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遊船(一)

年初的時候齊斂領着凌過尚和趙昆熟悉樓船的結構,便於他們設好防衛佈局,因爲今年的春獵將改爲遊船惠民。

樓船因船高首寬,外觀似樓,而得名。一開始用於作戰,一般爲主力艦,爲主帥所在船隻,它船體龐大,大的樓船甚至一艘可載士兵三五千人,每層樓的四壁上蒙上皮革加強防護,各層築有女牆,女牆上開着無數的箭孔與矛穴,可謂可攻可守,堅不可摧。後經過歷代演變,和平時期衍生出了供君王乘坐出遊的華麗樓船,這裡的樓船雖也名樓船,但是與作戰所用的樓船已然不同,只是都是一層樓一層樓罷了,沒有了佈滿箭孔和矛穴的女牆,變成了堅固的木欄,沒有了士兵戰鬥用的戰格,而是擺上了一件件精緻的器皿玩物……凡是臨海或有水流量大的內河的國家幾乎都會造有遊玩樓船,一般朝廷會造一兩艘,但是也會有一些富可敵國的商人委託造船廠造此等奢侈的樓船供自己遊湖賞月或者舉辦宴席、招待賓客。大渠本有一艘供君王出行的樓船,但是多年前發現船隻年代已久有了安全隱患,且凌徹對坐船出行沒有什麼興趣便被擱置在一旁。凌徹確實年紀越大越不喜歡民間視察。

作戰用的船隻沒得說,此次也藉着劍齒傳來的技術準備造兩艘遊行樓船。

一艘名爲“鴻儀”,已經竣工,所以凌徹決定今年乘着這艘新竣工的樓船沿渡江河自東而西至西部的謝州後再返回,並向沿途所遇州縣發放精美布料與飾品,以此惠民並樹國威。因爲上元節的時候已經免費發放過糧食了,所以這次乘船出行物資方面的少,更多的是訪問,爲了樹立典型突顯朝廷的親民愛民。

“鴻儀”體量不算驚人,而另一艘“鴻英”的體積將會是它的兩倍之大,待竣工之後甚至可以沿大渠所在的這塊大陸環行一週。但是“鴻儀”更易改變航向更好操控,它呈狹長形,船尾尖,上面寬闊,翹度緩,吃水深,穩定性好,甚至在礁石密佈的狹窄水道也能夠航行自如。不得不說劍齒的連結技術十分先進,造出來的船結構強度勝過任何一個國家。

此次出行防衛由太子安排,趙昆協助,所以凌過尚他們需要提前熟悉好船的每一個角落。大渠春季的風以自東向西爲主,渡江河河流一開始的方向爲東西,經過一段後會變成偏西北的方向,二月初出發,船隻順風逆流加上沿途停靠所以往返約莫會花掉一個半月。期間朝中大事由郡王成王、太傅、尚書令坐鎮,宮中由高貴妃主事,遇無法抉擇的事情可快馬加鞭前往傳信,大約多少日可到哪個州縣已經提前計算好,如果遇到預料之外的情況也頂多偏差一兩日,渡江河並不十分兇險,現在的季節更是水波不驚,而且也有遊行整條江河的先例在,只是這次不僅是賞景遊玩,還要與民生息。恰逢封后,所以皇后一道出行看望自己的子民。

二月初二,樓船“鴻儀”正式出發,出發時風和日麗,天空碧藍如洗。沿船一週站滿了士兵,整裝有序,一個個銀鎧護體,神態嚴肅。船底貨艙內早已裝好了此次準備沿途發放的物件。船的上面共有四層樓,層寬一致,但層高漸小。

船上的乘客以年輕人居多,幾位皇子幾位公主,個別朝臣,很多的貴族子弟,溫離賦和公樑峻也受邀登船。老臣多留在京中處理各項事情且有一些身體狀況並不十分好的不適合坐船,而年輕人對於遊玩則是興致勃勃。

四層樓共有九十間房間,此次除護衛外共有五十八人登船,有一個人一個房間的,也有好友共居一房的,剩下的房間則供士兵休息,士兵當然沒有那麼好的待遇可以一個人一間房,甚至於如果人再多的情況不得不與船工一樣夜間棲在甲板之下。

船行的第一日夜晚河道兩岸放起了耀眼的煙花,雖然是今日才正式啓航,但是上一年年末的時候就已經開始沿道部署了。一國之主出行,既要安全也要排面。

響聲震耳,一朵朵煙花爭先恐後地在空中綻放,劃破了天際的寧靜,照亮了夜晚的黑暗,比魚羣在水面跳躍更歡。船上的油燈與煙花相比實在微不足道,空中的光亮時閃時閃的,照的一張張向上望的人臉也忽明忽暗的。而凌薇薇對溫離賦的喜愛也變得越來越不在人前避諱,她扒開身邊圍着的嬌貴的小姐們徑直往溫離賦的方向走去,然後自然而然地站在他的旁邊,與他說笑,與他共賞一朵煙花。

