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8
飛行員召風雨一邊檢查儀表，一邊關掉了內線通話，對後座的觀察員廣弘昌說：“你對林作棟先生的指示怎麼看？”
“太奇怪了。讓我們飛低一點，看仔細一點，耐心一些多偵查幾次，突然跑過來說這些，簡直莫名其妙。”廣弘昌也關掉內線通話，這樣一來他們在駕駛艙內的對話就不會被記錄到黑匣子裡。
“關鍵他還給我們許諾好處了，太奇怪了。”
“要不我們高飛偵查？”廣弘昌試着建議道。
召風雨搖搖頭：“不行，萬一偵查不到東西，說不定會被上面怪罪。他們突然決定要派夜間偵查，又指定了一個這麼具體的座標，肯定是從什麼地方獲得了情報，讓我們去確認真假。我們如果查不到東西，後面還會有別的機組去偵查，我可不想得罪飛行隊長。”
“誰也不想得罪他。”
廣弘昌的回答剛傳來，塔臺的聲音在兩人耳機中響起。
“洞拐兩洞，跑道已經淨空。”
“洞拐兩洞明白。”
召風雨鬆開機輪制動，將發動機功率提升，飛機開始從等候區滑向跑道。
抵達跑道一端後，召風雨再次呼叫塔臺：“洞拐兩洞起飛準備完成。”
“可以起飛。”
召風雨把推力推到頭，不一會飛機就竄上了天空。
飛往目的地的過程中，召風雨還在和搭檔廣弘昌談論林作棟那奇怪的要求：“這裡面肯定有鬼，林作棟一定能從這些叮囑裡獲得一些好處。”
“也許他是想保證我們發現點東西？那東西對他有益？”廣弘昌推測道。
“有可能。”
兩人就這樣討論着，很快地形匹配系統提示他們，快要抵達目標了。
廣弘昌放出了光相，開始偵查地面。
突然，他驚呼：“侍鬼！很多侍鬼！加速快加速，我們飛掠過這個區域，不要給侍鬼攻擊我們的機會！”
召風雨把加力打開，推力給到底，強烈的背推感讓他意識有些恍惚，飛機突破音障產生的爆音在空中炸裂，掀起的湍流在下方樹海中劃開一道“波瀾”，受驚的植物開始噴射孢子云。
飛機飛快的掠過了目標區域。
“我們安全了嗎？”召風雨問。
“應該安全了，雖然我還發現了一些侍鬼的暗哨，但是對我們構不成威脅。”
召風雨關閉加力，讓飛機恢復正常的飛行狀態。他扭頭看了眼後座，問道：“你怎麼看？如果我們的上風和林作棟都知道這裡能找到侍鬼，林作棟那個叮囑就……”
“他想我們打草驚蛇。”廣弘昌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他想讓我們驚動侍鬼！反覆低空掠過，侍鬼們肯定知道出事了。所以這是最合理的解釋。可是，爲什麼呢？不驚動侍鬼的話，就能突襲……我懂了！”
“你懂什麼了？”本來已經把目光轉向前方的召風雨再次回頭看着搭檔。
“我懂了！我們出發的時候，網上最新的熱點是什麼來着？林氏的上門女婿萬航勾結侍鬼！這個區域的座標，說不定是萬航給的，爲了自證清白。”
“那林作棟讓我們驚動侍鬼又怎麼說？”
“萬航的未婚妻可是逼死了林作棟的寶貝兒子啊，林作棟肯定懷恨在心！他一定是想驚動侍鬼，讓他們轉移，這樣一來後面我們的攻擊部隊就會撲空，這樣一來萬航就沒法自證清白了，因爲也可能是他通過心靈感應之類的方式通知了侍鬼！只要找不到侍鬼們轉移的位置，萬航就死定了。”
召風雨咋舌：“那我們還應不應該轉回去？”
“我覺得不應該，剛剛你在低空加力突破音障弄出那麼大響動，侍鬼們肯定已經在懷疑自己暴露了。”
“有道理啊。而且這樣我們也能心安理得的如實報告情況，只要隱去我們曾經加力低空飛行的事情就行了。就算是那個飛行隊長，也不可能在這種情況下看出問題。”
“行。然後我們對林作棟則宣稱已經按照他的指示多次從侍鬼頭頂上飛過。你說他會不會來滅口？”
“我們好歹也在月之民的軍隊中服役，不會的。”召風雨搖搖頭。
“那我要向上海報告狀況了，返航吧。”
**
同一時間，侍鬼的長老們、大巫、還在大本營的巫祭以及各個分隊的戰士長都集中到了大長老的地洞中。
一名長老用沉痛的語調說道：“我們應該是被發現了，月亮上的惡魔要來了。”
“看來這次的行動必須要終止了，現在開始化整爲零逃跑的話，應該能從月亮惡魔的魔爪下拯救一些同胞。”
“真的能有人逃出生天嗎？月亮的惡魔的手段……”
“說什麼呢，我們的祖先不就是逃出了魔掌，在綠海生存了下來麼？”
