桔梗花之美

桔梗花之美

五月初夏,慧安生了,剖腹生下了一個粉嘟嘟的漂亮兒子。病房裡擠滿了人。父母親戚單位同事,秦喧陪着千塵,佟思成和堯雨都來了。

張林山手抱着兒子的小身子就捨不得放下。慧安禁不住嬌嗔一句:“林山,快別管兒子了,這麼多人呢。”

“沒事,小傢伙好不容易是醒着呢,瞧他眯逢着眼的樣子,嘖嘖!”他忍不住又去親。

慧安嘆了口氣:“你鬍子扎他呢。”

千塵抱起孩子,興奮地給秦喧看:“像誰?眉毛多像張林山,這嘴像慧安呢。”

秦喧看着她笑而不語。他最近三天兩頭往A市跑,千塵明白,兩人也不說破。這情景,他也忍不住覺得幸福。“恭喜!”

張林山樂呵呵地接過孩子:“謝謝,嗯,沒錯,這嘴像慧安,小巧,男孩子長這麼秀氣的嘴,肯定以後說話不饒人!”

“林山!我那有說話不饒人的!”慧安不依了。

張林山一愣,忙不迭地道歉:“哦,爸爸說錯了,以後我兒子肯定嘴甜。”

一屋子人都笑了起來。

慧安看着堯雨,眼圈一紅。堯雨慢慢走過去坐在牀邊,輕輕拍了拍慧安的手,搖了搖頭。

慧安心裡難過,使勁握住了堯雨的手。她真的覺得幸福,有這樣的朋友她覺得幸福!

許翊中來醫院的時候,他看到了杜蕾。她在醫院對面的街上站着,踟躇地望向裡面。

“杜蕾!”

杜蕾嚇了一跳,條件反射地往樹後退了一步,看到許翊中又停住了。小葉榕濃密的樹葉擋住了她的臉。她往前走了一步,目光迅速掃過醫院大門。

“上車吧。”許翊中在心裡嘆息。杜蕾還是這樣漂亮,她還這樣年青。剛纔他看到她的時候只覺得憂傷。

杜蕾沒說話上了車。許翊中開進醫院停住。“想上去看看?”

“翊中,你還是送我回去吧,我,不想看。”

許翊中沒有動,想了想說:“山子有了孩子還想離婚?”

杜蕾低下頭,咬咬嘴脣說:“他是這樣說的。”

“你相信?”

“我爲什麼不信?不是所有男人都想着家中紅旗不倒外面彩旗飄飄!”杜蕾近乎生氣的說,直覺地爲張林山申辨。

許翊中笑了笑,沒有否認也沒有接話肯定。

“你什麼意思?翊中,你是瞭解他的。”杜蕾被許翊中洞悉的目光看得心虛。

“我沒什麼意思。杜蕾,這些年,我想多少也瞭解你們倆,我是男人,我很清楚男人在想什麼。沒孩子呢要簡單得多,這有了孩子,男人的保護心,責任心就相當重,不是說不把老婆當回事,那種有了自己骨肉的感覺絕對不一樣。你做好持久戰的準備吧,我誰也不相幫,這是你和山子的私事。”

“持久戰?”杜蕾不信,一個男人愛她到什麼程度她有感覺。張林山不是一般的迷戀她。

許翊中笑了:“這和慧安無關。首先,山子會對慧安歉疚,他是個人,不是魔鬼,他有人性,他怎麼不會在慧安今天生了孩子,一出醫院就冷冰冰地告訴她離婚。於是之後呢兩個人會圍着孩子轉,一個是父親,一個是母親,孩子就是連繫他們的紐帶。難道幾個月大的孩子能讓他斷了奶?還有雙方的父母,親朋好友,山子還得時時做好慧安家人氣憤地找上單位去大鬧一場的準備,這是人之常情。孩子剛生下來,一點徵兆都沒有,突然之間山子就要離婚另娶,擱誰身上都受不了,再往後,孩子大一點,這時候山子與孩子,與慧安之間又多了太多事情,這些事情都不是輕易就能抹殺,他輕易也說不出口。回頭他再想想,與你的愛情和天倫之樂比……”

“別說了!”杜蕾大喊出聲,捂住耳朵哭了,“我不要聽,不要!”