第二日薇薇拉着溫離賦出來玩,路過凌過尚的房間前打算把他一塊叫走,沒想到凌過尚不但自己不出去玩還說要與溫離賦說點事情讓她自己先去找別人玩。薇薇嘟嘟嘴,不過她不是個蠻橫的人,別人有事不能強求,而且纔不在這裡耽誤自己玩的時間呢,所以不加逗留地拉起阿玉的手就跑開了。

船上已有這麼多士兵了,所以此次溫離賦沒有帶馮貫或者水劑上船。齊允因近日身體欠佳所以也留在新都。

溫離賦挑了挑眉:“咱們如此單獨見面沒事嗎?”

凌過尚向位置上走去:“哎呀,沒事,父皇還讓我多跟你和公樑峻交流呢,現在大渠想和你交好的人這麼多,我一個太子自然也任人唯賢,不然你有空也去別人的房間裡轉悠轉悠?”

溫離賦笑了笑:“也行。”

兩人對面而坐。凌過尚說到:“我最近正在想胥吏升遷的事情,想與你先探討再向父皇進言,我覺得對這方面可以再寬鬆一些。”

溫離賦很感興趣:“殿下可詳細說說。”

外面的風吹得十分舒服。甲板上,凌徹看着一旁胡吃海喝的四皇子大笑了兩聲:“你啊,都這麼胖了還這麼敢吃。”

四皇子放下手裡的雞腿,憨憨地笑了兩聲,說到:“父皇,兒臣也是正常一日三頓,就是可能每頓多吃了點,點心也多了一點點。”

凌過司看着自己的四哥豎起了大拇指:“四哥能吃是福。”隨即站起來向凌徹道:“父皇,兒臣今日沒瞧着峻姐姐出來,想去找她,就先告退了。”

凌徹:“去吧。”

房內公樑峻正一個人坐着撫琴,她最近正在練習《將軍令》這首曲子,這首曲子應當很適合守邊將士們聽吧,不過曲子雖然磅礴大氣,但是彈完這一曲手指頭就酸的很,完全不想動了。正好曲終凌過司進來了,她站起身來行禮道:“碧王殿下。”

凌過司向她走去,說着:“不必多禮。不過縣主這裡爲何一個人也沒有,憐心呢?”

公樑峻:“憐心和阿玉在一塊玩。”剛剛薇薇沒把溫離賦和凌過尚拉走便來找公樑峻,不過公樑峻今日對玩一點興致也沒有,無奈只拉走了一個憐心。相比於坐船的樂趣公樑峻對每次停靠的州縣更有興趣。

而且今日覺得身體不太舒服,不過她沒有說出來,因爲只有一點點,一點點的情況下她一般能自己恢復,不需要用藥或者特別照顧。白日裡也睡了一覺,之後便起牀練琴了。

凌過司已經站到了她面前:“峻姐姐是想一個人待着嗎?我進來會不會打擾到你?”

公樑峻只應了兩個字:“不會。”明明他們之間有很深的芥蒂,但是凌過司每次見面時總好像他們之間什麼恩怨也沒有。

凌過司:“姐姐剛纔彈的什麼曲子?聽起來很豪邁,能再彈一遍嗎?”

公樑峻躬身行禮:“還沒學好,不敢獻醜。”

凌過司笑了笑,說:“那跟我出去吧,這裡面多煩悶,姐姐這手行吧?楚梓還躺在家裡的牀上走動不了,我現在沒人陪。”

公樑峻仍拒絕:“殿下可以找杏平先生。”

凌過司:“他文縐縐的,十分無趣。”

公樑峻:“我也無趣,還有其他的皇子公子,殿下可以找……”

誰知她話還沒說完,凌過司就直接拉起她的手往外走:“縣主總不至於讓大家看到我們在這裡面拉拉扯扯的吧?”說着看向眼前虛掩着的門。

公樑峻無奈,只能跟着出去了。

凌過尚和溫離賦從房間裡面出來,溫離賦望着天邊說:“今夜會有小雨。”

凌過尚跟着望向天空,不過他什麼也沒看出來,只看着天很藍,倒是問到:“那明日的天氣如何?後日呢?”

溫離賦:“接下來的幾日都會十分晴朗,不過再往後面就說不準了,天氣總是變幻莫測。”

凌過尚:“也是,宮裡的人再往後也是預測不準。賦兄跟我去父皇那裡坐坐吧。”

溫離賦點了點頭:“嗯。”

各桌上都擺滿了水果,四皇子永遠是那個吃的最歡的人。凌徹問溫離賦到:“賦先生跟着溫大醫去過那麼多地方,覺得哪一處最好?”

