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兄弟相殘
阿海見到楊子居然不退反迎,雖說有些茫然,但更多的心中竊喜。這個傻鳥,竟然無視我的鋼棍,叫你有來無回。他手腕猛地再抖,手中鋼棍大圈套小圈,小圈圈無數,向楊子攻去。
可任憑阿海棍花舞得再細密,卻始終打不到楊子,就他的衣角也沒碰到。阿海大驚,將棍頭一停,見楊子佈滿驚愕的臉就在鋼棍前方不到五釐米的地方。
難道剛纔他盡數躲過了自己全力攻擊?難道他在一瞬間變得這麼強?阿海覺得匪夷所思,見所未見,聞所未聞,手中棍子一送,棍尖直直地朝着楊子面門而去。他見到楊子身形不動,頭一撇,擦着臉皮躲過了他的棍尖。他看到楊子身後,一道影子閃過。
“冷凝?”阿海一下驚叫了起來。原來是冷凝在搗鬼。他一下明白過來了,是冷凝緊緊貼在楊子身後,控制着楊子的行動。
他還沒來得及想冷凝爲什麼變得如此強悍,眼前又是一晃,鋼棍如同變戲法一樣,居然硬生生地從他的手中,一下送到了楊子手中。他呆呆地看了看自己的雙手,又看了看楊子,不敢想像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你……”他話還沒說完,突覺得胸口一陣劇痛,接着整個身體高高地飛起,“啪”一下摔落在五六米遠的地方。阿海痛苦地從地上爬了起來,喉頭一甜,一大口鮮血噴了出來。他低頭一看,胸前肋骨深深凹陷,且一大片淤青,顯是鋼棍所傷。他心中大爲驚恐。他甚至都沒看清楊子手中的鋼棍是怎麼動的,又是怎麼擊中他的。而在楊子背後操縱這一切的冷凝豈不是更加可怕?
“好了,到此爲止。”冷凝冷冷地說道。點到爲止即可,他不想做得太過了,“楊子,叫軍醫過來看看。”剛纔他貼在楊子身後做這麼多動作,費了些力氣,感覺渾身上下又開始隱隱痠痛。
楊子還木木地楞着,張着一張大嘴,還沒有反應過來。
一直在邊上觀賽的高個戰士,聽到冷凝的吩咐,反應了過來,一邊驚喜地喊着:“楊教頭贏了……”一邊踉蹌着跑向訓練場外的軍醫室。
場上衆多的低階戰士聽到高個戰士的喊聲,全都歡呼雀躍,一擁而上,將楊子高高地擡起,一下一下地將他拋向空中,慶祝這意外的勝利。
阿海臉色鐵青,一言不發,心如死灰。冷凝冷冷地望着他,心想,但願這次挫敗能讓他反省,讓他收斂一些。
冷凝轉身欲走,忽聽見身後一聲爽朗的笑聲。
“冷隊長,真是好身手,帶着一個人,居然還能神不知鬼不覺地贏了強勁的對手。”冷凝回過頭一看,原來是李見真中校帶着幾個全副武裝的盔甲戰士站在訓練場的門口,拍着肥厚的手掌,向他笑眯眯地稱讚道。
“中校大人。”冷凝向李見真欠了欠身,禮貌地說道。
衆人一見李見真來了,趕緊停止喧囂打鬧,將楊子放下,從場外一側,悄悄地溜走了。偌大的訓練場,只剩下李見真和他的盔甲戰士、冷凝、楊子、阿海等幾個人。
“嗯,時隔幾日,還真看不出來。”李見真慢慢地走近冷凝,上下打量着。
“中校大人,過獎了。”冷凝仍然不卑不亢地說道。他有些疑惑地撇了撇李見真身邊的盔甲戰士,他爲何要在軍團總部裡帶着這麼多全副武裝的盔甲戰士呢?
“能不能告訴我,在離開火之龍隊的這些時間,在你身上發生了什麼?”李見真眯着一雙眼睛,湊近冷凝的耳邊,故作神秘地問道。
“中校大人,你指的是什麼?”冷凝面上雖然強裝鎮定,但心裡卻是一驚。難道他也知道超級戰士的事情?他又想要幹什麼?
