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落和戰士們一起,用溼布擦拭着陣亡將士滿身的血污,將殘碎的肢體縫合起來,勉強恢復成一個完整的人形,接下來另一些戰士則爲他們換上嶄新的鱷魚皮野戰服,齊膝黑色長靴,併合上純黑色長皮披風領口錚亮的大銅鈕釦。
這一套拉風的海軍戰士制服,不管普通的戰士或者艦衛近衛都非常喜歡,身爲一個海軍戰士,陣亡後能穿着心愛自豪的戰袍,長眠在曾經戰鬥過的大海深處無疑是一種榮耀。
三百五十二名陣亡戰士閉着眼,穿着簇新的戰袍,熟睡一般靜靜躺在甲板上。
毀滅號停了下來,海浪拍打着船舷,槍炮聲都已遠去,天地間似乎只剩下柔和的海濤聲,在耳邊嗚咽。
天空一道銀白光芒如流星般向毀滅號墜下,驀地,一艘銀白色小型運輸艦懸停在毀滅號上空,幾個接引使飛了出來,手中的能量光束上牽引着一具具透明沉重的水晶棺木。
這些水晶棺木,標價二百文明幣一具,或許在試練場外,只值十個文明幣吧,不過現在自然不是計較價錢的時候。
戰士們無言的走上前,四人一組,小心托起戰友冰冷僵硬的遺體,慢慢放入水晶棺中。
毀滅號所有艦員,包括維修和動力系統操作人員,此刻都滿臉肅穆的靜立在船舷邊,哀傷的注視着甲板上這些永遠不可能再睜開眼的戰友。
一具具水晶棺在海面隨波盪漾,海水緩緩從四角指頭大的小孔涌入,慢慢的,水晶棺逐漸下沉,消失在碧波中。
嗡……!
毀滅號汽笛發出悠涼的長鳴,艦上所有輕武器對空怒射,爲戰友送行。
黑方第三軍團大舉進攻地第六日。晨。
紅黑第三軍團戰線。無數微、小型戰艦混雜着大量木帆船狼狽地從戰線下退下來。紅方中型戰艦追擊一番後。在黑方大型戰艦猛烈地炮火下。也退了下去。戰線上難得地恢復了平靜。
這是黑方地第二十二波次地攻擊。紅方被連續擊破十四道防線。終於在第十五道防線上穩固下來。黑方早已不復最初攻擊時一往無前地犀利。七成中、小型戰艦地巨大損失使進攻地主力轉爲以木帆船爲主。微、小型戰艦爲輔。這些一炮沉地炮灰。連中線都沒衝過。便在紅方猛烈地炮火下退了下來。
五日五夜不間斷地進攻使地雙方都疲憊不堪。就象兩個殊死搏鬥地巨人。耗盡了最後一絲力氣。
“整頓隊形!準備下一波攻擊!”顯示屏上。福蘭柯林疲憊地揉着頭。對五個臉色陰沉地營帶下令。
五個營帶臉色發青。沒人答話。
“怎麼了?快去調集人手!”
“標統大人!這五天來你就只會說這一句話,什麼整頓陣形,準備進攻。你知道這五天中你說了多少次嗎?”怒吼的這個營帶是個虎背熊腰的壯漢,他吼道:“我告訴你,足足超過三十次!每一天,你只會把我們的戰士送到敵人炮火最密集地地方,讓我們的戰艦,變成一堆堆廢鐵,我們英勇的戰士,變成了卑賤蝦蟹魚類地食物!我受夠了!”
“標統大人!”壯漢一個字一個字彷彿從牙縫裡擠出來:“沒有人手了,我的手下都被你送上去拼光了!”
“是的!我也沒有了。這樣打根本不行,我們的損失遠比他們大,我不得不說,因爲你這個該死的標統,因爲你的愚蠢指揮!這場戰鬥!我們輸了!”另一個營帶面色陰沉,毒蛇般冰冷雙目盯着福蘭柯林,讓福蘭柯林心底發寒。
“哈哈!你們的話說的一點都沒錯,這些話我早就想說了,就是因爲這個該死的標統。我從來沒看見過如此愚蠢地指揮,如此愚蠢的戰術,說老實話,我真不知道他是怎麼混上標統這個位置的!你這該死的,你蠢死不要緊,還把我們都害了!”第三個營帶也加入了對福蘭柯林的征討。
看他的神情,如果福蘭柯林出現在他面前,一定會毫不猶豫的掐死福蘭柯林。
剩下兩個營帶雖然沒說話,但惡狠狠看着福蘭柯林的目光顯然也沒什麼善意。
衆叛親離!
