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阡潁在王府收到消息的時候臉色大變,她從未想過這一天會來得這麼快,之前雖然知道會離開,可是事到臨頭卻又萬般不捨,趕緊提起裙襬快步走到書房示意古重樓出來有要事相談。
“怎麼了?潁兒,這般驚慌失措。”古重樓一頭霧水,這幾日的反饋形勢一片大好,怎麼這副神情?
“父王,那邊突然來了消息,一時三刻就要離開,女兒如今方寸大亂不知如何是好。”古阡潁說話間都帶上了哭腔,顯得六神無主。
古重樓沉吟了一會兒,語氣沉重地說道:“估計事有變化,既然那邊如此緊張,我們從命就是,你什麼都不要收拾了,就在此等候,我派人去尋那小子,你們馬上上路。”
“報,老爺,門口來了兩人指名要見小姐,您看?”正在父女倆說話的時候,門房來報有兩個人要進來見自家小姐。
“快快請進來,阿龍,你去準備一下,就像咱們之前排演過的那樣,切勿露了馬腳。”古重樓吩咐這個老僕道,他們之前有過關於古阡潁出逃的預案,早已找好了身形極爲相似的替身。
老僕聽完之後眼中流露出一絲精光,抱拳行禮之後趕緊下去進行安排,相關的人員立刻都動了起來,片刻之後吳玄華和焦研易腳步匆匆地來到了古重樓的面前。
“見過王爺,我二人前來接郡主回家,事態緊急,還望您原諒不妥之處。”吳玄華見到那一身紫黃身影,趕緊抱拳致歉道。
“哼,要不是爲了潁兒,你二人早就成了刀下鬼。說吧,爲什麼這麼急着離開?”古重樓並未收到什麼消息顯示出了紕漏,他也有些不清楚爲什麼眼前的年輕人會這麼急着離開。
“王爺,不知您發覺傳訊法器的異樣沒有?另外,不瞞您說,京城有人遮蔽了這一地的天機,導致任何占卜的手段都無甚大用,這種情況小子從未遇見過,不過卻也知道這需要調動多麼大的人力物力。再加上如此敏感時刻,國師大人從未進行過反擊,小子就需要多想上一想了,不管如何,小心無大錯,早日離開也是好事。”吳玄華一番話讓對面的古重樓面色也有些沉重,他久經戰陣自然知道這是要甕中捉鱉的前奏,確實不管如何儘早讓他們離開也是好事情。
“好,本王會盡力協助你們離開,至於之後的路本王無法支持,需要你們自己去闖,按你所說本王這裡也即將迎來大麻煩,咱們就長話短說,後會有期吧,你們半炷香之後從偏門悄悄離開,先讓擾亂視線的隊伍出發。”古重樓不再囉嗦,當機立斷決定讓他們趕緊離開,而且也預見到國師的反擊馬上就到。
等到古重樓離開去安排相關事宜之後,三人聚到一起開始討論一些細節,比如失散之後去哪裡再次碰頭,遇到追兵如何應對等等,話還沒說完就聽到一陣大笑聲:“武王殿下,好久不見,彭某人甚是想念,咱們小聚一會兒如何?”
