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誰先主動湊近對方, 等回過神,賀朝一隻手已經搭在謝俞腰上,沒忍住, 稍用點力掐着。
男孩子骨頭摸着硬, 脾氣也硬, 但其他地方卻軟得不可思議。
謝俞被親得說不出話, 只能用手推推他, 連句“操”都帶着點啞,尾音落下去,非常沒有氣勢:“賀朝, 你屬狗的?”
門板後面那點空間壓根不夠藏兩個人,尤其還是兩個身高腿長的男孩子。
賀朝整個人越貼越近, 帶着兩個人之間的距離硬生生壓縮了一半, 謝俞差點呼吸不上來, 後背抵在牆上,壓得發疼。
親就親, 還喜歡咬。
謝俞隱約感覺到嘴角一陣細微的刺痛,應該是破皮了。
這種揹着所有人偷偷躲在教室裡接吻的戲碼,挺禁忌的,也很大膽。
兩個人黏黏糊糊一陣,剛想鬆手, 但只要視線對在一塊兒, 看到對方都在努力剋制明顯失控的情緒, 念頭就怎麼壓也壓不下去了。
“再親會兒嗎, ”賀朝又把人拉回來, 低下頭,嘴脣在謝俞鼻尖上碰了一下, “沒親夠。”
怎麼可能親夠,只要看到小朋友被他親到眼睛裡都起霧的模樣,就不想放開。
“你那叫親?”
“技術還有待提高,”賀朝的脣往下移了幾寸,最後落在謝俞嘴角,“……得多練練。”
賀朝每次低喃着哄人的時候,聲線沉下來,吐字時的氣息打在他耳邊,跟勾引人一樣。加上現在這種過度危險的距離,謝俞感覺自己居然有點把持不住。
就在這時,走廊盡頭傳來一陣腳步聲,緊接着有個說話聲由遠及近:“這教室門怎麼沒關?”
“……”
是學生會在抽查教室衛生。
二中除開學習以外,其他活動舉辦的也不少。爲了豐富學生的課餘生活,學生會不僅要定期檢查衛生,還要幫忙舉辦什麼詩詞朗誦大賽、辯論賽,反正哪裡需要就往哪裡跑。
謝俞看着賀朝那張近在咫尺的臉,發覺現在這個局面有點棘手。
“直接衝出去?”
“跳窗吧,”賀朝心裡也沒底,明明以前再荒唐的事情都幹過,“帥一點?”
那幾個學生會的人拿着評分表在門口晃悠半天,最後還是沒進來:“應該還有值日生沒走吧,教室看着挺乾淨的……先去前面看看。”
有驚無險。
萬達在教室裡邊做作業邊等賀朝給他帶奶茶回來,等來等去,等到作業都做完了一門,奶茶還沒回來:“這麼慢的嗎,我自己出去買都可以走個兩趟來回了。”
“你說朝哥?沒吧,”許晴晴正好拎着杯果茶進來,“我剛剛出去買東西的時候還看到他們了,算算時間應該早就回來了啊。”
萬達憂心忡忡,等一杯等不到的奶茶就像在等一個等不到的人。
等賀朝出現在教室門口,萬達差點直接扔了筆撲上去:“——我等到花都快謝了大哥們,還以爲你們不準備來上晚自習了。”
“我們……臨時出了點意外,”賀朝把奶茶往萬達桌上放,隨口問,“耗子走了?”
奶茶還是溫的,萬達把吸管插上,心滿意足地吸了兩口:“走了,老唐過來開導他,從考生心理素質講到如何從容面對失敗,講了半個小時還沒講完,耗子立馬收拾東西從後門跑了。”
是他們班班主任的作風,賀朝說:“厲害還是老唐厲害。”
萬達說完,這才留意到從後門走進來的謝俞,吸奶茶的動作頓住:“你們,打架去了?”
賀朝剛想問‘打什麼架’,好端端的爲什麼能想到打架。
萬達又說:“不然俞哥嘴怎麼破了。”
謝俞這會兒纔剛走到門口,萬達眼尖,並且隱約覺得這傷口看起來不太對勁,但也沒往其他方面想,執着在“打架”上:“誰啊,連二中西樓大佬都敢惹。”
賀朝咳了一聲。
這種刺激又精彩的八卦萬達說什麼也不能錯過,他叨叨了幾句,指望着有人能順着他搭好的臺階下,結果沒人理他。
謝俞一根手指指腹按着嘴角,直接越過他,往座位上走。
“喝你的奶茶,”賀朝擡腳踹了踹萬達的桌角,意有所指道,“大人的事情小孩別管。”
萬達心說什麼啊,還小孩大人的。
他咬着吸管,打算把化學作業寫了,在桌面上翻半天沒翻到書,於是捧着奶茶轉身去書包裡找,這一轉身就看到最後排兩位大佬坐在那邊旁若無人地動手動腳。
謝俞本來在低頭看手機,梅姨發過來的節日問候,他一條短信纔剛回到一半,就被賀朝強行捏着下巴擡了起來。
賀朝湊近了說:“別動,我看看。”
謝俞本來膚色就白,嘴上破的這道口子看起來特顯眼。
除了怕人聯想到這個傷口的由來,謝俞也沒什麼在意的,他只想把短信回了,於是想也不想來了句粗話:“沒事,耐操。”
“……”
晚自習,老唐帶了本書過來監督。
等臨近下課,許晴晴他們作業寫完了閒着也是閒着,跟老唐聊起了天:“老師,聽說你以前是實驗附中的?”
