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世議會總部,議長面沉如水,他已經將自己獨自關在書房中將近兩天,這一次的行動讓議會損失慘重,兩位靠丹藥晉升的道境高手也是道境啊,紙糊的也不是任何一個三天境可比擬的存在,就這麼一下子損失了兩位,將近一千年的努力白費了,投入的資源也打了水漂。
“咳咳,咳咳,”伴隨着咳嗽聲,議長口中吐出一團青色的血液,總算是把道主留在他體內的氣息全部祛除,兩日來他不敢出這個房間生怕被道主找到行蹤,只能龜縮在內將所有氣息一一逼出,道主的凌厲手段比之當年更加玄妙,自己支撐一時還行,可時間長了必定落敗,要不是自己見機得快,馬上舍棄掉一件法寶的話,這會兒跟着那兩個廢物已經在那金色蓮池了。
“進來。”議長吩咐門外的人進來,他有很多事情要交代,這一次的斬首行動暴露出來很多細節,天幕大陣的功用複雜程度遠超他想象,再就是那幾位的修爲讓他感到一絲窒息,需要換個思路來行事了,再這麼莽撞下去不等神主迴歸,他們這些僕從就要被滅了。
“議長,您有什麼吩咐?”門外是一個盈天境的執事,小心翼翼地詢問道。
“今後總部這一邊的一切活動都暫時低調幾分,在四塊大陸上的行動也暫緩,等待一段時間,讓這次的風波過去再說吧,這一次我們的鋒芒太盛引起了不必要的關注。議會經過這幾次動盪勢力折損頗大,將事情由暗轉明,一些任務交由我們在明面上的勢力去做,溝通山水神靈的事情要加快速度,神主能不能儘快降臨,他們有着難以替代的重要作用,一定要確保絕對的忠誠。”議長吩咐完之後就讓執事出去,他要再想想之後怎麼辦。
鄷淏在錦繡洲聽到斬首行動失敗之後只是愣了一下,就繼續做着手上的事情,他此刻位於一個巨大的地宮之中,裡面的各式材料堆積如山,他正在分門別類地指揮衆人一一收入儲物戒指,再將其轉運到海島上的總部,這些物資順利的話千年之內不需要再冒險回來。他不敢將欣慰的表情表露出來,因爲從一開始他知道救世議會的宗旨之後就開始有所不滿,只是將這份不滿深深地隱藏了下來,因爲那些神靈要是迴歸的話宛如頭上懸掛着一柄利器,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砍下來,那樣真的好嗎?他從古籍之中看到的上古時代神靈統治下各族如牛馬一般,哪有現在的自由自在,就算是現在有了學宮的約束可也沒有打斷修士向上的路途,要是神靈回來不出賣靈魂誰能登高?所以他不明白自己師傅那麼聰明的人爲什麼會選擇這麼做?他是弟子,會尊重他師傅的決定,可真要是涉及到天下存亡,他的決定是什麼他自己都不知道。
左照初和羊夏子奪路而逃被議長給救下之後就變成了驚弓之鳥一般的模樣,回到各自的洞府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實在是那死亡的威脅讓他們恐懼萬分,再加上自己現在的實力跌到谷底,在不穩定的話有可能從道境上衰落。他們門外有一道人影鬼鬼祟祟的左右查探着,正是極樂老怪季守禮,沒想到他也來到了救世議會的總部,只見他走到左照初的門前身上升騰起一股漆黑如墨的黑霧化爲絲絲縷縷鑽了進去,片刻之後門內響起幾聲怒吼就平息了下去,黑霧回來之後季守禮再次來到了羊夏子門前,再次如法炮製一番,這一次門內沒有什麼聲響傳來,只是季守禮在離開的時候身上的氣息緩慢增長着,看樣子很快會突破至固神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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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位老人家被封了修爲丟給了白大師,不久之後信息就被問了出來,原來是兩人年輕的時候欠了一筆債務,直到前幾天纔有人聯繫讓他們還債,所以就來到了這裡。