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骸洞天內,吳玄華戀戀不捨地送走柳倩倩一行人之後,他們這幾個人也要分別。有道是相見時難別亦難,人生最難是道別,修行中人一別經年再也無法相見的例子很多,何況十五六歲的年紀正是多愁善感的年紀,每個人臉上都掛着不捨。
“諸位親朋好友,來日方長,終有再見之日。白駒過隙,人生幾何?我們這大好年華何必爲此小事介懷。”吳玄華一通大論。
“那你倒是別盯着人家不放啊,有本事你追着走唄。”葉月亭翻了個白眼兒諷刺吳玄華道。
“葉子,你別亂說啊,我那是仰慕女俠風範,沒有兒女私情,你個丫頭片子,知道什麼?”吳玄華也不退讓,出言懟了回去。
“對對對,吳姐姐,趕緊讓你們父親給這傢伙訂門親事吧,這麼在外面丟人現眼有失家風啊。”葉月亭轉而對吳玄卿調侃道。
“好了,好了。馬上要分開了,再見真不知道何時了?消停一點兒,小葉你還不趕緊跟遊大俠告個別,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吳玄卿早就看出來葉月亭跟自己弟弟沒啥,倒是跟那個枯劍山的木頭挺有好感,一直並肩作戰。
“吳玄華,還沒謝謝我們初次見面你送的禮物呢,很貴重。我會好好修行的,不會埋沒它。”葉月亭突然拋過來一句話。
“哪裡哪裡,青猴吊墜救了我不止一次了,我還怕當初送你的東西不咋滴呢,你喜歡就好。鹿鳴,你還不趕緊跟人家葉姑娘說說話,愣着幹什麼?”吳玄華還真不知道那個泥人兒到底是什麼?不過青猴吊墜在關鍵時刻的示警確實讓他逃過了好幾次死劫。這會兒一轉頭看見遊鹿鳴跟個傻子似的杵在那裡,出聲招呼道。
“吳兄,歡迎以後到我家裡遊學,還請提前寫信告知我,我好準備準備好好招待你。”黃瑩小姑娘話語還是那麼柔軟,讓人如沐春風。
“哈哈,一定一定,黃小妹的邀請一定去,到時候要是人多別怪罪啊。”
吳玄華打了個哈哈,他又不是傻子知道小姑娘對他產生了好感,可是他對小女孩兒沒啥興趣,這會兒興趣都在女俠身上呢。
吳玄卿以手扶額,這個傻弟弟啊,趕緊走上前握住黃瑩的小手說道:“黃瑩妹妹,姐姐的師門離你們家不遠呢,你以後可得來找姐姐,我不方便總下山,可你方便上山呀。咱倆多說說話多好,平時切磋道法,有空了一起遊歷。”自己很喜歡黃家小妹呢,當自己弟妹多好啊,姐姐先幫你籠着了,以後再說以後。
焦研易就在一旁傻笑,他是孤兒,學宮爲家多年,裡面又基本沒有年輕人,很少有這場面,很不適應。“焦兄,你回學宮有事情沒有?要不隨我一起回我家,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吳玄華看出焦研易的尷尬,出聲爲他解圍道。
“好啊,好啊,我回去就我跟我家先生大眼瞪小眼,還窮的揭不開鍋,我以後就跟着你混了。吳兄,你可別嫌我吃得多。”焦研易這會兒心裡感動極了,都快落淚了。不過數十年之後就不這麼想了,要是能回到這時候,他抽自己的心都有,你以爲挨雷劈好玩兒呢?