“反正，疏散總比不疏散強。”
“等一等！”一名侍鬼戰士長站起來，正是前些日子爲了向直立猿報復焚燒了一座直立猿的石頭森林的那位，“如果這麼擔心害怕月亮惡魔，那一開始就不應該策劃這個行動。就算我們能像計劃中那樣，在總攻開始之前隱藏起來，不讓他們發現，可等我們開始總攻，月亮惡魔還是會參戰吧？這樣看的話，這個計劃從一開始就沒有勝算啊！”
“住口！”一名長老怒吼，“你也會說是萬全狀態！而且我們計劃的關鍵是快，最快的速度突破防禦，最快的速度奪取到飛船，然後衝出大氣層衝向返回火星的航線。只要比惡魔們的應對速度快，就能成功。現在可不一樣，現在惡魔要主動出擊，來剿滅我們了！正面硬碰我們可拼不過惡魔！”
“沒試過怎麼知道拼不過？”
“你！”
這時候大長老豎起一邊手，示意兩邊都別吵了，他看着發言的戰士長：“阿古大，你反對疏散自保的話，就得提出自己的應對方案，說吧。”
“我們埋伏惡魔，”阿古大說，“轉移老弱病殘，集中精英，在這裡設伏。還可以搭配一些陷阱和爆炸物。只要月亮惡魔們來的人不多，我們靠着大羣荒獸，應該能和他們一戰。”
雖然剛剛說了很多自信心爆炸，看似不把月亮惡魔放在心上的話，但是阿古大這個計劃，顯然並沒有輕視月亮惡魔們的戰鬥力。
大長老盯着強壯的阿古大看了許久，緩緩點了點頭：“那就這樣吧。”
“大長老！使不得啊！”有長老大聲喊着，“這樣，會滅族的呀！”
大長老搖搖頭：“我不久前，還因爲阿古大私自報復直立猿而狠狠的罵了他一頓，告誡他沒事不要做會引起月亮惡魔們注意的事情。可如果我們已經暴露給月亮惡魔了，那就是另一回事了。我這一輩子，都在領導大家東躲西藏，好不容易看到結束這種東躲西藏的日子的曙光了，等到了火星，我們就能堂堂正正的生活，然後爲時靈的意志而戰。你現在讓我放棄這一切，重新回到東躲西藏的生活中去，我不樂意。”
大長老看着阿古大，語重心長的繼續道：“阿古大，我之前爲你的行爲生氣，是因爲這可能危害到我們的大計，現在，我贊同你的建議，也同樣是爲了我們大計，你要明白這一點。”
阿古大向大長老深深鞠躬：“我明白了。”
“開始準備吧！”大長老一揮手。
這時候大巫開口了：“別急，還不知道直立猿發現我們沒有，哪隻鐵鳥雖然在我們頭頂上弄出了巨大的聲音，但是你想一想，他們要對付我們，當然應該悄悄的偵查，讓鐵鳥飛得高高的，發現我們之後靜悄悄的離開。這樣之後纔好突襲我們。所以鐵鳥的做法很反常，說不定它只是突然得到了緊急命令，剛好在我們頭上加速而已。”
長老們面面相覷。
“有道理啊。”
“這麼一說，這確實邏輯上說不通。”
“我同意大巫的看法。”
“可是，有備無患不是嗎？”阿古大對長老們喊，“難道要賭一把對方沒發現我們，什麼都不做？那敵人來襲的時候，可就晚了！”
長老們還在商討着，大長老傾斜着身體，正和大巫小聲交談着什麼。並沒有人迴應阿古大。
就在這時候，一名傳令侍鬼衝進地穴：“報告！巫祭莎莎大人的隨從回來了！他們說有要事報告大長老和大巫！”
正在說悄悄滑的大巫和大長老對視一眼，後者揮手：“讓他們當中級別最高的進來！”
很快，一名侍鬼獵手被帶進了地穴。
大巫先開口：“你們主子呢？莎莎呢？”
“回大巫大人，莎莎大人得到了時靈的啓迪，有使命要獨自去完成，就讓我們回來了。”獵手顯然對莎莎的行爲擅自做了一番解讀——也可能是所有莎莎的隨從商討之後得出的統一結論。
一時間，地穴裡的侍鬼高層們一片譁然。
“時靈的啓迪，你可當真？”有巫祭質問，“亂說可是要殺頭的！”
獵手直視這名巫祭，斬釘截鐵的說：“絕無半點假話！莎莎大人領導我們抓到了之前發現的龍王級，和龍王級建立了連接之後，時靈就賜予了她變身鬆狼狼王的能力！我們親眼看到她變成了一頭雌狼王！”
衆人再次譁然。
大長老問：“那，她要你們報告的要事，就是這個嗎？”
“不，莎莎大人已經手刃了叛變投敵的戰士長，她要我們通知大長老和大巫，我們的位置已經泄漏，務必快速轉移。”
“原來如此……”在場所有人，幾乎同時產生了這個想法。
阿古大大喜：“看，連時靈大人也在給我們幫助！下決心吧，大長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