他們的任務很簡單將來到這邊的修士全部殺死就行,不問來處和背景,債主承諾不會有人知道他們的身份,也不會累計他們各自的門派,再加上兩人行將就木沒有幾年好活了,死前能夠給自己門派留下一筆遺產也是好事。
“他們二人的來歷你不用去深究了,沒什麼意義,僅僅是他們各自的選擇罷了,與他們的所屬勢力沒有關係,當然日後要是有人來尋仇那就另當別論了。他們呢什麼也不知道,就是提線木偶,只是將信物出示就足以驅使他們。”白大師沒有將兩人的修爲吸乾,吳奇還在呢,她不知道這位是怎麼個看法,所以小心起見等他走了再說吧。
“大師,那信物是什麼?兩人一樣嗎?”吳玄華敏銳地感覺到這個神秘的組織在大千世界肯定還有其他的棋子,要是他們的信物一樣的話倒是可以清查一下大靕有沒有欠債人。
“這個嘛,你自己看吧,奴家覺得這條路並不可行,收債的勢力很是精明,他們的信物估計都是當年從各個修士那裡收來的,並不是他們自身提供,這樣的話你去哪裡找其他欠債人?”白大師罕見的沒有做出一些魅惑的動作,僅僅是以清冷的語氣跟他交談,讓吳玄華多少有些不適應。
“多謝大師,您辛苦了,我這就回去安排餘下事宜。”吳玄華見狀也問不出什麼有價值的線索,趕緊離開去處理郁烈那邊的事情,圍城已經圍了兩天了,城裡的百姓人心惶惶,雖然還可以再堅持個把月時光,可那份煎熬卻不是誰都能消受得起的。
河清、天峰和臨崖三座城池互爲犄角,倒沒什麼易守難攻的說法,只是這三座城池背靠大山,撤退的時候小股部隊能夠有機會盡快撤離罷了。可現在三座城池被圍得水泄不通,地上有官兵們嚴防死守,天上的話又有修士全天候監察,一隻有問題的蚊子也別想飛出來。
天峰城城主府內,戎薩面帶焦急之色正在不斷的走來走去,雖然未發一言,身邊的追隨者也能看出這位昔日的戎族大長老內心極不平靜,焦急還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古酆王朝那個諜子不見了,東西雖然留了下來可是人沒了,他能不着急嗎?留下的戰具只是輔助,他真正需要的是高端戰力,要有一錘定音的絕頂高手坐鎮才行,現在就是穿上那些裝備也打不贏這場仗,難道他上當了?
“大長老,實在是風雲莫測,天變無常啊,那兩位高人在路上失去了聯繫,估計被天幕大陣的鎮守大人給叫去了,眼下呢在下只能調動三位入神境,數十位三海境幫助你衝出重圍。”古酆王朝的諜子從外面走進來對着戎薩說道,一席話讓戎薩的信心頓時跌了一大截。
“混蛋,你們古酆王朝爲什麼這麼言而無信,明明說好的固神境神仙,可現在呢?兩天了,大靕京城那邊也沒傳來噩耗,那就意味着你們的行動失敗了,也意味着那邊這兩日肯定來了高手,萬一有一位固神境的神仙人物出現,我們就全完了,你知不知道啊?”戎薩情緒有些亂,他沒有想到奠定勝利的兩位固神境神仙中人失約,那變數就太大了啊,說不好就會失敗,戎族的災難就要臨頭了。再加上眼前人所說的大靕王朝皇帝的斬首也沒了音訊,就算是成功了那邊封鎖了消息,自己這邊沒收到信息還情有可原,爲什麼他也沒收到消息?兩廂一對比之下,明眼人都知道京城的事情也失敗了,當然他們還不知道那邊發生的事情震驚了整個大千世界,他們這些小修士認爲的傳說中的人物一下子隕落了兩個,還有更高一層樓的人物也差點隕落。