“糟了,是彭定坤,這個老傢伙怎麼來了?”古阡潁自言自語一句之後看着吳玄華和焦研易說道:“不好意思了,請兩位拿出十二分的力量準備禦敵吧,這個聲音的主人是當年那個混蛋的長輩,這次過來肯定不是好事情。”
“請問,這個姓彭的是什麼實力?不是傳說中的道境神仙吧?”焦研易一臉擔心地問道,他們手裡的傳送符可是逃不過道境強者的追溯,道境之下到時能夠安全遠遁。
“啊,那倒沒有,他是入神境巔峰修士,跟我父王相差不多,不過我父王前一陣子衝擊凝神境失敗落下了病根兒還未痊癒,這場戰鬥估計佔不了上風,而且肯定還有其他人會參與其中,所以咱們要靠自己了。”古阡潁事到臨頭展現出了不輸任何一個男人的冷靜,更是開始鼓動元氣準備與敵交戰,而且還是一位怒海境修士,這可是讓兩人有些刮目相看。
吳玄華長舒了一口氣,他之前還擔心古阡潁肉身不強受不了多次挪移,心在倒是不需要擔心這一點,生怕遲則生變的他情急之下拉住古阡潁的手說道:“古姑娘,多有得罪,咱們得立刻離開了,否則的話你父王會有大麻煩,待會盡量靠近我,我們一起傳送出去再說。”
古阡潁感到小手被吳玄華拉住,那屬於男人手掌的溫度和粗糙感讓她心慌不已,倒不是有什麼想法,而是女兒家被一個陌生男人肌膚相觸自然而然的羞怯感罷了,但也知道事急從權,出聲道:“勞煩閣下。”
兩人一左一右將古阡潁夾在中間,之後吳玄華捏碎傳送子符,在京城外一處小院落裡星星點點的光芒聚集在一起,顯露出了三人的身形。吳玄華氣定神閒只是長出了一口氣,焦研易臉色稍微有些發白,古阡潁則是有些想要嘔吐的感覺,明顯身體不適應這種空間的撕裂和重組的感覺,要不是她怎麼說也是一位怒海境修士的話,這會兒已經趴在地上站不起來了,畢竟這種符篆傳送給修士的保護力場可不太強,大部分需要靠自身去硬抗那股空間之力的侵蝕。
“古姑娘,你稍事休息一下,我們馬上要進行再次傳送,這一次的距離會比較遠,而且需要你跟現在換上一身男人的裝束,你這身衣裙太過惹眼,一露面就會成爲焦點,不利於我們脫逃。”吳玄華示意古阡潁去屋內換上一身男人的衣衫,以免萬一傳送到有人煙的地方,這副穿着可就露餡了。
古阡潁忍者頭疼和胃裡的翻江倒海,臉色有些白的點點頭,進屋換上一身吳玄華的衣衫,兩人身形相仿,再加上吳玄華的裝束更加接地氣一點,焦研易帶的衣服多多少少有些他們陰陽一脈的特色,古阡潁感覺比較彆扭。“好了,我們出發吧,想來追兵已經在身後了,古榮城的大陣雖然攔不住我們,可是卻能夠察覺出我們傳送到了哪個方位,要是不趕快離開容易被人發現。”古阡潁換好衣服出來後說道。
吳玄華走近古阡潁再次拉住她的手,發現這個少女的手此刻很是冰涼,想來身體狀況不佳,於是稍稍用力捏了捏她的手心,誰想這個小動作卻招來古阡潁的怒目而視,更是幾度想要把手抽出去。
古阡潁感到自己的小手被這個男人捏了一把,立刻怒從心頭起,就想要發作給他一巴掌,心裡想着感情你這登徒子這個時候還有心思不懷好意?不過轉過頭來卻看見吳玄華眼神之中的不解,一時半會兒也分辨不出這份純真的真假,只能忍氣吞聲。這一番情景倒是把吳玄華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開口說道:“古姑娘,我得拉着你的手以免你體力不支被空間之力衝散,還請見諒。”
