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皓辰似乎看出了我的不情願:“擔任主持人我已經做出了退步,唐欣,不能在選節目上幫我一把嗎?看在——”
他想了想,笑了:“小瑩這麼喜歡你的份上。”
從擔任主持人,到節目評選人。
似乎他已經做出了很大的讓步。
想想看也的確因爲畢業季,很多人已經不在學校裡了,找一個主持人是很爲難的事情。
身爲學生會長,學校指派給他的任務一定更多,他這麼堅持讓我參與,甚至不惜搬出小瑩來,大概也是因爲工作實在做不完吧。
的確是因爲他們兄妹,我纔有了容身之所。
所以,我想了一會兒,點點頭,說:“可以是可以,但是如果遇到提前實習的情況,我可能時間不夠。到時候或許無法出席,你不介意吧?”
不管怎麼樣,現在只能先答應,如果到時候能找到合適的人,最好還是把我換掉。
當然這些都是我的想法,我是不會說出來的。
“我和你都是內定生……”徐皓辰頓了頓,話鋒一轉,說:“沒關係,你肯去就可以了,這四年裡你也參加過不少活動,有你豐富的經驗坐鎮,這次畢業典禮會很成功的。”
我已經答應,接着就只是一點兒客套話而已。
上樓的路不長,但是因爲靜,我腦子裡突然冒出他今天說過的話。
心裡居然有點兒不舒服。
如果不是我想太多,不是我自以爲是,那麼他說的每句話,都是有深意的了?
算了,不要去想那麼多,即使是有深意又能怎麼樣?
對於現在的我來說,根本就沒有任何時間和精力去和普通人談一場普通的愛情。
無論是我身上揹負的那些債。
還是我心裡……
沒有任何理由,讓我把生活的重心從工作偏移到任何位置。
屋門虛掩着。
誰來了?還是徐小瑩跑出去了?
我慌張的輕輕推開門,發現徐小瑩她正坐在地上,摟着空酒瓶掉眼淚。
這是我第一次看到她哭。
我不知道發生什麼事,趕忙過去扶起她,問:“怎麼了,你爲什麼哭?”
“欣姐姐。”徐小瑩擡頭看着我,擦掉臉上的眼淚,嘿嘿笑了笑,說:“我都聽到了,全部聽到了,果然皓辰哥哥他喜歡欣姐姐你。”
我剛想要否認,跟她解釋一下她聽錯了,就看到她晃悠悠的站起來扶着牆,一步一挪的抱着酒瓶走回房間裡去。
關門的時候,卻又擡起頭看着我:“真好。”
我整個人傻在了原地。
徐皓辰並沒有一個字,提到喜歡我,徐小瑩到底聽到了什麼,又爲什麼會這麼以爲呢?
我腦子裡閃過無數猜想。
最後卻覺得,一定是因爲她伶仃大醉,自己跑出去做了什麼都不知道,記錯了一些事,以爲徐皓辰和我說過什麼話,纔會說‘真好’。
可是我卻很想知道她以爲徐皓辰對我說了什麼,又爲什麼會說真好。
在她門口走了五六次之後,我還是推開了她的房門:“小瑩,你聽到什麼了?”
迴應我的只有她均勻的呼吸聲。
喝醉的人易睡,這話還真沒錯啊。
第二天八點多的時候,我被客廳裡傳來的聲音驚醒了。
似乎是瓶子一路滾過去的響動。
上顯示的時間,也不過才八點不到。
做早飯的徐皓辰會在七點之前來,沒課的徐小瑩會在十點以後起。
這個時間段,會是誰?
我換了整齊的家居服走出去,卻看到徐小瑩正追着一個酒瓶子滿屋跑。
她身體還真好啊。 wωω⊕тTk án⊕CO
昨天都醉成那樣,今天不僅沒有宿醉,居然還能在屋裡跑來跑去:“小瑩,那個瓶子怎麼惹到你了?”
“啊!欣姐姐我吵醒你了啊!”徐小瑩飛快的轉身奔向我:“皓辰哥哥已經走了,桌子上是早飯。我不是和瓶子過不去!是瓶子和我過不去!我倒水的時候踢到了這個瓶子,它就這樣咕嚕嚕的從這裡,滾到那裡去了!”
她手舞足蹈的演示着瓶子的運動軌跡,又恢復了活潑的沒心沒肺的狀態。
果然昨晚是我自己想太多,纔會以爲他們兄妹在暗示什麼。
“欣姐姐,你吃荷包蛋還是煮蛋?”說話間,她已經拿到了瓶子,坐在桌前了。
我坐到她身邊,看着桌上的皮蛋粥,煎蛋和煎餅,舀了一勺粥放在她的碗裡:“你不會頭疼嗎?”
“會,會會會!”徐小瑩的頭只點了一下,就皺起了眉頭:“真的好不公平啊,昨晚居然只有我喝醉了。我一定要找個機會,把你們兩個也灌醉!”
我並不相信也不認爲自己還有和她喝酒的機會,笑笑說:“有機會吧。”
輪酒量,我算好的吧?
從四年前陪着洛天佑參加第一個酒局到現在,喝下去的紅酒排起來,也跟某廣告一樣,可以繞a大一圈兒了吧?