“我想,你這麼聰明的人,我不說,你也應該知道吧。”李見真哈哈一笑,說道。
“還請中校大人明示。”冷凝微一彎腰,說道。
“好,明人不說暗話,省得彎子繞來繞去。只要你乖乖聽話,我定保你一生吃香喝辣、應有盡有。”李見真頓了頓,雙眼精光暴射,盯着冷凝,一字一句地說道:“數據記憶體,我只要數據記憶體。”
“數據記憶體?”冷凝一聽李見真提起記憶體,反而鎮靜了下來。果然,李見真也知道了超級戰士的事情。他看了看李見真身邊的盔甲戰士,這才明白過來,難怪在警衛衆多、安全無憂的總部裡,李見真要帶着這麼多全副武裝的盔甲戰士,原來是奔着他而來的。
“我沒有數據記憶體。”冷凝說道。
李見真似乎也知道冷凝不會乖乖聽他命令,笑了笑,說道:“哦,你沒有嗎?”
“中校大人,沒有的事情,我也變不出來啊。”
“難道你就不怕我動武嗎?”
“就憑區區這幾人?”冷凝掃了一眼盔甲戰士,冷冷地說道。
“嘿嘿,你說呢?”李見真退後了兩步,笑道。
幾名盔甲戰士踏着沉重的步伐,上前了幾步,緊緊圍着冷凝。
楊子見情勢不對,趕緊橫在冷凝和李見真的中間,勸道:“中校大人,冷隊就這樣的脾氣,你別放心上啊,回頭我好好勸他。”
“沒你什麼事,能不能滾一邊去?”李見真皮笑肉不笑地說道。
“中校大人,你別發火。我現在就勸勸他。”楊子賠着笑,轉過頭,對冷凝擠眉弄眼地說道:“冷隊,你那記憶體是不是沒放在身上?是不是放在宿舍裡了?那趕緊去取啊。”
冷凝明白楊子的好意,敵強我弱,楊子是想讓他趁機逃走。
“滾。”李見真顯然不耐煩,一聲斷喝,不想再聽楊子的嘮叨。兩名盔甲戰士隨即將激光槍瞄準着楊子。
“楊子,你先到一旁,這事跟你沒關係。”冷凝感激楊子的仗義,但也不想讓他捲入到其中。他輕輕地將楊子拉到一邊。
“冷隊……”楊子欲言又止。
“中校大人,要記憶體沒有,要命只有一條。不過在我搭上命的時候,恐怕你也得給我陪葬。”冷凝不甘示弱,盯着李見真,面如冰霜。
李見真臉色一變,不由自主地又向後退了幾步。他有些後悔,就帶這麼點人來。剛纔他已經見識了冷凝的厲害,憑冷凝現在的實力,取幾步之遙的他的性命,似乎並不難。
“咳咳……”門口忽地響起了兩聲咳嗽聲。從訓練場門口慢慢地走進了一個人來,他優雅地邊走邊拿出胸前的方巾,抹了抹嘴角,說道:“沒有記憶體也沒關係,他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數據庫。”
“沐先生?”冷凝驚叫道。李見真怎麼跟沐先生一起了?難怪李見真知道超級戰士的事情,原來是沐先生告訴他的。
這樣一來,場上的情勢更加不妙。沐先生身後還跟着一大幫的戴着墨鏡的黑衣人。
李見真見到沐先生,長吁了一口氣,笑道:“沐先生,你來得好像有點晚了。”
“不晚,不晚,一點也不晚。”沐先生將手中的方巾慢慢地疊好,放回到胸前,說道:“現在,你應該相信我的話了吧。”
“嗯,那麼我們合作愉快。”李見真揮了揮手,盔甲戰士舉起槍,瞄準着冷凝,準備開槍射擊。
李見真見狀,高聲叫道:“不許用槍,只要活的。”
盔甲戰士聽罷,只得放下槍支,一擁而上,準備活捉冷凝。
冷凝豈是束手就擒之人?對方人多勢衆,自己身單力薄,擒賊先擒王。他打定主意,身形一動,腳一點地,如一道光一般,從衆多的盔甲戰士中越過,一把扭住了李見真的脖子,將他擋在自己的身前,大聲喝道:“誰敢亂動?一動我就擰了他的脖子。”
李見真哪料到冷凝身手比剛纔更快更強?還沒看清冷凝的動作,自己已被冷凝抓住,作了俘虜。只不過他還真有些過人之處,心中雖是一驚,但也能勉強鎮定下來,說道:“你以爲這樣就可以逃得了嗎?”