城外的行軍大帳內,吳玄華從郡城趕來參與攻城前的會議,焦研易已經仔細查探過了城防分佈,只需要三邊一起動手不消半天工夫就能衝進城去,可是隨之而來的問題也會出現,那就是如何處理那些叛變的戎族士兵?此刻衆人都在爲了這一核心問題苦惱,經過了兩輪的吵架之後總算是達成了一定的一致意見,先抓起來再說。
“諸位,不用再苦惱了,那些戎族我們不能讓他們再次迴歸到他們的原來的地方,我建議俘虜之後送往北地邊疆,立下戰功之後再贖他們的罪孽。另外提前散發文書進城,告訴所有百姓只要不參與守城我們不會有任何懲罰措施,穩定人心不要受了古酆王朝諜子的蠱惑,到時候自相殘殺就難看了,傳出去影響也不好。”吳玄華深思熟慮之後說道,情報裡已經顯示城內百姓有的受到了古酆王朝諜子的宣傳,怕大軍進城之後屠城,有些人已經開始偷偷地幫助守城。
“吳大人,要不要去把戎義利請過來進行勸降呢?現在城內的戎族士兵軍心不穩,正好使用攻心計策,也能減少我們的傷亡。”孫漢廣出聲建議道。
“孫大人,你的建議在其他地方可以使用,可是在戎族事情上不妥,這一部分跟隨戎薩的戎族人早就做好了失敗身死的準備,這個時候讓戎義利來勸降的話,反而會造成不好的影響,萬一咱們軍中再引起譁變,到時候可真不好收拾了。”焦研易一開始就一直篤定戎義利知道戎薩要叛變的消息,只是選擇在不同地方押寶而已,所以現在反對孫漢廣的勸降建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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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小子,城裡有高手在,三位入神境,奴家可以解決,剩下的三海境你就要自己來了。”耳朵裡突然傳來白大師的聲音,提醒他小心城裡的高手突圍。
“諸位,開始進攻吧,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咱們和他們都沒了退路,那就真刀真槍的來一場,讓他們看看背叛的下場。”吳玄華決定不再拖泥帶水,遲則生變,果斷的下令開始進攻。
嗚...嗚...嗚...
蒼涼的號角聲響徹三座城池,給在裡面守城的士兵造成了不小的心理壓力,探出頭來看着城外列陣整齊的邊軍,他們內心深處升起複雜之意,他們也應當是其中一員啊,應該外敵來感受這份恐懼和窒息,誰知道卻輪到了他們來迎接昔日同僚的刀槍。
“快壓低身形,箭雨來了,盾手上前啊,頂住。”城牆上面的校尉聲嘶力竭地大聲呼喊,曾經是下面隊伍一份子的他深知攻城的套路,也更加知道守城的艱難。
話音剛落不久,數不清的羽箭伴隨着駭人的“嗖...嗖”聲飛了過來,一些剛進邊軍的年輕戎族人看着那片烏雲失了神。第一波箭雨之後城牆上就倒下了數十人,盾手也死了幾個,箭頭穿越精鐵盾射穿了盾手,校尉趕緊過來查看發現是符箭,頓時面無人色,看來城外大軍是不想耗時間了,都用上了這麼珍貴的裝備。
其他兩座城池也都遇到了這樣的情況,戎薩手底下的族人三座城池加起來不過千人,再加上那些流寇也不超過五千人,那些裝備早已讓那些流寇穿上,就等着箭雨過後讓他們衝出城池與邊軍作戰,他們好在入神境修士的掩護下突破重圍進入十萬大山,只要進了山就實在有十萬大軍也休想找到他們。
邊軍陣營處在射出一波箭雨後就暫時停歇,轉而將龐大的攻城槌推了過來,三座城牆厚度不過數米,經不起幾次的撞擊,正要推車上前的時候,三座城門同時打開,每個城門裡面衝出了大約一千裝備精良到讓郁烈都嫉妒的騎兵,毫無章法鬆鬆散散,嘴中還呼喊着污言穢語,明顯是一幫流寇穿上了軍隊的精良制式裝備。