能把我灌醉的人,其實真的不算多。
不過很多時候,他都以不喜歡女人喝太多酒爲理由,擋下了多數遞到我面前的酒杯。
“不要有機會!要一定!欣姐姐,你答應我,陪我一起灌醉皓辰哥哥!”徐小瑩激動地站起來,只維持了一秒,就按住自己的太陽穴,哀嚎着坐回了沙發上。
早飯就在她的豪言壯志和哀嚎不斷中度過了。
我回到房間去準備給風尚發的資料,徐小瑩因爲難受跑出去吹風,房間安安靜靜回到我最熟悉的狀態。
剛發完郵件,不知道該做點兒什麼的時候,一個標記爲快遞的陌生電話,打了過來。
我找了一雙脫鞋穿着,走下了樓。
包裹的很嚴實的盒子上,貼着一張快遞單,快遞單上對方的地址上,只寫了‘a市’兩個字而已。
我慢慢走上樓,小心翼翼地拆開快遞。
快遞袋裡是個包裝的很精緻的盒子,盒子裡用一層軟紙包着的,是一雙淺綠色的鞋。
呵。
吳曼婷真是夠閒的,居然能拐着彎的送我一雙鞋,再罵我一次。
其實我並不明白自己到底哪裡招惹到了她,值得她一次次的找我麻煩,在我櫃子裡掛鞋就算了,現在居然乾脆送一雙鞋給我?
真是。
太忍着她,反而讓她得意忘形了吧。
我不想因爲這雙鞋再來回奔波,就撕了寫了我聯繫方式的快遞單。
直接把鞋帶盒子一起,扔在了宿舍門口。
扔完以後,我又在腳踝上擦了一層藥,搜起了風尚傳媒最近的新聞。
出人意料的是,這些八卦新聞裡,居然沒有洛天佑和林千汐的消息。
關於他們的無論是正面或者負面的新聞,都被其他消息給壓了下去。
我由衷的感嘆,娛樂圈風雲變化的速度,我腳傷未好,他倆的緋聞就已經先消失了。
亂七八糟翻了一會兒新聞,我又坐在桌前發起了呆。
我似乎已經忘記了該做什麼纔好,平時的這個時候我到底在忙什麼?
吃東西,逛街,看電視,寫論文,還是隻是陪着他?
天……
“唐欣!不要亂想了!”我雙手猛的打在自己臉上,疼的我吸了一口冷氣。
不過真的很有用,我現在腦子裡面想的已經是要不要用冰敷臉了。
徐小瑩敲了敲我的門,探出一個頭看着我,說:“欣姐姐,你怎麼把這個盒子給丟外面了啊?”
我回頭看着她手裡的盒子,可不就是我扔出去的那個:“不是我的。”
我纔不想從她手裡,接過吳曼婷的惡意。
“是你的!你看這裡有個紙條,擡頭是‘唐欣’”。徐小瑩遞給我一張便籤紙。
上面用我很熟悉的字體寫着——
你穿高跟鞋很難看。
我幾乎是一把從她手裡搶過盒子,拿出那雙淺綠色的平底鞋。
我的尺碼。
洛天佑的字體。
我真的沒想到,昨天中午我們吵成了那樣,他今天居然會送我東西。
而且,他居然注意到了我腳上的鞋,居然還記得我的尺碼。
徐小瑩站在我旁邊好奇的看着我手裡的鞋,問:“欣姐姐,這是誰送的啊?看起來還挺貴的。”
看起來貴?
還是她看到了logo?
我並不想刻意解釋,而且我也說不清楚,就說:“一個朋友送的,他知道我扭傷了腳。”
“啊,這樣啊……”徐小瑩又湊近了一點兒,問:“什麼樣的朋友啊?男生,還是女生啊?”
我擡頭看着她,並沒有說話。
她似乎也發覺到了自己的逾越,嘿嘿笑了笑,指着鞋說:“欣姐姐你朋友的眼光可真好啊,選的這雙鞋子真好看。”
我笑着從她手裡接過鞋盒,把鞋子放回去,說:“漂亮也沒有用,我的腳踝還沒有好徹底,現在穿不了這種深口的鞋子。”
雖然這麼說,可我心裡卻對她的話很認同。
這是一雙小羊皮的光面鞋,不僅百搭而且僅憑手感就知道很舒服。
洛天佑他能注意到這麼細小的細節,說明他心裡對我,還有點在意嗎?
不,不會的。
如果真的有哪怕一點點的在意,又爲什麼會給我一筆錢讓我走,又怎麼可能和林千汐傳出訂婚的緋聞。
想到這兒,我站起來把盒子放在了衣櫃的最下方,一個比較靠裡面的位置上。
眼不見心不煩。
那種因爲誤會纔會有的情緒,我不想再有了。
“欣姐姐,你不穿啊?”徐小瑩跟着我走過去,撇着嘴說:“那麼好看。”
“並不適合我,不是嗎?即使好看也沒有什麼用啊,我的腳已經傷到了,難道要我穿着一雙時刻會磨着我腳踝的鞋,只是因爲……”我想了想,說:“這雙鞋子是昂貴的禮物?”
徐小瑩拉着我的手臂,晃了晃,說:“我就是問問,欣姐姐你別生氣。”
“我不是生氣,只是覺得那雙鞋子我穿起來不會舒服,但是這份禮物我又不能處理,所以還是收着吧。”
一份昂貴的和我身份不附的禮物,不是我受得起的。
何況送禮的那個人,已經和我沒有任何關係了。
我穿出去,要麼,別人以爲我家境好,或被包養。
要麼,以爲是個假貨落人恥笑。
兩者我都不想要。
我只想,在風尚傳媒裡順順利利的工作着,至少讓我自己過上,不要再向任何人低頭伸手的生活了。
我自由了,我唐欣的人生,從進入風尚傳媒開始,會變得完全不同!
而我所有和自己不相稱的過去,以及那些癡心妄想,都應該和這雙鞋子一樣,被丟進衣櫃的深處,再也不要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