“能不能逃得了,我不知道。我只是知道,要有人給我陪葬而已。”冷凝冷笑了一聲,說道。他以李見真作擋箭牌,緩緩地向訓練場門口撤去。
“冷凝,你放了李中校,我可以既往不究,否則我讓你受盡折磨而死。”沐先生厲聲喝道。他投鼠忌器,不敢輕舉妄動。他再怎麼目中無人,李見真畢竟是帝國掌握絕對權力的官員,也是現任總統的親弟弟,出了閃失,恐怕他也沒什麼好果子吃。
“你把我放了,我可以保證讓他們不爲難你。”李見真說道,“你這樣絕對走不出總部大門。”
“冷凝,我非常清楚你的弱點,只要你乖乖放了中校,我也保證不爲難你。”沐先生也說道。
李見真和沐先生的話倒提醒了冷凝,徒步跑,能跑到哪裡去?他手腕輕輕用力,掐住李見真的脖子,喝道:“快叫他們給我準備一輛飛行車。”
李見真被冷凝這麼用手掐着,頓時臉色發白,胸口發悶,喘不上氣來。冷凝略微鬆了鬆,李見真如同在水裡憋了許久,剛浮上水面的樣子,捂着自己的喉嚨,劇烈地咳嗽着。
“聽到沒?”冷凝再次喝道,作勢又要掐李見真的脖子。
沐先生等人怕冷凝再次下狠手,手忙腳亂地大聲吆喝着手下去準備飛行車。
冷凝雙眼緊盯着面前的沐先生等人,一步一步地挪向訓練場的門口。卻不料,阿海趁着全場人高度緊張對峙,偷偷拿了一把槍,溜到冷凝的背後,不慌不忙地舉起了槍,瞄準着冷凝。
楊子站在一邊,一眼瞥見阿海舉槍,大驚失色,忍不住喊道:“阿海,不要!”他身子一撲,直接擋在冷凝身後。
“嗤”一聲,近距離射擊的激光槍威力巨大,直接穿透了楊子的胸口。
“楊子!”冷凝一轉頭,看見楊子倒在血泊當中,心中大驚,急欲去扶慢慢倒地的楊子。李見真卻是趁着冷凝忙亂分神之際,奮力一掙,從他手中逃了出來。
冷凝顧不得去抓李見真,一手扶着楊子,一手堵住他胸前的傷口,喃喃地說道:“楊子,你怎麼這麼傻,我怎麼能消受你這麼大的恩情?況且我已經死過一回,再死一次又有何妨?”
楊子臉色慘白,口中鮮血狂噴而出。他躺在冷凝懷中,擠出一絲笑容,斷斷續續地說道:“冷隊,你別這麼說。平時你照顧我這麼多,我……我這也是應該的……”說完,頭一歪,已然氣絕。
“楊子,楊子……”冷凝大聲喊着,搖着,試圖將楊子叫醒。一行清淚從他臉頰上滑落下來。
“他孃的,沒射中。”阿海見楊子擋了他的槍口,氣急敗壞,重新瞄準着冷凝的頭部,又扣下了扳機。
冷凝聽到阿海扣動扳機的聲音,只是將頭輕輕一撇,阿海射出來的激光彈擦着他的臉頰而過。
他瞪着血紅的眼睛,抱着楊子的屍身,緩緩站起,對阿海厲聲喝道:“阿海,我們兄弟多年,今天竟然手足相殘,到底是何緣故?”
阿海獰笑一聲,說道:“你還不知道?怪只怪你的鋒芒太盛、目中無人,跟你一起,我哪有出頭之日?”
“我死了,你就會有出頭之日了嗎?”
“哈哈……”阿海狂笑道,“你死了,我還不能有機會嗎?”
冷凝青筋暴出,臉色死灰,抱着楊子,一步一步地走向阿海。
“你別過來啊,別過來啊……”阿海驚恐地喊道。他不由自主地後撤幾步,手中又扣動了扳機。冷凝躲都沒躲,藍紫色的激光彈直接穿透了他的手臂。殷紅的鮮血從手臂的傷口處汩汩流了出來,滲透了他的衣袖,滴落在白色地板上,如同一朵朵盛開的鮮花。
“別,別開槍打死他!”沐先生高聲叫道。他手下的一個黑衣人,直接掏出一把激光槍,瞄也不瞄,直接給了阿海一槍。
阿海迷茫地看了看那個黑衣人,又看了看自己胸前拳頭一樣大的傷口,眼鼻皺成一團,似乎還不敢相信自己中了槍。
沐先生皺了皺眉頭,咳了兩聲,並沒有說話。李見真倒是覺得有些惋惜,忍不住連連搖頭,說道:“真是可惜了,這麼忠誠的一條狗。”
冷凝也被突如其來的這一槍所驚呆,想不到沐先生的人下手如此狠毒,回過神來,喟然長嘆道:“阿海,不是你的東西,始終都不是你的,你這又何苦呢?”
