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就過了十月半,莊梳百無聊賴地坐在嫺意閣中。院中的一株孤立的楓樹現在已滿是霜紅,秋風蕭瑟,偶爾席捲幾片薄葉到莊梳的腳下。
她託着自己的腮幫子想着,自從那日牢獄一別,她就再也沒有見過那人了。只不過他和溫鹿儀訂婚了那麼久,加上溫景序已經察覺到自己和郗清越的感情,他們的婚期也應該不遠了吧。
這種品級的婚禮必定是舉國矚目,聲勢浩大,她還心存什麼幻想呢。
難怪那天在地牢之中,她無意間開玩笑說自己是賢妻時,郗清越的表現那麼奇怪。
在她思緒越飄越遠的時候,司徒墨卿腳步輕快地跑了進來,看到神遊天外的莊梳,有些浮誇地說道:“莊梳啊!你裝什麼憂鬱!起來起來!有人來嫺意閣花重金求見你。”
莊梳滿臉驚訝,她恍惚地說道:“啊?”
司徒墨卿毫不客氣地在她腦袋上拍了一掌,教訓道:“啊什麼啊,別露出一副棄婦的神情去見客,丟了我們嫺意閣的臉。”
莊梳被司徒墨卿從椅子上扯起來,然後就被架着拖了出去。她試圖掙扎,仍不死心地問道:“誰沒事來嫺意閣重金求見我?你不會是搞錯人了吧,尤檀不在這啊。”
司徒墨卿嫌棄地看了莊梳一眼,說:“真是榆木腦袋,人家都把嫁妝送來了,你卻連新郎是誰都不知道。”
“什麼!你別胡說……”
她們兩一路打鬧,花上了許久才走到嫺意閣門口。
莊梳看見門口身着一身明黃衣袍的溫潤男子,心中略微有些驚訝。她甩開司徒墨卿的手,偷偷吐了下舌頭,然後轉身對那名男子拱手說道:“簡兄,好久不見。”
簡瑟潤笑着點點頭,然後也拱手說道:“真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啊。”
司徒墨卿一個人站在旁邊捂嘴忍着笑意看了一會,感覺兩人有戲,於是輕手輕腳地就離開了。
莊梳面對簡瑟潤目不轉睛的眼神感覺到有些無所適從,然後問道:“簡兄你是怎麼知道我的住處的?”
簡瑟潤側身指了指好幾個下人正在往內搬運的禮箱,說道:“有錢能使鬼推磨,我就是這樣買通了好幾個知情人,加上莊姑娘令人聞風喪膽的名聲,我想找不到都難啊。”
莊梳忍不住笑道:“你這是打算買通我?簡兄要我做什麼,只是一句話的事,沒有必要弄這些。”
簡瑟潤擺擺手,說:“你別客氣了,這些東西你就當我家中已無地方存放,送到你這裡。再說了,這些綾羅綢緞我留着也沒有什麼大用處,府上也沒有女眷可以賞賜。”
莊梳有些驚訝,問道:“簡兄目前還沒有家室嗎?”
簡瑟潤故作深沉地嘆了一口氣,說:“別提了,一個人過着習慣了。”
莊梳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說道:“沒有關係,你不是還有我這個朋友陪着嘛。”
簡瑟潤挑眉,然後語帶深意地說道:“你這個……朋友?”
莊梳自然聽出了他的弦外之音,於是有些尷尬地把手收了回來,假意埋怨道:“你不把我當朋友我這就走了。”
簡瑟潤自然不從,抓住了莊梳的雲袖,拉着她向門外走去,說道:“今天你可要幫我一個大忙,事不宜遲,現在就走吧。”
就在簡瑟潤和莊梳離開沒有多久之後,郗清越孤身一人騎馬來到了嫺意閣的門前。
今日是十月十六,這個莊梳怎麼失約了?還是她忘記那日自己答應幫莊梳取得魚腸的條件了?
司徒墨卿緩緩地走了出來,她天生就是美得不可方物的人,而這緩緩慢步更顯得她風情入骨。
只不過她在見到門口馬上的那張冷臉,嚇得一個踉蹌,不知爲何有種心虛之感。
郗清越有些不耐地翻身下馬,徑直走到司徒墨卿的身前,沒有直視她就是開口說道:“她人呢?”
司徒墨卿立馬向後退讓了幾步,臉上掛着一絲不自然的笑,說道:“主上他在正殿裡,要不要我帶將軍前去。”
郗清越慢慢地看向司徒墨卿,然後一字一句地說道:“我問她去哪了。”
司徒墨卿眼神有些閃躲,她結結巴巴地剛剛說了三個字:“莊梳她……”就被郗清越一個凌厲的眼神打斷了。
郗清越正視司徒墨卿,然後向她走進了一步,道:“會不會好好說話?舌頭還有用嗎?”
司徒墨卿心中早已淚流滿面,爲什麼莊梳跑出去和男人私會,卻留下她跟這個正主解釋啊?她沒有辦法只好坦白道:“剛剛有個被莊梳稱作簡兄的人先將軍一步和莊梳出去了。”
司徒墨卿惶恐地閉上眼,可是她想象中的狂風驟雨並沒有來臨。等到她再次睜開眼的時候,郗清越只是面無表情地看着她。
郗清越冷哼了一聲,說道:“你以爲我會在意嗎?她和簡瑟潤出去就出去吧,其實我今天是來找尤檀的。”
司徒墨卿忍不住在心裡吐槽,要是他不介意,那纔是見了鬼了。可是她臉上還是保持着瀕臨破碎的微笑把郗清越領進了正廳。
而此時的城西,莊梳坐在馬上打了個哈欠,她話中帶着睡意,問道:“簡兄還有多久纔到啊?”
簡瑟潤看了眼前方,說道:“應該不遠了,你是不是累了,我們先去休息下吧,等下還有幾處宅子要帶你去看看呢。”
莊梳擺擺手,再打了個哈欠,說道:“不用了,繼續吧。對了,你怎麼想起找我來給你選宅子?我實在不是那塊料子。”
“哦,因爲我要買私宅啊,到時候你一定是常客,你不喜歡怎麼行。”簡瑟潤一邊說着,一邊放緩了馬速,問道:“確定不去吃點什麼?”
莊梳感覺到簡瑟潤的堅持,便順其意,點頭同意了。
正當簡瑟潤有些洋洋得意,又可以請莊梳的時候,莊梳卻搶先開口了:“簡兄,不管你今天說什麼,反正這頓飯錢我出。”
簡瑟潤搖搖頭,有些無奈地說:“一定要這麼生疏嗎?如果今天邀請你的人是郗清越,你會不會開心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