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道雷電的破壞力極大,整個黑山幾乎被削斷了數丈有餘。土石橫飛,四下裡一片狼藉。
更可畏的是漫山遍野的血色精怪,正以極快的速度向着四面八方蔓延,若是放任不管,只怕一日之內,方圓千里便要血流成河!
卓凡恨恨地望了雲層中一眼,他有一種預感,這一道雷電只怕是與當時追來那人有關,那人也算是心狠手辣,竟然罔顧凡俗百姓的死活!
心念電轉,卓凡片刻便明白了其中的所以然,此人這一手,是要逼自己現身,這時候,此人定在雲層中觀望,自己的處境,怕是堪憂!
卓凡恨!他的至親之人皆在這方圓千里之中,若是有所閃失,都將是內心不能承受之痛!這一刻,他的情緒開始波動,他對這幕後之人,起了強烈的殺心!
自原本那空間裂縫之處,躍出幾道血影,甫一躍出,便桀桀怪笑,卓凡心知不妙,騰身而起,立在虛空之中,便見三條血色人影飛出,各自懷抱一名人間界築基修士,正張開血盆大口,一縷縷紅光籠罩在那三名人間界修士的天靈蓋上,他們的肉身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疾速枯萎。
“妖孽!好膽!”
事發黑山坳附近,卓凡勢必不能不理,雖然他猜測出雲中只怕有強手在觀望,可是這時分事發緊急,他打算擒賊先擒王。
“烈火焚城!”
卓凡暴喝一聲,足底生風,周身一大圈白色的火焰嘶嘶作響,入了築基之境,他這火行拳殺招的威力,陡然劇增!
三條血影中,一人頭上生着雙角,膚色黝黑,狀若夜叉,正抱着一名青竹峰的築基修士啃噬,卓凡一拳打來,他眼中厲芒閃閃,擡手一招,便掏出一枚巴掌大小的令牌,令牌上刻畫着猙獰鬼臉,他噴出一口血氣,那令牌驟然暴漲,化作一塊巨大的木盾,木盾周圍血氣冉冉,有無數觸手從中伸出,不斷拉扯盾中的鬼臉,一陣陣陰陽怪嘯之音在空中瀰漫。
另外兩人見有人對他們出手,同伴又已然祭出了神通,便招呼道:“快點吸納這三人的元氣和精血,果斷了結這小子!這一處的空間裂縫幾乎便要打開了,咱們待會兒合力,迎接大修士降臨!”
三人相視而笑,顯然沒將卓凡放在眼中,畢竟人間界修士,若是不算法寶,同輩中人的實力比之他們只怕要弱上一些,他們是三人,卓凡只有一人,實力的差距實在太大。
轟!
劇烈的爆炸,三人幾乎瞪圓了眼睛。
那夜叉模樣的修士祭出的鬼盾,對卓凡沒有絲毫的阻擋能力,卓凡身影已掠過此頓三丈,才傳來一陣畢畢剝剝的聲音,那盾在空中燃燒,鬼臉不斷嚎哭,片刻便化作了灰燼。
三人神色大變,這尊鬼盾的威力他們不是不知,這乃是血魔界中一顆鬼樹所生,再沾染了無數的污經數年煉製而成。另外兩名修士平素與這夜叉狀修士爭鬥切磋時,沒少見識過此盾的威勢,他們無論如何都想不到,此盾在一個回合之間,被人輕易毀去。
另外兩名修士中,有一人與常人無異,只是身材高大,全身皮膚呈血紅之色。他眼中露出驚駭之意,轉瞬化作滔天狂潮:“夜叉!快退!這是三昧真火!是我等的剋星!”
那夜叉見卓凡攻來,搖首一變,整個頭顱轉瞬漲大成數丈來寬,血盆大口一張,露出兩隻白森彎曲的獠牙,牙根上還生着條條血絲。
卓凡冷笑一聲,一團白火轟擊在此獠臉上。如同火星如油鍋一般,這夜叉整張臉都燃了起來。
一陣陣怪叫,夜叉縮回了頭顱,口中大呼:“鱷魚道兄!救我!快救我!”