許翊中氣定神閒地等她哭完,看她慢慢平靜下來才接着說:“我知道你,你是真的愛上了他,當然,以你的心性,你會針對山子的喜惡處事,讓他戀上你。你會想盡一切辦法去得到。有時候,我都佩服你,不知道集團在B市簽約那次,你是知道呢還是真的無意就讓慧安知道了。你在加速山子與慧安的婚姻破裂。”

杜蕾吃驚地看着許翊中,他眼神冰冷,似在說一件與她無關的事情,杜蕾想起在半山意外看到慧安的身影發出的笑聲,偏過頭倔強地說:“你不是說你兩不相幫?”

“本來是的,可是,間接的,卻害了小雨,你不知道嗎?”許翊中陰沉地說,“她要不是急着送慧安回A市,她能出車禍在醫院躺上半年?!”

“這也能怪我頭上?!哼,我就知道,她什麼都是好的,做了什麼錯事都有別人來頂缸,她是就衆人愛,我就是衆人踩?!”杜蕾憤怒,臉上掛着冷笑,“你怎麼不怪她自己要連夜趕回去見佟思成,而不是你?!”

許翊中絲毫不動氣,他嘆了口氣對杜蕾說:“我不是怪你,我只是想告訴你,事情都有因果,你怎麼不想想你的父母,想想你的母情?你難道要在孩子大了以後,想起這些事,和你一樣的心態?!”

杜蕾眼中的憤怒慢慢消失了,眼淚奪眶而出,她捂着嘴不讓自己哭出聲。

“你還年青,有必要吊死在一棵樹上?山子有了孩子,離婚的種種弊端顯而易見,你要跟了他,就做好持久戰的準備,結果還不知道呢,就算他離了婚,孩子還是他的心頭肉。你不會和他吵?你得到之後,你壓抑的脾氣不會冒出來?你將就他一輩子?一輩子體貼溫柔理解他包容他?還有現在的新鮮感?慧安同樣漂亮!同樣溫柔!”

杜蕾大吼出聲:“許翊中,你真是太殘忍太殘忍!就爲了孩子,爲了他和他不愛了的女人生的孩子就要犧牲我們的愛情?!”

“別忘了,慧安有孩子時,你已經和他在一起了。”

杜蕾猛地推開車門,踉蹌着往醫院門口跑去。她恨許翊中,他從來對她冷血,他從來不會把她的任何感受放在心上。她是明白的,可是爲什麼非得這樣殘忍地戳穿事實!

許翊中長嘆一聲,對杜蕾,他始終心軟,畢竟她喜歡過他,不是對張林山那樣的愛情,她還是讓他感動過。這樣說是殘酷了點,卻是爲她好。

他拿出給孩子買的東西,拎着進了醫院。

在樓道上遇到了千塵和秦喧,許翊中打了聲招呼就往病房走。千塵忍不住叫住了他:“許翊中,你,爲什麼這麼長時間不找小雨?”

“知道她出院了,已經好了。”許翊中淡淡地回答。

千塵臉上已有了怒容,哼了一聲,不想提醒他堯雨和佟思成在裡面,拉了秦喧就走。

許翊中這才輕嘆一聲推開了病房的門。

堯雨回頭目光閃爍了下,輕聲對慧安說:“改天再來瞧你,我走了。思成?”

佟思成走過來牽住堯雨,兩人慢慢離開。走過許翊中身邊的時候,堯雨低下了頭。眼圈已經紅了,不過她想,他是沒看見,也不會在意的了。

許翊中越過她放下禮物去逗孩子。心裡難受得不行。她瘦得像棵豆芽。她居然當沒看到他。她還是和佟思成手牽手地出去。明明佟思成來找他就已經說明和堯雨不是那回事了,她還這樣!

慧安一直愧疚,看到許翊中這樣子突然就火了,拿起牀邊他買來的東西一古腦扔了過去:“許翊中,你給我滾!你太不像話了!小雨她……”

張林山嚇了一跳,趕緊安撫慧安:“別急彆氣,氣倒了咱兒子沒奶吃!”

慧安“撲哧”被逗笑了,看着許翊中一本正經地說:“你要真不喜歡小雨也就算了,就看不來你這樣子。實話告訴你,你要再不找她,我看小雨真的要選佟思成了。”

許翊中撿起地上的東西哭笑不得:“慧安,你沒當媽之前怎麼沒這脾氣典型的持寵生驕!明明是她不對,怎麼又怪我啦!”

“你看,翊中多大度,換個人沒準被你嚇跑,還當我真的娶了頭母老虎。”張林山趁機說話圓場。

慧安白了張林山一眼:“我要真是母老虎就好了,當母老虎也比小雨那樣被人欺負強。”

許翊中皺眉:“我哪兒欺負她了,沒看到她和佟思成在一起卿卿我我還手牽手的樣子!”