溫離賦:“現在大渠最好。”

凌徹大笑了幾聲,說到:“先生可不像是個會恭維的人。”

溫離賦:“回陛下,不敢,這是實話,大渠的未來也會更加美好。”

凌徹顯然很開心:“行行行,朕信你的話。你跟因旅的皇帝打過交道,你覺得他如何呀?”

溫離賦:“因旅現在的皇帝是個有雄韜偉略的帝王,直覺上他會是個守信用的人,而且許宗調留下的問題不少,他們現在最要緊的是整頓本國內的朝綱,近十年應當都不會有發動戰爭的精力。”

凌徹:“對劍齒的看法呢?”

溫離賦:“劍齒應當是表裡如一,所以與其邦交不會有任何問題。”

凌徹今日精力充沛,話很多,與衆人交談時顯然心情很好,而且還抽空調侃四皇子幾句。四皇子吃着水果,插幾句話,但是他偶爾一句治國理政上的話惹得大家啼笑皆非,凌徹說他:“還是吃最適合你。”

甲板的另一邊幾個貴公子正在比試箭法,英武帥氣的公子惹得周圍的小姐們害羞不已,互相耳語道着最看好哪一個。溫離賦又擡頭望了一眼天空,對凌徹說到:“陛下,今夜會有小雨,晚膳還是在一樓擺爲好。”

凌徹也擡頭看了一眼天空,點點頭,於是大家都收拾好進入一樓。

船身右側,凌過司望着水面說到:“姐姐你知道嗎,我現在心情很不好。”

公樑峻:“皇子這麼尊貴的身份應當過的很開心纔對。”

凌過司:“姐姐想錯了,並不是有權有勢便能開心。”

公樑峻看向了更遠處:“殿下說的對,我們的出身不一樣,所以開心的來源不同。”

凌過司現在的語氣沒有絲毫往日的活潑,似乎是鬱鬱寡歡的心情:“以前是抱着獵奇的心態看着京城內大家的一舉一動,現在不一樣了。”

他們說話一陣子又沉默一陣子,天色漸暗,公樑峻不禁問到:“殿下要在這裡待到何時?”

凌過司:“不知道,你陪我。”

這時候有一滴雨滴落在了公樑峻的臉頰上,她擡頭望了天空一眼:“下雨了,我們進去吧。”

凌過司也擡頭看了一眼天空,也有雨滴落在了他的手背上,不過他還是說:“我想在這裡再待一會兒。”

公樑峻不解:“殿下身體金貴,淋雨了着涼了可不好,而且現在是在船上不如在京裡藥物齊全。”

凌過司沒有說話,只是臉很陰,比天空還陰。

公樑峻看着他:“我不打算陪殿下淋雨,所以殿下若是執意不進去,那我只好自己進去了。”

凌過司卻是把手搭在了圍欄上:“你把我一個人丟在這,我要是生病了你難辭其咎,你剛剛說了我是皇子,尊貴無比,所以姐姐敢就這麼把我放着嗎?”

公樑峻皺了一下眉頭:“那我去找趙統領吧,只能強拉殿下進內了。”

凌過司:“趙統領來了也沒用。”

公樑峻反問:“難道需要我去請陛下來?”

凌過司忽然又站直了身體,轉過身看着公樑峻:“就一刻鐘如何?跟我一起待在這,一刻鐘之後就進去。”

公樑峻不明白,這是有什麼執念嗎?算了,小雨,一刻鐘沒什麼大不了,而且到了晚膳時間大家發現碧王不見了,定要來尋的。

沒有什麼風,雨滴筆直地往下落,一滴雨落在了水面上發出了滴答的聲音,一滴雨落在了草地上沒有發出任何聲響。雨點漸多,這一片已是朦朦朧朧,不過今夜終歸是小雨,這雨密不了,猛不了。甲板上沒有幾個人,大家都往裡躲雨了,只有船頭和船尾各十個戴着斗笠披着蓑衣站崗放哨的護衛,當然還有側邊一黑一黃兩道沒有任何防雨裝備的身影。

公樑峻站在凌過司身側稍後一步的地方,凌過司則是維持着手搭在木欄上望着水面的樣子。不知他是看到了什麼,忽然露出了笑顏,向身後的人喊道:“姐姐,你過來看看,我發現了好玩的東西。”

公樑峻上前一步,順着他的視線向下看,不過沒有發現什麼特別的。凌過司卻突然對着她嬉笑起來,一邊大笑一邊說:“騙你的,姐姐,什麼也沒有,我就無聊,你又不說話,所以逗逗你。”

公樑峻心裡有過一瞬的生氣,不過很快就壓了下去,只是收回了視線,依然淡淡的表情。不過凌過司也很快止住了笑容,說到:“進去吧,姐姐。生病了總歸是不好。”

當天夜裡公樑峻就頭痛難忍,許是本就身體不舒服加之淋了雨,隨行太醫診過之後並無大礙,休養幾日便能好。只是明日即將登陸的第一站試州怕是去不了了,不過自己之前有到過試州,所以遺憾也不是特別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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