焦研易在一旁自然發現了吳玄華的小動作,剛想着古阡潁估計會爆發,就看見吳玄華一連串的動作打消了古阡潁的疑慮,沒想到自己兄弟的演技這麼爐火純青,不過轉念又一想這小子什麼時候這麼厲害了,不過終究是好事兒,跟以前似的木頭一個,想到好笑處隨即乾笑了幾聲,惹來了古阡潁的怒視。
光芒散去,三人的身影再次消失在了小院裡,這一次傳送的距離足足有兩千多裡,遠超普通傳送符篆的傳送距離,吳玄華低頭一看才知道自己拿錯了,他拿的是先生顧清風給的,頓時心中一陣肉疼。一旁的焦研易再也忍受不住跑到一旁吐了起來,古阡潁也是整個人都掛在了吳玄華身上,俏臉煞白,眼神渙散,顯然是受到了很大的空間震盪,一時半會兒是恢復不了。吳玄華美人在懷,也不敢把古阡潁就這麼放在地上,這個時候最好保持原狀休息一會兒最佳,心疼着那張珍貴的傳送符,這會兒聞着古阡潁身上的幽香,抱着柔弱無骨的身體,總算是有了些許安慰,就當是償還自己的符篆了。
“我說吳兄啊,你是真的捨得啊,就爲了佔這麼點便宜,使用了這麼珍貴的符籙,你厲害,你這敗家程度在下自愧不如。嘖嘖嘖,還是你們這一脈身家豐厚,咱是比不了啊。”焦研易傳音給吳玄華,語氣之中滿是揶揄和調侃之意。
“屁,我說我拿錯了,你信嗎?我說我現在心在滴血,你信嗎?還有,這個還不是符籙,糾正你一下,超過三千里的纔是符籙,這張只是接近符籙罷了。再說了,咱們三天境之前不能近女色,我何苦自己找罪受?意外罷了。”吳玄華無奈地傳音給焦研易,他哪裡有這心思,這會兒的心猿意馬不是自己找罪受,又不能對懷裡的美人兒做什麼。
古阡潁嚶嚀一聲悠悠醒轉過來,發現自己就這麼整個人癱靠在那個男人懷裡,立刻想要站起身,沒想到天旋地轉再次被那個男人抱了個滿懷,得,這一次抱得比剛纔更加結實,只能無奈地說道:“閣下鬆開我吧,我慢慢休息一下,不勞閣下了。”
吳玄華聽她語氣虛弱,就又關心地問了一句:“古姑娘,我看你臉色還是很不好,沒關係的,在下不累,你儘管多休息一會兒就是。”
“閣下,請你放手,男女授受不親。”古阡潁要不是這會兒元氣遲滯,身體各處痠疼不已,早就一巴掌一腳打過去了,這個登徒子居然敢這麼光明正大地吃自己豆腐。
“哈哈哈哈,你吳玄華也有今天,平時心思敏捷,算無遺策,怎麼到了男女之事上如此木訥,人家古姑娘是嫌你這個大男人對人家摟摟抱抱的,你還以爲是什麼?”焦研易這聲大笑算是爲兩人都解了圍,他接着說道:“古姑娘,在下焦研易,你可以直呼在下的名字,或者喊一聲焦兄也行。這位是吳玄華,你們已經見過,看你怎麼稱呼吧。不過容在下說一句老實話,我們兄弟二人不是那種登徒子,吳兄這個人天生這方面不開竅,你相處久了就知道了。畢竟我們還不知道要逃亡多久,有些話先說明白了,日後更好相處。”
吳玄華後知後覺,趕緊上前抱拳致歉道:“古姑娘,在下完全沒有非分之想,你千萬不要誤會。”
古阡潁其實也比較傾向眼前的男人不是那種登徒子,老色坯,可是自己被這麼抱着,還被其他人看到了,給你臺階還不下,能不生氣嘛,所以對着吳玄華鼻子裡重重的冷哼一聲,外加贈送一個白眼兒,算是對剛纔的事情不再追究。面朝古榮城的方向似有憂慮,開口說道:“兩位,我們還要一路向北嗎?到什麼地界兒才能回返?”
