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所有整形醫院的接待護士都這麼漂亮, 反正接待聞曼一的是一個五官挑不出錯的美女模樣的人。但是雖說是挑不出錯，看上去總是有幾分不協調。
聞曼一也說不上來究竟是哪裡不協調，總之就是看着不得勁兒。
“聞女士您想好了嗎？我們這裡什麼項目都可以做, 您儘管開口。”護士小姐帶着溫柔的笑容站在一邊, 熱情地詢問着聞曼一。
聞曼一低頭看着眼前的項目單, 實在不知道有什麼能做的, 她覺得自己完全是完美的, 唯一的不足大概就是皮膚有些粗糙吧，因爲這個世界裡的操勞。
但是等她回去之後，真的長到現在的年紀, 就會都好的，她沒有想要在這個世界額外改變的想法。
不過, 就算她自己覺得自己什麼都不需要做, 爲了打探消息, 她怎麼也得多說些什麼纔好，敲了敲桌上薄薄的一張紙, 她擡頭望着那位護士小姐說：
“我不太瞭解這些項目，你幫我看看，我有哪裡需要做的嗎？”
聞曼一剛說完，護士小姐的笑容就又擴大了一分，她立刻更加熱情地坐了下來, 就在聞曼一的身邊, 湊得有些近, 好像是爲了凸顯出自己是認真看過後才說的。
她纖長的手指從聞曼一的臉上劃過, 手上的動作透露出幾分癡迷, 然而話語間卻是截然不同的感覺：
“聞女士您的眼睛雖然大，但是眼角開始往外細收, 狐狸眼有幾分杏眼也有幾分，雖然好像是特色吧，但是就差了點意思。您知道桃花眼吧，那種眼形就非常好看，深情又迷人，我覺得您更適合。普通醫院最多就做個雙眼皮，但我們醫院是真的可以通過手術幫你實現眼形的改變的，您看，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做了？”
護士小姐已經收回了手，她形狀漂亮的眼睛裡完全是真切的推薦，好像剛纔說的話完全出自真心一般。
聞曼一卻沒有立刻說話，而是擡起頭望向從護士小姐身後進來的一個好似明星一般靚麗的女士。
護士小姐若有所感地轉過頭去，看到那女士的第一眼，眼裡閃過的什麼是聞曼一所看不到的。
“病人您已經可以出院了哦，要我帶您去辦出院手術嗎？”護士小姐溫柔的聲音很快響起。
聞曼一看到那女士眼底浮現出了嘲諷的意味，然而又很快消失不見，她只是靠在門框上，從口袋裡掏出了打火機和香菸，向着護士小姐搖了搖，“我可以抽了吧？反正醫院是可以把我治好的，就算我變得再恐怖，這是特色，對嗎？”
護士小姐站了起來，背對着聞曼一說：“雖然是這樣，但是爲了您自己好，還是不要抽菸吧。”
女士笑了笑，倒真的配合地收回了香菸和打火機，但她依舊沒有離去，而是走近聞曼一，手指凌空拂過她的眉眼，然後勾脣道：
“護士小姐的審美還是一如既往，不過我看今天你是看差眼了吧，這位女士的眼睛已經生得如此好看了，何必還要修整？對了，你說的桃花眼，我看和這位女士本來的眼形也差不多嘛。”
女士說着說着，笑出聲來，她又回頭打量着護士小姐說：“咱們醫院可不是隨便把人騙進來做手術的醫院啊，護士小姐，我說得對吧？”
聞曼一沉默地看着眼前兩個女人的交鋒，既不出口打斷，也沒露出什麼特殊的神色，兩個女人的視線都沒有放在她的身上，好像她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而已。
即使話題最開始是由她發出的。
護士小姐看了那位靚麗女士很長時間，在掛在接待室的鐘表聲音都將要突出的時候，她纔開口道：“是我看錯了，不過我以爲，女士你也會覺得，如果聞女士可以在我們醫院做眼形手術，會比較好呢。”
慢慢悠悠的話語在護士小姐口中吐出，在外人聽不出來的內容裡，靚麗的女士變了神色，她狠狠地皺起眉頭，飛速地望了聞曼一一眼，然後又飛快地轉開了，好像多看一眼就不自在一般。
“是嗎？確實，精益求精，也比較好的。”
然後護士小姐做出了引導的手勢，示意那位女士跟她走，聞曼一垂眸看到那女人的步伐有些沉重而猶豫，但最後還是一步一步跟着護士小姐離開了。
一句簡單的話，讓一個人前後的態度發生了近乎天翻地覆的改變。
爲什麼護士小姐口中“聞女士的眼形手術”會和眼前這位女士的感覺產生聯繫？難道她的手術還跟這個女人有關嗎？聞曼一不由得開始思考。
護士小姐很快回到了接待室，她的表情一如剛纔那樣沒有改變，只是進來的同時關上了接待室的門而已。
“抱歉，聞女士。之前耽擱您的時間了，請問您考慮好了嗎？我這邊立刻就可以幫您安排手術。”
聞曼一笑了笑，眼波流轉間拒絕了她，在她笑容僵硬之前又說道：“我覺得在臉上動手術是件大事，我得回去和我家人商量一下才行。明天或者後天我再來一次吧，可以預約嗎？”
“可以的。”護士小姐立刻道。
聞曼一站起身來，對護士小姐點頭示意，“好，那我就先走了，下次見。”
護士小姐依舊親切地送了聞曼一離開，但是聞曼一也看得分明，她的笑容從剛纔開始就消失了幾分溫度。
“等等，聞女士。”
聞曼一還沒走到“易膚整形”的大門口，就聽見背後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
她和護士小姐一同轉身，呼喚的人顯然是剛纔才見過面的那位女士。
“怎麼？”聞曼一站停詢問。
護士小姐笑着說：“看來有人想和您說話，那我就送到這裡了，您慢走。”
身邊換了個人，但是身邊站着的人臉上的笑容真是如出一轍的古怪。
“聞女士已經決定好了要做什麼項目了嗎？”
“沒有，我覺得不能這麼草率決定，而且我家裡人也不會同意的，今天也是我突然心血來潮。”聞曼一淡淡道。
那女士雖然極力隱藏，但仍舊透露出了幾分急切：“這是你自己的事情，當然是你自己決定啊，爲什麼要考慮你家人的意見？想做就做啊。”
聞曼一隻是笑笑，她突然說道：“這位女士，你知道我爲什麼心血來潮地來這個‘易膚整形’嗎？”
“嗯？”女士顯然也沒料到聞曼一的話題轉變如此之快。
“我是開出租車的。我之前接過一個來這裡的乘客，她渾身包得嚴嚴實實的，下車前卻跟我說，不要來這個醫院。人都是有好奇心的，正好沒什麼事，我就來了。誰知道，這麼有緣，纔來就遇到你了，你說是吧？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