阿海暴突着死魚一般的眼睛,喉嚨裡發着“嗚嗚”的聲音,捂着胸口,軟軟地癱倒在地。
沐先生見冷凝沉浸在悲傷之中,向身邊的黑衣人使了使眼色。四五個黑衣人會意,掏出一把小巧的只有手掌一般大小的“手槍”,瞄準着冷凝,“嗤、嗤”幾聲細微的聲音,從中射出耀眼的電火花,直接擊在冷凝後背上。原來這是大功率的***。
冷凝忽覺得上半身一麻,手中抱着的楊子屍身差點掉了下來。他轉過身去,幾道同樣耀眼的電流,同時向他襲來。他輕移腳步,試圖躲過電流。他的眼睛裡明明看到多道電流向他襲來,也想到各種躲避的方法和路線,可是他的上半身卻如同凍僵一般,根本沒有接受大腦的指揮。幾道電流又同時擊中了他的身體。身上穿着的衣服首先燃燒了起來,緊接着皮膚上痛徹心扉的劇烈灼燒感,從表皮神經,沿着中樞神經,再傳導他大腦皮層的痛覺神經。他的五官因疼痛而扭曲,脖頸上的血管暴突,胸膛急劇起伏着,嘴裡喘着粗氣,不吭一聲,手裡卻再也支撐不住。楊子的屍體滑落了下來。
“楊子……”冷凝悲哀地喊道。他眼睜睜地看着地上楊子的屍身,卻彎不下腰來。
“再給他來幾下。”沐先生一見***奏效,興奮得脹紅了臉,忽覺得喉嚨有些癢,忍不住又咳了幾聲。
李見真眼看冷凝束手就擒,眉開眼笑道:“我還以爲你的超級戰士很厲害,沒想到,也不過如此。”
沐先生笑道:“李中校,你可別小瞧了他。據我們測算,他的思維因爲還未完全適應新的身體,目前的戰力還未達到十分之一。”
“是嗎?”李見真饒有興趣地走近沐先生,笑道:“這樣說來,我們合作還是很有必要的嘍。如果將這項技術提供給我,那你的財產必將比現在多上十倍百倍。”
“合作愉快。”沐先生向李見真優雅地點了點頭。
“你們誰也別想得到他。”訓練場門口忽地衝出三個人來。他們手裡各自拿着一把激光槍,向訓練場中的李見真、沐先生等一幫人瘋狂地射擊着。
盔甲戰士和黑衣人猝不及防,紛紛中槍倒下。
李見真眼疾手快,一把抓過身邊的一個盔甲戰士,將他當成擋箭牌。盔甲戰士瞬間被射成篩子。一名黑衣人也護住了沐先生,逃向訓練場的另一個出口。
李見真定睛一瞧,向他們射周的三人,其中一人竟然是他派出去執行任務的路青峰。 “孃的,路青峰,你瘋了嗎?”他大聲喊道。
路青峰卻沒有回話,用手中的槍回答了他的問題。李見真動作也有些利落,順手撿起一把盔甲戰士的激光槍,一邊逃,一邊還擊。
剩下的盔甲戰士和黑衣人緩了過來,各自找到掩體,仗着人多勢衆,朝着路青峰等人開槍射擊。
路青峰見情勢不對,大聲地向身邊的兩人喊道:“煥然,阿四,我來掩護,你們趕緊去救冷隊。”
原來路青峰身邊的另外倆人,正是冷凝從閻摩基地帶出來先行安置在火之龍隊郊外訓練基地的鐘煥然和阿四。
“明白。”鍾煥然和阿四齊聲答道,同時跑向冷凝。幸好冷凝離他們並不遠。
“冷隊,我們來晚了一步。”鍾煥然和阿四一人一隻胳膊,把住冷凝,奮力朝門口拖去。
冷凝上半身被***麻得動彈不得,連說話也受了影響。他喉結上下動了一下,想說聲謝謝,卻又發不了聲,只能感激地點了點頭。
四人一邊射擊,一邊快速回撤。可從四面八方涌來的盔甲戰士越來越多,情勢越來越危急。
“快,快,你們順着這個通道往前跑,拐個彎,就可以看到停機坪。我來斷後。”路青峰喊道。停機坪離訓練場並不遠,那裡停着大批鐵馬。
“那你呢?”鍾煥然說道。
“這裡我比你們熟,不用管我。”路青峰說話之間,順手又打翻了幾個衝過來的盔甲戰士。
鍾煥然眼見四人一起走,恐無可能,只得與路青峰說聲再見,便與阿四扶着冷凝順着通道的盡頭跑去。
冷凝雖然手腳不能動彈,但意識清醒,見到路青峰,心頭又喜又悲。喜的是路青峰在緊要關頭,不顧一切衝出來相救,悲的是在火之龍隊多年浴血奮戰的兄弟,如今手足相殘,死的死,殘的殘,就剩下自己和路青峰倆人了。想到此處,他眼眶一溼,一顆熱淚從眼角處滾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