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公寓裡面,我躺在沙發上面,看到洛天佑忙活的身影,心裡會稍微的放鬆一些。
可是一個人靜下來的時候,卻始終是心驚肉跳的。
尤其是想起開始在街上看到的那個身影,幾乎跟父親一模一樣?那真的是我的幻覺麼?可是爲什麼會那樣的逼真。
會不會,會不會真的有可能,父親並沒有死?
心中突然冒出這樣大膽的猜測來,都把我自己給嚇了一跳。
我正沉思着,心情也不免越發的沉重起來。
爲什麼這段時間的煩心事接踵而至,想到晚上那驚險的場景,我始終平靜不下來。走在路上,就那樣輕而易舉的被迷暈了。
原來人的生命這麼沒有保障,要是開始那兩個人真的有心對付我的話,估計後果更是不堪設想。
開始那把地在我脖子上面的那把刀,只要輕輕地一抹,就讓隨隨便便的結束我的生命。
我緊緊地抱着抱枕,盯着桌子上面擺放的水果盤,上面放着橘子,蘋果和香蕉。香蕉放了兩天,都有些小黑點了。
我想起之前網上的百科有說,香蕉能夠讓人心情愉悅,改善情緒。
就伸手拿了一根香蕉,緩緩地剝開皮,咬了一口。糯糯的口感,很是香甜。
或者是我的情緒實在是太糟糕了,糟糕到了沒有辦法挽回的地步,吃了一根香蕉還是覺得沒什麼作用。
不過肚子倒不是那樣餓了。
沒一會兒,洛天佑就端着一碗香氣四溢的面放在我的面前。
他坐在我的旁邊,輕聲說:“現在有些燙,先放涼一些再吃吧。”
我看着那放在桌子上面的麪條,光是看上去就讓人食慾大增。白白的麪條,上面煮着一個雞蛋,還有綠色的蔥花和一些紅色辣椒,真是賞心悅目。
“洛天佑,你說,如果你沒有找到我的話……”我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洛天佑給打斷了。
他的神色很是凝重,一雙黝黑的眼眸之中滿是認真:“不會有那個如果的。”
說到這裡,他伸手攬住了我的肩膀,像是抱着失而復得的珍寶一樣:“這次,對不起。都是因爲我的緣故,才害得你遇上這樣危險的事情。”
我靠在他溫暖的懷抱之中,心都快要融化了。
輕輕地搖了搖頭,我用臉蹭了蹭他的手:“這只是個意外。”
“好了,吃麪吧,要是冷掉了就不好吃了。”他幫我理了理頭髮,動作那樣的輕柔。
我坐起身來,安安靜靜的吃着麪條,心裡卻是一陣空空落落的。
說不上來爲什麼,可就是這樣莫名其妙的覺得情緒不太對勁。
洛天佑的電話突然響了,他看到電話號碼,也就直接坐在我的身邊接了電話,絲毫不迴避一下。
“那兩個人,無論如何都不要放過。”
“至於磊科公司,給我不惜一切代價整治一遍。他們最近要去爭奪的項目,都給我壟斷了。”
“這件事情你給我好好辦,不然你也就別幹了。”
洛天佑全程都是命令的口吻,很是嚴肅。那好看的眉頭緊緊地鎖着,怎麼也舒展不開來。
我聽着他的話,有些緊張。
等到他掛了電話,忍不住出聲說:“你這樣對付那個什麼磊科公司的話,會不會……”
洛天佑知道我在顧慮什麼,他淡淡的說:“對付磊科公司,不僅僅是因爲這次他們過分的舉動,之前本來就已經結下了樑子了。總之,我是絕對不會允許他們再興風作浪了的。”
看到我眼眸之中的顧慮和擔心,洛天佑說:“你別管這些了,我會處理好的。乖乖吃麪吧,等會早點休息。”
“嗯。”我應了一聲,洛天佑都這樣說了,我也不好再說什麼了。
洗漱一番之後,等到躺在牀上休息的時候,已經是快要接近十二點了。
我換上乾淨的睡衣,躺在柔軟的牀上。
洛天佑關上燈,從背後環上我的腰,那樣親密的靠着我。
黑暗之中,我能夠聽到彼此的呼吸聲音纏繞着,我自己的心跳聲也那樣的清晰。
真的是許久沒有這樣清晰的聽到自己的心跳了,撲通撲通撲通的,震動着耳膜,就像是心臟最後的掙扎一樣,再跳幾下就不會再動了一樣。
我的眉頭始終不得舒展,身子也有些僵硬。
洛天佑注意到了我的異常,聲音輕柔的問:“你怎麼了?還是不舒服麼?”