天下無不散之宴席,數道白光過後,洞天恢復了寂靜。在一處隱秘的角落裡,剩下的幾個鼬族刺客對視一眼之後,都選擇了自殺,沒有怨懟之心,只有對遠在荒古洲的家鄉留有一絲眷戀。
在最後幾個人從陣法中顯形之後,星骸洞天曆練一事正式落幕。各回各家,各找各媽,吳玄華跟姐姐告別後就回到鎮守府,等待林洛薇召喚自己。
兩日後,林洛薇傳音給他準備啓程,趕緊叫上焦研易。兩人來到大廳,學宮鎮守和林洛薇都在,林洛薇看了一眼吳玄華有點兒意外,這小子的實力這半月進展神速啊,不錯不錯。
“你們兩個都要去大靕?我還有要事不能送你們過去,給你們申請了權限,使用大傳送陣吧,費用我來承擔,就是滋味兒不好受。玄華,你不是有金身符?拿出你先生給你的,一人用一張。”林洛薇看了吳玄華一眼後,慢條斯理地說道。
“師姑,是要去收拾鼬族嗎?沒事的,您要有事情,我倆自己坐渡船回去也行。”
“不知道多少雙眼睛在看着這裡,你們兩個身上的材料可是值不少錢,信不信你們一上船就會再無音訊?小兒抱金可不是明智之舉,還是使用傳送陣安全。”
“那爲啥來的時候不用啊?浪費您那麼多時間。”吳玄華疑惑地問道。
“你當傳送陣是白用的,要不是這次你師伯喊我回去有急事,我纔不捨得給你用傳送陣,你小子以後記得還師姑。”林洛薇沒好氣地對着吳玄華教訓道。
交代完之後,鎮守關漢山領着兩人走到了一處房屋,告訴他們使用金身符之後站進陣法裡,元氣佈滿全身。
吳玄華一臉肉疼的遞給了焦研易一張極品金身符,上面古神文熠熠生輝,不斷遊走,符膽明亮華麗,看着就不一般。焦研易使用之後只感覺自己肉身前所未有的強大,而且神魂也被包裹,太神奇了。就在想着這些的時候,一陣劇烈的撕裂感襲來,兩人消失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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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靕王朝,皇宮中一處禁地,常年圍着一圈供奉在守衛,此時房屋內閃過一陣光華,隨即兩個乾嘔的聲音響起。
焦研易現在感覺自己全身哪裡都疼,感覺胳膊不是胳膊,腿不是退,腦子嗡嗡的,難受至極。吐了半天什麼東西也沒吐出來,難受的感覺倒是緩解了不少,剛在傳送的過程中,他就失去了對時空的掌握,不知道過了多久。這會兒忍着眩暈不適感看了看周邊,吳玄華躺在地上正在大口呼氣吸氣,看這樣子要比自己好了不少,看到對方無恙就開始打量屋子。
屋子裡面全是不知名的石材砌成,給人一種古樸的感覺,石材上面刻畫着雲紋、雷紋等紋路,當然還有他暫時不認識的神文。吳玄華來到他身邊,看了那神文後,猜測着說道:“焦兄,這個神文我見過,古籍上出現的時候都是傳送陣,應該代表的意思就是傳送吧?”
“吳兄,你以後需要學習神文,符籙纔是正道,符篆只是小道,這些神文才是天地義理的直觀表現。”焦研易一本正經地對着眼前的人說道,他的先生就經常刻畫古神文用於卜算,所以他深知這古神文的重要性。
“我也想學啊,可是大靕沒有相關的典籍,我也沒辦法,也沒渠道學習啊。”吳玄華一臉的愁緒。
“沒關係,等你實力到了就去學宮,找老夫子們討教就行,咱們學宮對自家人從來不敝帚自珍。外界嘛,心性不合格者肯定不能傳授古神文,所以越來越多的人罵學宮。也就導致外界慢慢地失去了學習古神文的機會。”焦研易聲音內充滿着怨念,顯然是對學宮外的人有很大的成見,怪不得他只對自己是真心實意,對其他人都有一層戒備。