“兒郎們,看到了嗎?那裝備你們看得眼不眼熱?接下來都注意了,弩手給老子挑眼睛和脖子射,不要毀壞了我們的裝備啊。遊騎營,咱們是比不上北地那幫傢伙,可也不能讓他們看扁了,這場仗會傳過去,都打起精神好好幹。”騎兵營的將領看到裝備後就挪不開眼,趕緊吩咐手下儘量不要毀壞了品相,稍加改造之後自己又將多出一千的騎兵,大靕將騎兵主要分佈在了北地,其他三方邊軍都是自己組建,裝備上可想而知肯定不如北地,馬匹上也比不上,郁烈省吃儉用好不容易組建了五千騎兵,都快把他窮的當褲子了。
兩方騎兵在短暫時間後接觸到了一起,一邊倒的屠殺,即便是流寇們穿上了防護力驚人的精良鎧甲,也是在一個接觸下就被射下馬不少人,再被三人或者五人合圍絞殺,落下馬的人數更多,一刻鐘時間就死傷大半,剩下的流寇眼看不敵趕緊下馬跪地投降,這邊戰場的勢如破竹和城牆之上守城士兵的舉步維艱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真就不到半天時間,吳玄華走進了天峰城。城門處的血腥味兒最爲濃厚,雖然等他到來的時候屍體已經看不見,路面之上的血跡也被沖洗大半,可那血液早已滲透進石板之下,估計接下來半月左右這股味道都不會散。街道上的商鋪早已毀損殆盡,這裡開店做買賣的大多是戎族人,有山貨、皮草,也有一些山裡特有的珍奇小獸,頗爲受年輕女性喜愛,銷路一直不錯,可現在早已面目全非。
一路走到重兵包圍的城主府,戎薩和他的十幾個親兵被圍在了裡面,他們在騎兵出城的時候就想突圍,可惜被堵了回來,入神境的修士帶着他們好似鬼打牆一般在城主府裡兜兜轉轉,到最後那位入神境的神仙居然自己消失不見了,剩下他們面面相覷。吳玄華推開大門,硃紅的大門之上血跡斑斑,順着大門慢慢地滴落,腳底踩着凝固的暗紅,他實在不喜歡這樣的情境。
院子裡站着的那個中年人一臉的灰敗之色,看向吳玄華的眼神之中充滿着怒火,要不是這個來自京城的人,自己的謀劃就要成功了。“我戎薩就站在這裡,你們有能耐的來殺了我,取我項上人頭。”
“大長老,不要激動,你現在是困獸猶鬥,在下可不敢過去觸你虎鬚,你看看這場鬧劇死了多少人?多少戎族族人死在了攻城戰裡,你知不知道古酆王朝的人在你之前就已經逃亡?你所依仗的入神境前輩這會兒已經在山腳了,至於能不能逃掉就看他的造化了。投降吧,給戎族一個體面,不要將矛盾進一步激化,北地的戎族人最近情緒很不好,該認錯的時候要低頭。”吳玄華勸解道,他不想看着眼前這幾十個熱血兒郎死在這種無意義的爭鬥中。
“你們大靕總說要給我們自由,可是呢?數百年了,哪裡來的自由?你們只是將我們當作圈養的豬狗,給你們賣命罷了。”戎薩歇斯底里,想爲自己的所作所爲找一個合理的理由。
“你們聽好了,你們的戎薩大長老想要做你們戎族第一位國君,所以勾結古酆王朝叛變,放下手裡的刀槍,束手就擒,我可以既往不咎。”吳玄華眼神看着戎薩那幾十位戎族親兵,看他們絲毫不爲所動,揮揮手儘快結束。
弩箭橫飛,聲聲入肉,沒有慘叫也沒有怒罵聲,只有一些臨死前的沉重喘息。“你們大靕要說到做到,我戎薩對不起整個戎族,可你們一定要信守承諾啊,我不是人做了這等錯事,你們不要不守信用啊。”戎薩臨死前的低聲呢喃讓在場的戎族人淚灑當場,也讓吳玄華有些觸動。
硝煙未燼血氣濃沉,那麼多戎族族人的屍骨未寒,這一場鬧劇究竟何苦來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