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慘叫逐漸變成哀號,哀號最終也歸於寂靜。
只有火焰燃燒的噼啪聲還在迴響。
王庫恩倒在地上,還在燃燒,然而已經不會動了。
萬航用剩下的最後一點進化之力,變成鬆狼種上前,把前爪的爪尖完全彈出,一掌下去還在燃燒的人頭便滾向了旁邊。
——補刀可是很重要的。
萬航完成補刀後,周圍林光達製造的圍牆就化作黑霧消失了。
萬航聽見背後有人飛奔過來,回頭一看果然是林零零。女孩一把抱住還是荒獸形態的萬航,臉埋進厚厚的毛皮裡。
“以後別搞這種考驗人心臟的事情了。”萬航聽見女孩輕聲說,語調溫柔得不像是她。
萬航下意識的就開口安慰女孩,結果話語一出口就變成了低吼。
——我討厭這個變成荒獸後不能說話的設定。
然而三蛋卻笑起來。
“原來荒獸還能發出這種聲音啊,聽起來像是貓咪放鬆時候發出了呼嚕嚕聲呢。”
——不,差挺遠的吧。
萬航一面這樣想,一面擡頭看了眼已經開始浮現星光的天空。
——這樣能告慰那些冤死的普通人了嗎?他們會原諒沒有能提前通知他們疏散的我了嗎?
沒人能回答。
下次一定要先做好戰場勘察。
下次一定要有更周密的計劃,要最大限度的避免普通人傷亡。
下次要做得更好。
這時候林光達踩着一個懸浮的小平臺,肩扛着自行車過來了。
他在萬航身邊落地,拍了拍萬航的後腿說:“這種時候,就老老實實的慶祝勝利吧,內疚啊經驗總結啊什麼的,可以等明天再做。古代有句詩,叫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這一課算是爲師給你的課外教學。這種時候就應該來一段甘灑熱血寫春秋!”
說完老頭清了清嗓子,就唱起來,是一種萬航從沒聽過的奇怪唱腔。
“今日痛飲慶功酒,壯志未酬誓不休!來日方長顯身手,甘灑熱血寫春秋~”
老頭把最後一個音拖得千迴百轉,老長老長,終於沒聲了之後,他哈哈大笑起來。
“懂嗎,這時候就要這樣笑,笑出對敵人的蔑視,笑出萬丈的豪情,”林光達對萬航淳淳教誨道,“另外,這種勝利的美好時刻,沒點音樂怎麼行!”
說罷林光達一揮毛筆,一件樂器出現,卻不是萬航所猜想的吉他,而是一個有很多按鍵的小盒子。林光達把毛筆往褲腰帶上一插——這麼對待自己的玄機也沒誰了——然後他拿起那樂器,萬航驚訝的發現那樂器中間部分居然是軟的,能拉伸彎曲的樣子。
林光達彈起那樂器,於是和這幾天萬航聽過的“搖滾”截然不同的輕快音樂隨着林光達的飛舞的手指流淌到漸漸降臨的夜色中。
“啊年輕的朋友們,今天來相會,蕩起小船兒暖風輕輕吹,花兒香鳥兒鳴春光惹人醉,歡歌笑語繞着彩雲飛。啊親愛的朋友們,美妙的春光屬於誰,屬於我,屬於你,屬於我們復興時代的新一輩!”
一段唱完,林光達拉着那萬航不認識的樂器,繞着居然一邊拉一邊搖搖晃晃的跳起迷之舞步。
三蛋笑得都站不穩了,大半的體重都壓在萬航身上:“哈哈哈,老師你穿得這麼搖滾唱這個歌!還跳踢踏舞,這混搭太滑稽了!”
“這種時候滑稽一點好,喜慶!胸大見識小,對吧小萬。”
萬航沒法說話,只能點點頭。
老頭一段間奏拉完,又唱起來:“再過二十年,我們重相會,廣闊的綠海多麼美,天也新地也新春光更明媚,城市鄉村處處增光輝~啊親愛的朋友們,創造的奇蹟要靠誰?要靠你,要靠我,要靠復興時代的新一輩!但願到那時我們再相會,舉杯贊英雄光榮屬於誰?爲祖國爲四化流過多少汗,回首往事心中可有愧?”
三蛋大聲吐槽:“祖國和四化都是古代人的概念吧?”
老頭皺起眉頭。
“古人的概念又怎麼了?現在也可以用啊,這綠海就是祖國,就是家鄉,我們也可以讓綠海跑步進入四個現代化嘛!胸大見識小,對吧小萬?”
這次老頭沒有等萬航回覆,直接接上副歌:“啊親愛的朋友們,願我們自豪的舉起杯,挺胸膛笑揚眉,光榮屬於復興時代的新一輩!”
萬航看着老頭,一屁股坐下,用前爪鼓起了掌。
因爲萬航坐下的動作,三蛋不得不暫時離開萬航,所以也鼓起掌來。
這時候一羣人拿着搭帷幕的東西和替換用的衣服過來了,萬航看見呂曉寒、蘇文茂和蘇霍伊也跟在這羣人後面,而蘇文茂那個小女僕在更遠的地方跟着。
萬航有些迷惘,呂曉寒可能是三蛋喊來的,那蘇文茂和他妹妹是怎麼回事?
另外,蘇霍伊的表情看着有點奇怪,臉也紅撲撲的,難道是因爲夕陽殘存的那一點點光輝的緣故?
帷幕迅速搭好了,卻把三蛋也圍了進來。
三蛋從帷幕外面接過衣服,看了眼還維持着荒獸狀態的萬航,踹了他一腳說:“變回人啊!在你老婆面前你難道還有顧慮嗎?”