“沒關係,我自巋然不動,問心無愧。學宮這麼多年被罵的還少?放心吧,未來咱倆有機會討債去,欠了那麼多年的賬總要還吧?比如那些不往大千城運送物資份額的勢力,你看看弄得大千城的人窮成什麼樣子了。”吳玄華一想到自己拿出那點兒符來,大千城的人一個個雙眼放光的樣子。他不知道的是,符篆這玩意兒很少有人會那麼浪費,一來符紙不便宜,成功率不高。二來制符、畫符很耗費精神,像他這麼以苦爲樂,壓榨自己精神力只爲了能駕馭更多符的怪物有幾個。所以就造成了無論在哪裡符師都很珍貴,肉身都很弱,也就意味着回覆精神力很難,哪像他小時候被顧清風特訓,大了一點兒被吳青淞“虐待”,纔打造了這麼一副變態的體魄。
“吱呀”一聲,門被打開,進來一位身穿大紅袍服的太監,一進門就用焦急中帶着疼惜的嗓音說道:“我的殿下啊,您受苦了,這個傳送陣可經年不用了,快出來吧。老奴在外面爲您準備了藥湯,上古傳下來的方子,喝了能緩解難受感,讓老奴攙扶着您點兒,那位小哥稍等一下,老奴喚人進來。”說着輕輕扶起吳玄華,叫了另一個太監扶起焦研易就往外走。
房屋外面爲了避人耳目,使用木質材料包裹,整個風格跟皇宮一致,雕樑畫棟,很是大氣奢華,與內裡的古樸完全迥異。王鶴一邊走一遍爲吳玄華解釋:“殿下啊,陛下今日有點忙,抽不開身,特讓老奴來此迎接殿下,您可不要怪罪陛下。另外,這邊不是誰都能過來的,只能讓老奴這等殘軀來攙扶您了,腌臢人可比不上那些個宮女會伺候人,您多擔待着點兒。”
“王公公,您說哪裡話了,玄華這五年可沒少麻煩您,都是自家人不用這麼客氣。”吳玄華趕緊回道,這王公公可是對自己很好,自己倒是不在意什麼太監身份,只要對自己真心好的人他都投桃報李。眼前這位老太監是自己父親的心腹,還秘密保護過自己,自己怎麼會對他不尊重。
“哎呦,殿下這個話真是讓老奴心裡暖洋洋的,小主子您就是心善,到了,您快坐下歇會兒吧,這一通遭罪老奴看着怪心疼的。老奴啊,接到您得回去給陛下覆命了,先告辭了。”王鶴把他倆送進馬車坐下之後就出去了。
“吳兄,你這是過的神仙生活啊,我這一想都要掉淚,以前過的是啥?”焦研易看着老太監一路之上的小心翼翼,再想着自己以前的生活,那叫一個天上地下,他倒不是喜好享受,可是你有好生活不過非要吃苦嗎?
“焦兄,你放心,這幾年跟着兄弟吃香的喝辣的,等咱倆突破了再出去闖蕩去。晚上要不要兄弟帶你去逛逛溫柔鄉啊?嘿嘿嘿。”
“得了吧,咱們修道之人還是儘量在入神境之前遠離女色,你不也還保持着元陽之身?可別亂來,會被先生打死的。”焦研易一臉認真地說道,看了吳玄華一眼之後嚴詞警告。
“唉,你不懂享受了吧,咱們又不幹啥,去看看曼妙的舞姿怎麼了?還不能欣賞一下美景?”
“理是這麼個理兒,可是總還是感覺不太妥當,不過入鄉隨俗,聽你的安排。”焦研易思考了一下後,想着只要不破元陽身就行,說實話少年們心底哪裡會不好奇。
馬車慢慢地回到了自家府邸,下車後老道士熱淚盈眶,一陣寒暄之後,焦研易在一羣鶯鶯燕燕下迎進了客房,一會兒之後就傳出了侍女們的笑聲和焦研易的驚叫聲,吳玄華壞笑一陣後進了書房。房中吳靜霄已等候多時,進門之前老道士就暗示過了。皇帝之所以沒有去迎接吳玄華,就是怕後宮那裡出幺蛾子,秘密來到吳玄華府邸等待着那小子回家。
“哎呦,嚇死我了,也不提前說一聲,差點兒就一符甩出去了。”吳玄華一看堂上坐的人就氣不打一處來,苦活兒累活兒都給他幹,寶貝女兒去也不跟他說一聲,幸好遇上了,要是沒遇上被鼬族弄死了咋辦?你這個當爹的靠不靠譜啊。
“玄華,父皇知道你有怨氣,這不是來談條件了。你說吧,只要不是太過分朕都滿足你。另外你姐姐的事情我是真的不知道,這次裡面的事情朕聽說了,萬幸你們沒事。”吳靜霄開門見山,讓他提條件。
“這次的意外跟您沒關係,包括師姑他們都沒想到。姐姐的事情您當真不知道,事先沒跟您溝通過?”吳玄華一臉的不相信。
“真的沒有,清音築什麼時候給過朕好臉色。”吳靜霄無奈地說道。
“好吧,那談條件吧,國庫裡我挑十件。這次的材料可不少呢,在未來百年內完全夠用了。”
“咳咳,咳咳。玄華啊,十件是不是太多了?咱打個折扣,四件怎麼樣?”“什麼?您剛纔說幾件?”