老唐把書籤插在剛纔看的那一頁裡,擡頭道:“你們作業都寫完了?”
“寫得差不多了,”萬達連人帶椅子往前挪,好奇問,“唐老師,你怎麼會來二中啊?”
這個問題從唐森剛接任三班班主任的時候就有人問了,一個是A市頂尖點學校,幾個二中加起來也比不了。
老唐說了些什麼謝俞沒仔細聽,而且萬達他們說的話題兩三分鐘換一個:“老師我們什麼時候秋遊啊,是不是快了啊!”
住宿生本來就那麼十幾個,老唐讓他們儘量都往前坐,於是謝俞跟賀朝兩個人坐在第一組靠窗的位置,擠在裡頭聽他們聊秋遊。
“你們一天天就知道玩,學習的時候沒見你們這麼上心,”老唐說歸說,等長篇大論完之後,還是順了大家的意,透露道,“秋遊估計就在這周,初步是定在週五,具體時間還沒確定……別往其他班傳啊,姜主任本來都不讓我提前通知你們,就怕你們……”
班主任話還沒說完,班裡已經瘋了:“秋遊!週五!秋遊!”
老唐:“……”
賀朝聽到這個話題也來了興致,退出遊戲問:“秋遊去嗎。”
以前秋遊謝俞都是請病假,面不改色連咳嗽都不咳一聲地跟老師打報告說發燒,老師也不敢說什麼,像他這種問題人物不去倒也省事。
這樣想想,他上高中以來好像還沒有參加過什麼春遊秋遊之類的活動:“……一般都去哪兒?”
賀朝:“挺無聊的,永不過時的經典——公園遊樂場展覽館,除開這三個地方也沒別的了,如果學校預算多的話或許能去爬個山。”
去年學校就不知道怎麼想的,帶他們秋天逛公園,園子裡花都謝了,只剩下滿園光禿禿的樹木枝幹,在公園裡走一天什麼都沒看到,吹着冷風,只感覺到蕭瑟和絕望。
謝俞覺得自己請假真是明智:“無聊你還去?”
“你在就不無聊,”賀朝趴在桌上看他,又問了一遍,“去嗎。”
許晴晴他們已經開始討論該帶些什麼東西了:“明天放學我溜出去買點零食,還有卡牌,哎,你們有人想玩真心話大冒險什麼的嗎。”
萬達舉了兩隻手:“有有有!我代表耗子,我們倆參加。”
就他們這個狀態,不知道的還以爲期中考已經過去個把月,隔了一會兒,謝俞說:“考慮考慮。”
小朋友嘴硬,考慮考慮就是答應的意思。
秋遊的消息第二天一大早就在班裡傳了個遍,劉存浩本來回家捱了一頓揍,聽到這個也樂起來:“這週五?!”
萬達跟他擊了個掌:“驚不驚喜!開不開心!”
劉存浩昨天還在抱着萬達哭,就連吃午飯的時候說考太差悲傷到吃不下,結果被硬拉到食堂,說着吃不下,卻大口大口吃了足足兩碗飯。
十七歲,很單純的年紀。
謝俞本來打算補覺,被他們吵得睡不着,卻也沒感覺到煩躁。
就這樣靜靜地聽了一會兒,然後謝俞睜開眼,看到賀朝翹着腿,右腿搭在左腿膝蓋上,坐姿特囂張,模仿昨天劉存浩要死要活的語氣說:“怎麼辦啊,我感覺我活不過今天了……不行,我真的吃不下飯。”
劉存浩指着賀朝說:“朝哥,雖然我打不過你,但是你這樣嘲笑同學是不對的。”
班裡又鬧了一陣。
許晴晴他們商量了半天,早都商量好了,等放學鈴一響,四五個人站在門口招呼他們:“朝哥,你們要一起嗎,我們坐公交去附近商場買點吃的。”
學校周邊只有一家小賣部,就算再不講究也不可能就從小賣部裡買幾包辣條幹脆面帶去秋遊。
最近的商場過去只要兩站,要是速度快的話還能在晚自習上課前趕回學校。
下車之後大家都散開,各買各的。
謝俞靠在推車邊上,看賀朝站在貨架面前仔仔細細地看零食的生產日期,頭一次發現這個人還挺居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