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感情受挫
房間裡時間顯示器，正一秒一秒地跳動着。
下午14點21分又09秒。
阿四和徐沉坐在工作臺邊，緊張地研究着修改聯網計算機端口事宜。他們要在科技學院飛臨房間之時，置換端口，引發計算錯誤，從而可以讓他們從容混進去。
鍾煥然閒着無事，拉過黃兵，向他吹噓着自己過往的英雄事蹟。黃兵雖有些不太樂意，但鍾煥然好歹也算是文昌閣資深閣員，也不得不給他幾分面子，不時隨聲應和幾下。鍾煥然見狀，更是喜不自勝，將自己吹成了上天入地、無所不能的超級英雄，說得是唾沫橫飛，手舞足蹈。
胡小可獨自坐在房間的一個角落，用手託着香腮，盯着牆上跳動的風景，一動不動。
冷凝見阿四和徐沉倆人進展神速，按照計劃問題不大，緊張的心情略微放鬆了一些。他擡頭瞥見胡小可的身影顯得孤單落寞，心頭涌上一陣愧疚。
自己虧欠這個女人實在太多，本想利用她穿越到現在的機會，好好彌補自己以前的過失，可她始終淡如水、冷如冰，對自己不理不睬。他既感到無奈，又感到迷茫。倆人重新聚在一起後，倆人關係不僅沒有和自己預期那樣堅冰融化，似乎還比以前更加糟糕。
他本是個情商很低的人，話不多，感情上更不會主動追求，只求問心無愧而已。又因自己一個人活了幾十年，感情更是一片空白，如同一個水庫乾涸了許久，再要重新蓄滿水，讓草肥魚鮮的風景再現，不得不花費更多時間。
但不管花多少時間，畢竟自己對不起她在先，那自己又應該怎麼做，才能挽回她的心呢？如果是何紫妤坐在眼前，自己又該如何？一個靚麗的身影閃過他的腦海。他不禁一楞，怎麼面對胡小可的時候會突然想起了她？
他不禁狠狠地罵自己用情不專，更是感到不安，定了定神，走到餐桌邊上，倒了兩杯溫水，端起水杯，朝胡小可走去。
房間裡幻化的是海邊沙灘風景。碧藍色的海水像一塊巨大的瑪瑙寶石，晶瑩剔透，波光粼粼。一陣又一陣的海浪翻滾着，捲起像珍珠般的浪花，撲向岸邊。金黃色的沙灘，在陽光的照耀下，散發着金黃色的光芒，如同香甜可口的麪包一般，看上去既鬆又軟。遠處幾隻海鷗展翅高飛，時不時掠過平靜的海平面，激鳴一長聲，又破空而上。
沙灘風景真實而生動，如果不知道這是高科技營造的虛幻，極有可能認爲真實世界就應這樣風平浪靜，人類生活就這樣恬靜安樂。
胡小可看着這迷人的風景，禁不住楞楞出神。她這一生以來，極少看到這樣絕美的海邊風景。她自小出生在貧苦的九區，而九區正是種植作物區，有的是肥沃的土地，有的是金黃燦燦的穀物，但九區不在海邊，根本沒有機會看海。大海對於她來說，只能是她的美好幻想。
後來雖然與叔父一起到帝國航空戰艦上服役，眼光視界雖然開拓了一些，但只是一個區區小兵，又能知道多少？再到後來，隨着冷凝到了文昌閣，生活平靜安寧了些，而文昌閣出入口就是文昌海，她原本以爲與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生活會更美好更幸福，以爲自己的付出，必定會有回報，以爲自己能取代他心目中的另一個她。
卻沒想到，他依然如同冰冷的頑石一樣，化不開，掙不破，暖不了。曾經有好幾次，她央求他，帶着自己到文昌海，領略一下大海的寬廣，感受一下海風的襲襲，滿足一下自小立下的心願。然而就這樣小小的要求，他都不肯滿足。
隨着時間推移，她的耐心終於被磨滅，她的溫情終於被一次又一次的拒絕傷得遍體鱗傷。他再一次拒絕她看海的要求之後，她下定決心，此生不會再與他的一切產生交集。她要與他徹底劃清界線。
然而不知是命運在開玩笑，還是上帝疏忽大意，她居然隨着鍾煥然和阿四一起，穿過時空，從幾十年前穿越到現在。面對他異常的熱情，超乎想像的關心，她既茫然又感到無措。她不知道他爲何變成這樣，難道是幡然醒悟，迷途知返嗎？還是抱着愧疚的心思，彌補過失呢？這幾十年時間，他經歷了什麼，有沒有重新開始感情，有沒有再娶妻生子，她不知道。在幾十年後，自己面對他的熱情，是不是再要接受，她不知道。她更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勇氣再接受一次感情上的傷害，然後默默地躲在一個無人的角落裡舔舐傷口。
正當她胡思亂想之際，他走了過來，輕輕地在他耳邊說了一句，“小可。”
多麼熟悉的聲音，多麼溫暖的話語，感覺是那樣的親切，感覺是那樣的渴望。胡小可心裡一震，但她儘量沒有表露出來，用手捋了捋額前的碎髮，掩飾着自己內心的慌亂，裝做沒有聽到他的話，依舊靜靜地坐着，看着那海面上的海鷗在飛翔。
“小可，我打了一杯水，如果渴了，你就喝點。”冷凝見胡小可依舊一副愛理不理的高冷樣子，不知所措，不免打起了退堂鼓。
胡小可扭過頭，看了一眼放在桌子上的水杯。透明的玻璃杯，盛着一多半的水。因爲剛放下，水還微微盪漾。
杯子上或許還留有他的汗漬。她想着。
她聽到他粗重的喘氣聲，她聞到他身上那種迷人的味道，那曾經爲之瘋狂、爲之心醉的味道。她微微低垂眼皮，看到了他的腳，就在自己的身邊。
他是不是有話對自己說?她拿起水杯，抿了一口水，依然沒去看他，也沒想說話，等着。
她等着他開口對她說對不起，對她說這幾十年來他一直都在想着她。她等着他說一些更溫暖更體貼更關切的話。她甚至都想到如果他說對不起以後，她應該怎麼辦，要不要原諒他。
“呃……”他開口說話了。
她豎起耳朵，內心一陣緊張，全身血液彷彿一剎那間開始失去控制。她端起水杯，想再喝一口水，掩飾內心的慌亂，卻控制不了拿水杯的手微微顫抖。
“水溫可以嗎？要不要再加點水？”
她等了半天，居然只是等到這個。
她搖了搖頭，似乎在回答他的問題，又似乎對他極度不滿。她不禁狠狠地罵自己，罵自己下賤，罵自己立場不定，罵自己多情。她剛想要開啓的心門，又沉重地關上了。
站在她身邊的冷凝，只是看着她喝了一杯水，又哪能知道就在短短的時間裡，她的心思已一轉再轉，又怎能知道他已經失去了最好修復感情的機會？
他見她臉色依然冰冷如霜，依然對自己愛理不睬，本就開始打退堂鼓的他，不免大爲氣餒，長嘆了一聲，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