我不想讓他太擔心,只得出聲說:“沒事,就是有點睡不着。也許是開始吃的太多了吧。”
“慢慢的,閉上眼睛,別想那麼多。”他的聲音放的輕柔,就像是催眠曲一樣。
我也漸漸地放鬆,感受到他的溫暖,那根繃着的神經,不知不覺之中也鬆了下來。
睡眠,總是來得悄無聲息。
最後,我也不知道到底是怎麼睡着了。
可是整整一個晚上,幾乎是噩夢連連。
夢中的場景,是那樣的眼熟。
我站在空蕩蕩的屋子裡面,看到病牀上躺着的人,那瘦骨嶙峋的女人,便是我的母親。
她的手上插滿了針眼,吊瓶裡面的藥水正沿着滴管一滴滴的輸送着,可是母親的臉色卻依舊蒼白,就像是一張雪白的紙一樣。
我以前一直以爲一個人的臉色像白紙一樣,那是一種多誇張的描述啊。
可是當一個人面臨死亡的時候,那種蒼白,用白如紙張來說,簡直是毫不誇張。
我看着母親,就忍不住掉眼淚。
母親拉着我的手,笑的虛弱,笑着笑着,就閉上了眼睛。
我又夢見,母親拉着我,去各家各戶尋求幫助,可是卻每次都吃了閉門羹的場景。那些人望向我們的眼神,就像是看到了厭惡的蒼蠅一樣,有的人也許還會憐憫,像是打發叫花子一樣。有的卻是避之不及,“砰”的一聲把門給死死的關上,完全就換上了一副冷淡的面目來。
那些場景,是那樣的生動,我如臨其境,再次的體會到那一次次的尷尬和侮辱。
這對之前一直生活的養尊處優的我來說,簡直就是滅頂之災。
畫面又倒轉,我驀地突然到了車禍現場。
我看到那兩輛追尾的車輛,在高速公路上面撞得支離破碎。父親的屍體,被蒙上了白布,鮮血將那白布給染得血紅血紅的。
醫療人員將屍體給遮住,運走了。
只剩下那兩輛破碎的車子,還有那些焦味的汽油味道。
我不停地哭啊哭啊,在父親的葬禮上面,哭的眼睛都要瞎掉了一樣。
母親更是好幾次哭的暈厥過去,倒在我的身邊,嚇得我心驚肉跳的。 ωωω☢Tтkan☢¢O
“不要,不要——”
我大聲喊着,心中沉痛着。
耳邊突然響起熟悉的聲音:“唐欣,唐欣,你醒醒……”
我被這溫柔的聲音拉了回來,彷彿瞬間回到了現實。
驀地睜開眼睛,幾乎一躍坐起來。
睜開眼睛,看到了昏暗的壁燈開了,面前是洛天佑擔憂的臉龐。
他輕聲問:“你怎麼了?”
我坐起身來,心有餘悸。
一旁的洛天佑抽了兩張紙巾,遞給了我。
我愣了愣,擦拭了一下額頭上的冷汗。洛天佑又遞過來一杯水,我接了過來。
抿了一口冷水,這心裡才稍微的冷靜了一點點。可是腦海中還是忍不住浮現出那些場景來。就算我想要努力控制,卻始終沒有辦法不去想那些事情。
這是一個惡性循環,要是想要逃避,卻越是逃不掉。
我怔怔的,手中端着那茶杯,耳朵彷彿也聽不見那些聲音,面對着洛天佑的回答,也是遲遲的做不出回答來。
那段時間,真的是一個噩夢。
洛天佑伸手摸了摸我的腦袋,聲音越發的輕柔:“還是爲之前的事情害怕麼?”
他望向我的目光中滿是擔憂,手臂攬住我的肩膀,用了一些力氣攬住我,用動作告訴我,他在我身邊陪伴着。
我想起那段黑暗的時光,也是多虧了洛天佑身邊,才讓我度過。心裡稍微有了一些安慰,輕輕地將腦袋靠在他的胸膛之上,訥訥的出聲說:“我做惡夢了。”
“夢見什麼了?”洛天佑的下巴抵着我的額頭,輕嗅着我發間的香味。
“又夢見了四年前,我父母都離開我的時候。父親去世的場景,母親去世的樣子,那樣的逼真,再一次的出現了。”我麻木的重複着,心裡卻是生疼生疼的:“我還是不能釋懷,每次想起來,我真的好痛苦……”
“過去的事情就讓他過去,不要在放在心上了。”洛天佑淡淡的說了一句,眼神晦暗不明。
之後,我沉默了,洛天佑也沉默了,彷彿空氣也凝固住了。
彷彿再多的安慰反而顯得有些多餘,彼此傾聽着對方的平穩的呼吸聲。
他只是伸手輕輕地幫我理着長髮,動作一下一下的,那樣的輕柔。
我閉着眼睛,感受到他的陪伴,心裡一點點的安靜下來。這暗黃的燈光灑在兩人的身上,在這深夜之中,萬物寂寥,彷彿整個天地都沉寂下來。
夜很長很長,每一分每一秒都那樣難熬。
失眠,是一件多麼折磨人的事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