焦研易回答道:“一直到我的卜算顯示南方轉兇爲吉之後纔可以。你放心吧,這幾日收到的信息顯示你父王無事,反倒是國師大人這次真的偷雞不成蝕把米,連累彭定坤捱了一頓狠的,去追你的幾路人馬都撲了個空,導致他信譽受損,這樣倒是意外之喜。”
“我們繞了點路不算什麼,只要足夠安全就好,在等上一些時日吧,我們繞一大圈兒到大靕豐州地界兒就行,那邊有高手接應,見到了那個人就徹底安全了。”吳玄華其實更想去青鉞王朝借用傳送陣,不過古阡潁不是學宮中人,帶她去不合適。
接下來的三天時間內,三人之中焦研易和古阡潁的身體畢竟沒有吳玄華那麼變態,實在承受不了再一次的空間挪移,只能化裝之後在附近的小鎮裡買了一輛馬車在官道上一路向北,他們逃出古榮城之後就讓焦研易卜算過,南方大凶之兆,往北方可避開災禍,再三確認之後三人開始了一趟古鄷腹地的遊歷。
———————————————————————
古榮城武王府內,彭定坤的聲音響起那一剎那間三人的身影就消失無影,顧重樓感知到一絲空間波動,回頭一看古阡潁已經不在原地,心裡有一絲空落落的,就像是送閨女出嫁的感覺,一想到吳玄華那小子看自己閨女的眼神兒,氣就不打一處來,再一想那小子還是大靕王朝的三皇子更加生氣,就把這份兒生氣傾泄到了彭定坤身上。
“彭老賊,還敢現身本王府邸,這次讓你吃不了兜着走。”說完之後身體騰空找到彭定坤戰作一團,一時之間法寶光芒大作,不一會兒彭定坤就不支想要逃走,沒想到這時武王府內再次飛上來一道人影,原來是早就藏於府內的一位交好供奉,此刻兩人圍攻之下彭定坤險象環生。
“國師大人,救命啊,快快請那位前輩出手,我這裡支持不住了。”彭定坤情急之下一聲大喊,讓古重樓和一位老者供奉一愣,手上稍微停了幾息,讓彭定坤喘了口氣兒。
古重樓定了定神發現並沒有人過來,這個時候心裡開始擔憂古阡潁他們,彭定坤剛纔的神情不似作僞,一定還有比他更強的高手在,可是現在沒來,用腳想也知道是出去追蹤他們三人去了,但願他們能夠逃出生天,心裡不禁想到:吳玄華啊吳玄華,你這個小子最好多點手段,潁兒出點事兒的話本王饒不了你。
“青師,我們先把這老賊拿下,看來他的援手不會來了。”古重樓招呼老者供奉再次出手攻擊彭定坤,眼看再有一刻鐘就能拿下,誰知道天邊一道劍光飛來,將兩人逼退數百步,其中蘊含的元氣充沛異常,絕不是他們兩個加起來能夠對付的,所以兩人識趣地罷手停戰。
“古重樓,你府中的空間波動是怎麼一回事兒?傳送走的是什麼人?”來者是一位中年女子,這個女人容貌不怒自威,一股子英氣撲面而來,開口問道。
“回前輩的話,哪裡來的空間波動?晚輩不曾知曉啊,這不一直在跟彭道友鬥法。”古重樓看來人是王朝首席供奉,就選擇一問三不知,反正這位還是傾向於自己的,要不然的話那道劍光也不會玄妙異常的削掉彭定坤的頭髮。
中年女子看了古重樓一眼,以神識掃了一下王府發現古阡潁已經不在,頓時心中瞭然,就說道:“既然沒什麼異樣,本尊就回去了,你們不可在京城上空交戰,以免傷害到凡俗百姓,膽敢不從,可以試試本尊手裡的劍鋒利不鋒利。”說完之後盯了彭定坤一眼才消失不見。
“老賊,今日算你運氣好,他日相見必取你項上人頭。”古重樓看着彭定坤冷聲說道,說完之後跟老者一同回返王府。
彭定坤摸了摸有些光禿的腦袋,剛纔那一劍差點把他腦袋削下來,直嚇得他魂飛冥冥,心裡知道是那個老婆娘公報私仇,可也沒什麼辦法,他此刻心裡萬分委屈:爲什麼說好的固神境前輩沒有出現,究竟去了哪裡?好你個混蛋桑榆生,竟然敢欺騙他來送死,看我不去找你這個老小子的麻煩。
此刻的京城郊外小院落內,一個渾身裹在黑袍裡的身影感受着這裡殘餘的空間波動,內心之中萬分惱怒,本來這是一次表現自己的肥差,誰成想目標居然有罕見的傳送符,還是高階符篆,一瞬遠遁兩千裡啊,自己去哪裡找去?正想着的時候傳訊法器傳來消息,讓他去往北方追捕,議會裡有大師算出來了目標的行蹤,看完之後黑袍大喜架起遁光就去往了古酆王朝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