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吾至此,普渡慈航何不來迎?!”
迴音嫋嫋,在這方淨地迴盪不息,而受嶽宇金身氣勢的壓迫,這羣祭祀竟然是動也不能動,隱隱間身上已經流出了冷汗。
就在這時,靈隱寺內已經遠遠傳來的一道梵音,卻沒有嶽宇預想到的索命梵音的陰毒,反而是佛家的正氣佛音,如果硬要說不尋常的話,恐怕就是這梵音夾雜了無奈與落寞。
“果然是聖人大能,已據顯聖之身,貧尼請上聖人一見!”
梵音過後,本來已經被完全壓迫住的祭祀身上頓時一鬆,正準備斥責嶽宇妖法害人的時候,一句飽經滄桑的聲音已經傳來過來。
聽到這個聲音,祭祀們原本岔怒的表情頓時一斂,頓時變成了恭敬之情,低下頭退到兩邊,留下了一道大道,讓嶽宇經過。
“難道這普渡慈航不是那妖怪?”
嶽宇心中有些疑惑,但隨即想要恐怕是自己先入爲主的觀念太重了,這時候,那千年蜈蚣精未必已經篡奪了普渡慈航的法身,或者說,現在的普渡慈航未必是妖孽!
心中如是想着的嶽宇走過這大道,邁過靈隱寺高高的門檻,但他心中卻沒有絲毫放鬆,在這個世界裡,會有太多太多的偶然,在不能看透之前,任何的放鬆,都是拿自己的生命看玩笑。
“你們不能進!”
這個清脆的聲音打破了這片寂靜,回頭一看,嶽宇看到爲首的女祭司已經阻止了燕赤霞與夏侯名劍進入靈隱寺。
不等嶽宇說話,裡面的聲音再度傳了出來:“讓他們進來吧,不必阻攔。”
聽到普渡慈航的話,女祭司明顯是有些不情願,遲疑了片刻,冷冷的看了燕赤霞和夏侯名劍一眼,才閃開身子,說道:“是。”
沒有阻攔的燕赤霞和夏侯名劍走到嶽宇身邊,夏侯名劍的表情是純粹的幸災樂禍,但是燕赤霞卻是有些古怪的看了靈隱寺一眼,微微嘆了一口氣。
嶽宇雖然注意到了燕赤霞的不正常,但是卻沒有多說什麼,現在不是追問這個的時候,而且這與普渡慈航一定脫不了幹
系,一見便可知始末。
......
在領頭的尼姑下,嶽宇等人被帶到了大殿後的一處小樓,一處被古樹包圍的小樓。
在把嶽宇帶到這裡之後,尼姑就一聲不吭的告退了,只留下嶽宇三人在這小樓前,落下嚐嚐的背影。
這個時候,嶽宇自然不會沉默,張手推開這處小樓的門,就要一窺這神秘兮兮的普渡慈航究竟是何等模樣。
令岳宇吃驚的卻是,這出小樓裡沒有絲毫多餘的裝飾,只有一座燃着佛香的青銅香爐,一個古樸的梨木小桌,上面泡着一壺香茗,還有幾個燈芯草蒲團。
而在這蒲團上卻做着兩個人,兩個靜靜品茶的人,他們的目光一瞬間就注視到了嶽宇身上,不,應該是燕赤霞身上。
“你,來了。”
聽到這話,嶽宇無奈一笑,閃到了兩側,他已經知道這次的主角不是自己,或者說這次自己只是個陪襯而已。
現在正對着這兩個人的,是燕赤霞,這次的真正的邀請對象,也是他。
“嗯。”
燕赤霞答應了一聲,卻又陷入了沉默,和剛剛開口的老尼和老頭久久對視。
“這是什麼情況?”
夏侯名劍剛剛開口,就被嶽宇在頭上敲了一下,狠狠的瞪了一眼,這實在是個不懂氣氛的傢伙。
不過,這時候,剛剛似乎呆住了三人緩過了神,其中身着灰色僧衣的老尼有些歉意的看了嶽宇一眼,說道:“上聖人,剛剛真是失禮了,沒有敬地主之儀。”
看着灰色素衣,渾身上下只加持着一串佛珠的尼姑,嶽宇已經知道這個就是真正的普渡慈航,絕非那個穿金戴銀假冒佛主的千年蜈蚣精,不然身上也不會有那麼深的佛家之氣。
嶽宇微微一笑,既然不是千年蜈蚣精,那麼就未必是敵人了,心中一鬆,看着尼姑道:“倒是孤剛剛失禮了,倒是有些冒犯了,想必閣下就是普渡慈航吧。”
“老尼並不是普渡慈航。”
出乎嶽宇的意料,眼前的尼姑竟然矢口否認,語氣也極爲嚴
肅。
“閣下不是普渡慈航,那閣下是誰,誰又是普渡慈航?”
已經認定了這個老尼是普渡慈航的嶽宇張口問道。
“老尼只是老尼,沒有人是普渡慈航。”
淡淡的聲音傳了過來,嶽宇搖了搖頭,他知道這是佛家的禪機。
“汝不是普渡慈航,可世人皆以汝爲普渡慈航,那汝就是普渡慈航,即便你就自己知道你是誰,也是如此。”
老尼不爲所動,開口道:“老尼不是老尼,是普渡慈航又不是普渡慈航,又如何?”
正要嶽宇準備再次開口的時候,老尼身邊的老儒已經開了口,說道:“爭論這些沒有意義的事情又有什麼用,咱們幾個可是數十年沒有見了吧?”
“是啊。”
燕赤霞做到方桌旁的一個蒲團上,緩緩開口,“想當初,見你時,你還是臥龍傳人,一人辯京城數十大儒,意氣風發,名鎮天下。”
“停,停,停。”
老儒生止住了燕赤霞的話語,歲月在他的臉上已經劃上永恆的刻文,但卻掩不了他當年的風華,即便是老了,依舊是清癯雍然,話也是郎朗有力:“你當初還不是一劍動京華,風頭一時無匹的風流人物?”
“只不過,如今我們都老了。”
聽到這話,燕赤霞看了老尼一眼,微微黯然道。
即便是智慧如他,佛法如她,劍法如他也奈何不了時間的洗禮,在這個世界上,唯有時間纔是最公正的。
地仙不成,人生難百年,即便是煉神還虛,已經金丹大成,也難過一百又半之齡。
夏侯名劍看着這三人,也出奇的不說話了,他比燕赤霞成名晚了十年有餘,對燕赤霞的往昔也不甚瞭解,他的事情似乎是被什麼給淡化掉了,已經不爲人所知。
即便是有所聽聞,也是說書人的野史笑傳,已經無人信。
曾經暢劍遊九州,一劍動京華,曾經才華鎮四海,一言辯天下,曾經誦經萬人降,梵音奸惡消,種種風華,種種悲歡離合,到最後,都不過付與說書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