“好意思說,小雨住院半年,你幹嘛去了?也不去看她,她出院多久了?你還是不理她!”

“她心裡有佟思成,我去醫院找堵?她出院,幹嘛不來找我?”許翊中坐在沙發上生悶氣,看到堯雨和佟思成牽着手出去他就不高興。他當這麼多的人面拉不下臉。

“那你就等着小雨來找你吧。哼,多半是送婚宴的請柬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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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蕾在離醫院不遠的地方給張林山打了電話:“孩子好麼?乖不乖?”

“嗯。”

杜蕾笑了,他不方便說話呢:“你別說,聽着就好,林山,你很喜歡孩子是不是?很開心對不對?我想恭喜你!”

“嗯。他很乖,可愛極了。”張林山笑着回答。

“那多好啊,我不方便來,你幫我親親他,要小心一點,別用鬍子扎到他了。”

“呵呵,好,我完了再和你聯繫。”

杜蕾眼淚忍不住往外涌,她捂住話筒深深地呼吸再平緩地吐氣:“不了,我家裡有事,我得回B市一趟,你先顧孩子,還有慧安,家裡事多,先別找我了。”

“嗯,好,注意安全。”

掛掉電話,杜蕾淚如泉涌,她在醫院外的這個小花園裡坐了一下午,她想起了母親。想起小時候母親抱着她哭,再大一點父母都各組建了家庭,她本來跟着母親,母親新婚又搬到父親家,她乖巧懂事,討好兩家的人。可是她孤單,沒有一個家是她的家。每一個家都有不是她親人的陌生人。

父母覺得虧欠她對她再好,她也沒找到家的感覺。

張林山給了她父親大哥愛人三重身份。她不止一次地想,爲什麼她就沒有慧安這樣的運氣早遇到他呢。可是,現在他愛上了她,他是真的愛上了她,她卻還是得不到。

許翊中真的沒說錯呢,就算張林山離婚,孩子與慧安還是他的牽掛,他不可推卸的責任。許翊中也沒說錯,張林山要離婚,沒準慧安家人鬧起來,毀了他的前途也說不準。有多少人虎視眈眈地嫉妒着他,這麼年青,將來仕途不可限量。許翊中也沒說錯,難道讓張林山的孩子長了和她一樣的心態,難道讓溫柔美麗的慧安和她母親一樣。

杜蕾想,她一定是個冷血的人,所以纔會想得這麼清楚。

她要在他,艱難地說分手之前保留最美好的記憶。

杜蕾摟緊了懷裡那一大束桔梗花,兩行淚從美麗的臉下滑落,她伸出手指拭去,把花遞給花店小姐,綻開了一個極燦爛的笑容:“麻煩你,請一定送到!”

她遠遠地望着醫院灰色的大樓,默默地流淚,我愛你!所以不讓你爲難。

慧安盯着花店送來的花,沒有吭聲。

張林山打量着那束淺紫色的桔梗花也沒有吭聲。

花店小姐把花送來就走了,沒有留言。但是和別人送的花不同,這束花不帶絲毫喜慶。放在一堆花籃花束裡顯得特別搶眼。

慧安閉上眼輕聲說:“林山,今天來的人多,我有些困了,想會兒,想喝李記粥店的粥,醫生說可以喝粥的,你買點回來。”

張林山“唔”了一聲。他認不出這是什麼花,但看到那扎染似的紫色花瓣,纖細的長莖,他覺得這花很悽美。是杜蕾送來的嗎?張林山心裡一驚,答應了慧安匆忙出了病房。

慧安眼裡滑落晶瑩的淚,她明白,她知道。桔梗花的花語是永恆的愛,也是無望的愛。

這場女人間的爭奪戰是她贏了麼?爲什麼她還是這樣難過!慧安感到迷茫,隱忍着裝不知道得到的究竟是什麼?是一個愛上別的女人的老公,一個外人眼中幸福甜蜜的家庭?她突然感到失落。

在沒看到這束代表杜蕾心意的桔梗花之前,她心中只有一個念頭,拼了命也要留住自己的老公保護自己的婚姻。可是看到了,她又心酸,無望卻永恆的愛麼?永恆麼?她恨自己爲什麼死死抓住這段婚姻不放手,她恨張林山爲什麼要愛上她的同學。她恨杜蕾要惹上她的老公。慧安蒙着被子抽泣。