“那五件吧,不能再多了,接下來還有一件事,朕說了你就明白了,大靕馬上要勒緊褲腰帶過日子了。”吳靜霄看見自己兒子真急眼了,馬上開口加了一件,另外補充了一點消息。
“什麼情況?不是挺富裕的?”
“你先坐下來,聽父皇慢慢說。是這樣的,學宮傳來消息,指示我們大靕近期之內要準備起兵,進攻古酆王朝,最好是能夠吞併。具體是什麼個情況父皇並不清楚,可是這道命令真的不能再真,而且大千城本家會回來一批人幫助大靕,另外其他勢力也會調集人手過來,時間不會很久。”吳靜霄拋出來一個令人瞠目結舌的消息,一向約束王朝之間戰爭的學宮此次支持自家去幹翻古酆王朝?
“父親,那您是怎麼打算的?”
“父皇會帶你去巡邊,熟悉一下軍務,你現在一時半會兒不會突破入聽濤境,帶兵打仗不受約束,你那兩個哥哥我是不指望了,守成有餘,進取不足。等你突破了,想去哪裡父皇不會攔着,天大地大任你去闖蕩,可這之前你得擔負起吳家男人的責任。”吳靜霄擲地有聲,都上升到了家族大義。
“我得先問過師姑、師伯。雖然現在先生是找不到了,可我還是需要請示一下,學宮弟子,讀書人打打殺殺得不好吧?”吳玄華本能地掙扎,洞天裡的廝殺已經夠煩得了,還要帶兵打仗,什麼玩意兒,不幹。
“呵,你逃是逃不掉的,學宮對你的安排朕猜就這幾天了,大勢一起,任何人都不能獨善其身,何況你還是學宮弟子,這一次學宮估計要全體出動了,這是一場大清洗,肯定還有其他朕不知道的深意。”憑着這麼多年的政治生涯,吳靜霄敏銳地察覺到還有其他大事要發生。
“好了,把東西給朕吧,你那五件東西昧不了你的,放心吧。父皇心裡有數,這次你辛苦了,過幾天宴會你看看有沒有心儀的姑娘,給你說一門親事作爲補償,怎麼樣?”吳靜霄溫言道。
吳玄華一聽“親事”頭皮發麻,趕緊說道:“父親,別,您可千萬別,修道之人不可破元陽,你兒子還想着追尋大道呢。”實際上不知道怎麼回事兒,一想起“親事”就想起了女俠的身姿,趕緊甩甩頭,別到時候去了捱打。
“哈哈,好好好,忘了你是大修士了,那就暫緩?朕還有事情,就先走了,好吧?”吳靜霄說完就起身離開,臨走前囑咐他好好休息,後天準備隨他巡邊。
第三天,整個大靕變得熱鬧非凡,因爲皇帝陛下要大張旗鼓地巡邊,慰勞邊關的將士們,老百姓們無不稱讚有加,本來吳靜霄就深得民心,這次巡邊,肯定又會收攏軍心。
老百姓安居樂業,軍隊士氣高昂,大靕怎麼可能衰敗。浩大的巡邊隊伍整訓完畢,靜靜地等待皇帝的到來,吳玄華也還首次華服在身,出席這種盛大儀式,不由得有點緊張,臨走前硬拉過來了焦研易,一通打扮,好傢伙,也是一個翩翩貴公子。
校場之上鐵甲森森,靜待命令,兵峰所指,所向披靡。巡邊也意味着某些人的好日子到頭了,每一次不殺幾個貪腐官員,哪裡能算是巡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