萬航這才變回來,撓了撓後腦勺:“你是未婚妻……”
“我說是老婆就是老婆,你有意見?”
“沒有。”萬航一邊接過衣服一件件往身上套,一邊揶揄三蛋,“我這是打贏了受到賞識,地位提升了?”
“對對,就是這樣。瞧把你得意的。”三蛋沒好氣的說,同時幫着萬航把上衣袖子套到手臂上,隨後彎腰撿起落在地上收縮成墨鏡的玄機,交到萬航手裡。
隨後她擁抱了萬航,在萬航左臉上吻了一下。
“打得漂亮,不愧是我的男人。”她小聲說道,然後甜甜的笑了。
萬航摟住三蛋那纖細的腰,腦袋湊近三蛋的臉,用鼻尖輕輕蹭着她的額頭。
這時候帷幕外面傳來吉他的聲音,林光達唱道:“在那遙遠的地方,有位好姑娘,人們走過她的氈房,都要回頭留戀的張望。她那粉紅的笑臉好像紅太陽,她那美麗動人的眼睛好像晚上明媚的月亮。”
萬航稍微拉遠一點距離,看着三蛋的臉,女孩一擡頭對上他的目光,撲哧一下就笑了。
——外面那老頭,絕對是故意的。
老頭繼續唱:“我願流浪在草原,跟她去放羊,每天看着那粉紅的笑臉,和那美麗金邊的衣裳。”
萬航聽着悠揚的樂曲,看着懷裡的姑娘,忽然有感而發:“音樂這東西,真厲害啊。”
“那是,”三蛋笑道,“那可是古人千百年來鍛造出的瑰寶啊。要不我們現在就出發吧,元穹罩的邊界離我們不遠了,你變成鬆狼種,我騎上去,一下子我們就跑出去了。然後你狩獵,我採集,在綠海里流浪,如何?”
萬航想了想,搖頭。
“那樣聽起來很棒,可是我還有要在人類的世界做的事情。”
三蛋看起來真的有些遺憾,但是馬上她笑了:“是啊,我們都有要在人類世界做的事情。不過如果有一天,我們把這些事情都做完了,就像這樣流浪去吧。”
“好。”萬航這次答應得又快又堅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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帷幕外面,蘇文茂拍了拍妹妹的肩膀:“你急也沒用,人家是一對的,剛剛越過這難關,肯定有很多話想說,說不定還要來一炮。”
“哥哥你下流!”
“我歷來如此。”
“而且我也沒有急!真是的,那個林零零,根本就沒有幫上忙嘛,我可是衝進去救了萬航,還打了那人一炮星光破裂呢。那個女人一下子就上去抱住他,搞得我都不好上去了,我也想抱抱鬆狼種啊,我也想把臉埋進毛茸茸裡!”
蘇文茂驚訝的看了眼妹妹:“你……是在想這個啊?我還以爲你對那小子一見鍾情了呢?”
“誰會喜歡那種醜八怪!還流裡流氣的!裸奔臉都不紅一下的大變態!誰會喜歡啊!可是他能變貓,變毛茸茸!哥哥你要是會這技能就好了。你不是格物師嗎?趕快晉升大師,然後第三個能力也覺醒問鼎森羅唄,那樣我就每天找你變貓抱着。”
蘇文茂嘆了口氣:“你啊,還是這樣不喜歡留意技能情報的更新,問鼎森羅可不是格物系啊。現在神統委把它分類到了秘宗師一系的技能裡,我不可能跨系覺醒的。除非你哥走了狗屎運,遇到了機緣。”
“也許神州統一檔案委員會的分類錯了呢?”蘇霍伊撅着嘴,一副鬧彆扭的樣子,“我怎麼就沒覺醒這麼好的技能,什麼星光破裂,我根本都不想要。”
蘇文茂搖了搖頭,用能力造出菸捲,點上火叼嘴裡,一面吞雲吐霧聽着林光達彈奏的旋律,一面思考着。
——萬航戰勝王庫恩這件事,還有很多謎團。雖然能看出來萬航應該是通過某種手段看破了姓王的傢伙的大隱身術,從而獲得戰術上的優勢,但關鍵的是,這個“某種手段”到底是什麼?還有花鳥風月獸的能力不是製造幻象嗎?那麼隱身和最後那個聚集光束的攻擊是怎麼來的?
——荒獸只有一個技能,這可是常識啊……
——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以前對花鳥風月這個技能和擁有這個技能的荒獸的認知完全錯誤了,所有人都被表象矇蔽,所以總結出了錯誤的結論,最終演變成了錯誤的常識。
——而萬航,通過自己成爲一隻貨真價實的花鳥風月獸,發現了真相。嗯,邏輯上只有這樣才能解釋得通。如果是這樣,問鼎森羅這個技能,有點可怕啊,鬼知道他還會發現其他什麼常識錯誤。天選者之間的戰鬥中,情報非常重要,這次姓王的,可以說就是敗在情報上了。恐怕暗殺萬航的計劃要推遲了,得先摸摸他的底才行。
蘇文茂用眼角的餘光瞥了眼自己的妹妹。
——要摸底,冒然試探沒有用,只能增加接觸的機會從長計議……這樣的話……
這時候萬航和三蛋從帷幕裡出來了,蘇文茂把煙扔地上,一腳踩滅,然後笑着對三蛋說:“恭喜二位。那麼,願賭服輸,從明天開始,我每天早上把二妹送到你們那邊去當女僕,這樣可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