另一名修士渾身生滿鱗甲,便是這夜叉口中的鱷魚道兄。此人本是血魔界修士,遊歷於一處險惡之地,被一鱷魚精怪吞噬,他身懷一異寶,僥倖未死,年歲日久,竟然將那鱷魚精怪煉化吞噬,成就了一身怪異神通。
他張開口,噴出一道黑色水劍,在空中分做三股,意圖破去卓凡的真火,那血膚修士微微搖頭,便見卓凡的真火更盛,這水劍如同火上澆油一般,夜叉砰然倒地,一身白火飄搖,轉瞬連灰燼都沒剩下。
剩下兩人倒吸一口涼氣,各自祭出最強的法器與卓凡相鬥,他們來自於血魔界,一身神通都頗爲了得,方纔那夜叉身死,只怪他太過輕敵。
兩人皆是築基期的的實力,一人後期,一人中期,若是單打獨鬥,其實力都遠強過卓凡,兩人合力,更是將卓凡團團圍住,奈何卓凡的三昧真火,專克邪物,兩人來自於污穢之地,一身邪法隱隱被卓凡剋制,加之方纔夜叉死的悽慘,兩人對卓凡也是極爲忌憚,三人的交鋒一時間膠着起來。
……
雲頭之上,站着密密麻麻一片修士。
其中一朵青雲中,立着一名金甲男子,此人手持一尊九層寶塔,塔底有紫煙生出。
他身邊站立着九名銅甲少年,神色有些怪異。
一名略微年長的男子靠了過來,略有些猶豫道:“祖師!朱雀城主發來號令,待三日之後全數九雷塔蓄勢完畢,鎖定神州國中所有血魔之氣再進行轟殺……咱們剛纔提前動手,會否惹城主發怒?”
金甲男子渾不在意,一擺手,冷冷道:“你們的李朗師弟讓人殺了,你們莫非不想找出這幕後的元兇?哼!城主怎會爲這點小事降罪與我等?若是有人問起,便說我等着九雷塔汲滿了雷電,自行溢出,誰人又會深究?”
九名少年心領神會,微微垂下頭,對這金甲男子極爲恭敬。
金甲眼中神光大作,突然間閃過一縷驚異之色,身邊少年急問道:“祖師,可是有所發現?”
金甲男子一揮手,示意九人圍攏,他右手一展,渾身金光大作,手心之中若隱若現,浮現出一枚金燦燦的丹丸,九名少年都面露敬仰之色,卻見那丹丸上散出一片霞光,在那金甲男子面前的虛空中樹立起一面薄如蟬翼的鏡面,鏡面上霞光波動,如同水紋,金甲男子將丹丸收起,口中噴出一道元氣,鏡面上光華大作,漸有人影清晰,分明是卓凡與兩名血魔界修士的爭鬥。
“你們可瞧出所以然來?”金甲男子沉聲問道。
一名少年上前,眼中神采飛揚,顯然頗爲自信:“這人使的火焰有古怪!兩名血魔界修士居然不敢近身,典籍中記載,若不論法寶,血魔界修士的實力當強於同輩之人。這少年極爲了得!”
金甲男子面露讚許之色,續道:“這豈止是了得!你們看這少年,約莫不過二十來歲,比你們中的任何一人都要小!竟然成就了築基之身,前途不可限量啊。”
九名銅甲少年神色各異,有的目露嫉妒之色,有的面有懊悔之情,其中有一人,留着一頭火紅的頭髮,神色淡淡,卻是不以爲意。
此人上前一步,凝聲道:“這莫非是三昧真火?其神通與元陽真火,南明離火一般!”
金甲男子微微搖頭:“你等有所不知,這三種火焰神通,都是築基期可修,然則三昧真火,卻是最難體悟,據說我雲中之城朱雀城主,當年都沒有修成。此乃無根之火,根本沒有固定的手段和修煉法訣傳下,只能靠着自己的體悟!此火極爲少見,沒想到居然被一少年習得!”
“這三種火焰!在築基之時,其威勢相當,但三昧真火卻多了一種威勢,便是誅邪!這火焰可說是血魔界修士的剋星!當年大戰,我雲中之城便有一前輩使三昧真火,接連致使對方三名元嬰修士隕落!”
“這三昧真火只是築基神通,可以使元嬰修士隕落?”一名弟子驚歎道。
“你們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這三昧真火之所以如此難修,自然有其與旁的火焰大爲不同之處。這三昧真火,隨着實力的提升,火焰之威也越發強盛,傳說中此火有九種顏色,可以經過八次兌變,最後化爲五昧真火,只怕是化神修士也要萬分忌憚!”