別人都說有外遇老婆是最後一個知道的,然而,她卻是最早知道的一個。慧安心細,有小小的潔癖。張林山和杜蕾喝了一整晚酒清晨回家倒頭就睡,慧安輕易嗅到了他身上的菸酒之外別的女人的味道。

只要有了心,還有什麼秘密可言。

是的,她忍,她什麼都沒說,她一直忍,她相信這是最好的法子,最好的留住她的老公的法子。可是,慧安委屈。她悶在被子裡由着軟柔的布吸乾她的熱淚。對婚姻失去了盼望和渴求。

曾經的愛人愛上了別人,曾經的依戀如履薄冰,曾經的幸福滄海桑田。

兒子突然哭了起來,咿咿呀呀的奶聲驚醒了她。慧安揭開被子,側過身輕輕拍打着他。心裡涌出母性的慈愛,兒子,她的,這是她所擁有的沒有任何人能搶走的寶貝!她擦乾淚笑了。

不多會,張林山拎着粥回來,體貼地給慧安支高枕頭:“還熱着呢,快喝。”他把粥遞給慧安,轉頭又瞧着兒子。

“林山,來。”慧安帶上一抹溫柔的笑容,他還是她兒子的父親,有什麼不可以原諒?“我們一起吃,嗯?”

張林山張開嘴喝掉慧安喂來的粥笑呵呵地說:“兒子虎頭虎腦,長大了肯定更像我,千塵今天也說他眉毛像我!”

“對,像你!呵呵。”慧安輕快地笑了。

她想,原來婚姻真可以讓人成熟。她是多麼自然地就扮好了妻子的角色。她甚至懶於去觀察張林山的神色,懶於去探究他和杜蕾之間會怎麼樣了。

夜晚,慧安和孩子都睡着了,張林山躺在沙發上出神。他沒再打通杜蕾的電話,路經花店時下意識的指着桔梗花問花語是什麼。

那回答讓他心悸。他鼻子發酸,他知道,他再也找不到她了。

張林山悄悄坐起身,走到搖籃旁看兒子。藉着外面的微光,小傢伙睡得可真香。一股做父親的自豪油然而生。他側頭看慧安,她也睡得很香,溫婉的臉上漾着淺淺的笑容,她是他的老婆,張林山給慧安拉了拉被子。

這一夜,他守着她倆坐了一晚。慧安和兒子,他的親人。

熱淚從他臉上淌下。

每個人生命中都會遇到一個他真心愛戀的人,得到或失去。生命還在繼續,生活也在繼續。那種刻骨銘心刻在心底的最深處,時間一重重加固着圍牆,任藤蔓纏生,任雜草依依,久了,直到遺忘還有這麼一處地方。

遠方的來信我一直等你上此夜難爲情上尋她千百度下善意的謊言難解千千結下善意的謊言夜沉難入眠下意外的追求上再見非告別下雨夜的溫柔中地毯那一端兩看兩相厭尋她千百度下不相信友情思君如百草思念的高原下盒子也會哭我一直等你上刻意的靠近下尋她千百度下尋她千百度下溫泉私語時她在闌珊處上思念的高原下雨夜的溫柔中心似雙絲網下別後喜重逢有意無意間下我一直等你下思念的高原上他就出現了上無奈的冒險上此夜難爲情上尋她千百度下思念的高原下思念的高原上心曲悲難說意外的追求中人生若初見別後喜重逢思念的高原下傾斜的天平此夜難爲情中當時初望時下城裡的風景有意無意間上無奈的冒險下空攢眉千度心似雙絲網下意外的追求下熟悉又陌生下當時初望時下刻意的靠近下兔子太機靈下思念的高原中尋她千百度下夜沉難入眠下耳環的秘密上不相信友情此夜難爲情下空攢眉千度你居然相親吃軟不吃硬風露立中霄思念的高原中又一次拒絕孤飛如墜霜獨夜愁燈影她在闌珊處下精心的設計又一次拒絕當時初望時中我一直等你上刻意的靠近上讓我說愛你空攢眉千度再見非告別中兔子太機靈上風露立中霄完酒會起風波上城裡的風景一夜紅塵舞夜夜減清輝刻意的靠近下夜沉難入眠上當時初望時下我爲你鍾情上悲傷情人節盒子也會哭有意無意間下一夜紅塵舞善意的謊言雨夜的溫柔上意外的追求上刻意的靠近中她在闌珊處上尋她千百度上天平的兩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