的包裡面裝着老鄒的名章,開始我不明白,但是看見他請領支票的內容之後便勸他不要怎麼做,但是老張根本不聽我的,還拳打腳踢...”
“媽媽,別哭!”張富那瘦小的身體站起來跟張嬸依偎在一起,“爸爸是壞人,我們不理他就好,媽媽你別哭,我會聽話的。”
“乖!~”張嬸摸了摸眼淚,然後將張富抱緊了懷裡,“張富的連帶着智力都受了影響,現在也就是十五歲的智商。”
“張嬸,苦了你了!”鄒亮也不知道說什麼好,盛男對他失了顏色,鄒亮這時候說,“張嬸,我們先回去了,你好好保重,我會再來看你的!”
“好!”張嬸目送他們出了巷子口,然後拉着張富回了小屋。
張嬸進門之後便將張富困在牀上,手裡拿着棍子一下下的打向張富那瘦小的身體,“都是因爲你,要不是你,我們至於這麼窮困潦倒嗎?你爸那個沒良心的拋棄妻子,不都是因爲你這副噁心醜陋的身體,我當初知道你有病怎麼不掐死你!”
張富沒有吭聲,他咬着牙任憑張嬸的棍子一下下的落在身上。
在門口的聽着的盛男跟鄒亮臉色一變,他們本來已經出了巷子口,但是盛男提議在回去看看,因爲她剛剛看見張富的手腕又淤青的痕跡,現在他們聽見的一切,證明了心中的猜想。
張嬸原來也是演技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