“此子的三昧真火依然是白色,顯然尚未兌變過,不過如此,也是極爲了得了,張環,雷春,你兩人下界助此子一臂之力,若能接下善緣,爲我雲中之城所用,那是極好……”
金甲男子腦中浮現出一種假設,轉瞬便搖搖頭,自語道:“此子該當不會是殺了李朗之人,他實力雖然不錯,可不至於有能力將我那造化心鏡的元氣再順手間抹去……嗯,看看再說!”
兩名銅甲男子飛身而下,兩人均是築基中期的實力,一出手便祭出數件法寶。卓凡心頭微微一凜,卻也並不多言。催動着真火配合着兩人,將兩名血魔界修士逼迫得左支右絀!
那鱷魚道人被兩位來人飛劍斬殺,另一人騰身而起,意圖逃遁,卓凡將身一遁,整個人竟然不見了蹤影,一道黃濛濛的光華在大地上蔓延,卓凡周身環繞着地氣,如龍翔九天,帶着一縷火芒,戟指一點,那人在空中憑白的燃起,轉瞬化作天際塵埃。
此乃是土行遁速的神通!
“道友!可否去雲霄中一晤?”雷春出言相邀。
卓凡驀然回首,絲毫不理會兩人,他腳下一跺,人已在半空之中,遙望着山野之間,四處是精怪肆虐,百姓流離失所,他想起至親生死不知,心裡如同刀絞一般的痛。
驟然長嘯一聲,卓凡在空中一筆一劃,書寫着符籙,一勾一提,皆有嘶嘶元氣作響,張環與雷春在遠處遙遙望見,面色都是一變。
“此子竟然身懷如此多的神通之術!”兩人眼中閃過一絲嫉妒之色。
卓凡舌綻春雷,一絲絲白色火光在空中組合成一道巨大的符文,他雙手一推,一股勁風中自虛空中升起,吹得他的袍發皆張,仿若天人!
“誅邪!”
卓凡將離火符籙向着大地的方向一壓,一股強大的威勢四處蔓延,方圓數裡之內,所有精怪嗷嗷怪叫,化爲一灘膿水,轉瞬被蒸發殆盡。而凡人之輩,卻是絲毫無礙,那由三昧真火組成的符文與卓凡心神相通,陰陽轉化之下,可以傷人,也可以與凡胎俗體生出感應,歸於虛無。
卓凡面色有些發白,這一擊,幾乎耗盡了他渾身的力量,他落於地上,張環與雷春一時懾於他的威勢,竟然忘了上前招呼。
遠處有人奔來,卓凡一看,竟是自家大哥!
“三弟!幸得你出手……否則……”
“爹孃可有事?”卓凡關切問道。
見大哥搖頭,卓凡續道:“二哥呢?”
大哥卓貴臉色未沉,良久不語!
“二哥呢?”卓凡怒喝道。
卓貴如今都有些懼怕卓凡的威勢,緩聲道:“你二哥他……斷了一條手,不過性命到底是保住了。幸得你出手及時……”
“夠了……大哥,別說了……你先回去,我與這兩位有些事情要談。”
卓凡目送大哥走遠,突然冷冷一笑,從儲物袋中掏出兩個葫蘆,咕咕的便往口裡灌。
他剎那間擡頭,目光變得陰寒無比:“是你們的人,劈出的雷霆,引出的血魔界修士?”
他的聲音如同暮鼓晨鐘,其威勢震得腳下大地也爲之一顫!
對方兩人面面相覷,瞬間便明白自己一方的舉動徹底得罪了對方,那張環事到臨頭,冷笑一聲:“不錯!是有如何?你能奈我何?”
卓凡戟指蒼天,言語森寒。
“我要你們死!要你們背後的人!一起死!”卓凡的眉宇之間漸漸陰寒,突然溢出絲絲魔氣。
他沒意識到,自己修煉七情訣,雖然將陰神離體,然則陰神元神互生感應,他亦是可以藉助七情訣的神通,同時,他的心念也受那法訣中心劫之力的影響,念及二哥之傷,卓凡的道心,漸漸有魔化的趨勢。
(現在每天發大章節,點擊雖然少了,卻發現我的點推居然達到黃金比例10比1,這也算對小弟的一點肯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