福蘭柯林今天終於徹底明白這個詞背後所代表的多少委屈和憤怒。
“你們!“福蘭柯林強自壓抑怒意。吸了一口氣。盡力勸說道:“我知道我們損失很大,但相信我。對方地損失也不小,也許就這次攻擊,敵人就支持不住了,我們就可以……!”
“可以操你老X!”第四個營帶多日積累的怨氣也爆發了:“這句話你五天前就說過來,就是因爲你的這句話,一次次騙我們的戰士去送死,我告訴你,今天我們不會上了,要上也該是你的海魂號上,只要你能突破敵人的防線,我們立刻跟上,否則,你別想再讓我們去送死!”
福蘭柯林氣的渾身發抖,五日來,海魂號就沒下過火線,上試練場前才換的炮管早就超過使用壽命了,海魂號挨的炸彈不比任何一艘戰艦少,但是,不管海魂號再強,終究也只是一艘戰艦,能拼地過對方百萬、千萬艘戰艦嗎!
“你們沒看見紅方防線上火力已大爲減弱嗎,而且你們看這次他們居然派中型戰艦上前搶攻,這說明什麼,說明他們地大型戰艦已被我們拼光了,支持下去,我們就快突破防線了!”福蘭柯林極力勸說道。
“就算突破了這道防線又怎樣?前面還會有第十六道,第十七道防線,我們永遠也衝不過去的,我受夠了你地愚蠢了!”一個營帶不屑的道。
看着五人憤怒的目光,福蘭柯林雙眼通紅的看着手中的顯示屏,上面代表紅方防線的那條紅線是那麼的礙眼,他真的不明白,爲什麼紅方會如此頑強!
五日!不眠不休地五日五夜,黑方的進攻就沒停歇過。
這五日來,福蘭柯林率領黑方艦隊推進了足有一千公里。擊破十四道防線,紅方節節敗退,但每次用巨大的代價突破防線後,前方又會出現新的防線,循環不休,沒人知道何時纔是盡頭。
一個果子。哪怕外殼再堅硬,終有擊破的哪一天,然後就能品嚐那鮮美的果肉,但紅方究竟有多少層外殼,二十層,三十層?還是更多,福蘭柯林實在不明白,在這樣地攻勢下,按說紅方早就應該頂不住了啊。拖也被拖垮了啊!
但現在,頂不住被拖垮的卻是福蘭柯林,敵人就像是一個打不死的魔鬼。用盡最後的力量,氣喘吁吁的打到他,但很快,又生龍活虎般的爬起來,或者說,紅方就像傳說中能浴火叢生的鳳凰,不斷的從廢墟中重生。
這樣的敵人,怎麼對付?
手下早就怨聲載道,對福蘭柯林地指令陰奉陽違。現在,他越來越難集結衝擊的隊伍了,每一次攻擊的時間間隔也越來越長,這也給了對手更多地休整時間,明知對手也是損失慘重,明知尖刀已架在對手的脖子上,再加把勁就能割斷它,但是,福蘭柯林卻先垮了。
就像一根到了極限的弓弦。終於崩斷了。
不甘心啊!
老實說,他對能否再次擊破對方防線也深感懷疑,他們已不再是最初有着雄厚兵力不計代價的艦羣了,紅方倒越打越頑強,現在,攻破防線付出的代價越來越大,也越來越難,再說,就算再次擊破防線又能怎樣。前進幾十公里。又是一道鋼鐵鉅艦防線,鐵索橫江。他們根本衝不過去的。
其實,福蘭柯林和手下五個營帶一樣,已經失去了勝利的信
敗了!
這場戰役已經敗了!
福蘭柯林頹然跌坐在海魂號艦橋的指揮椅上,面色灰白。
“那你們想怎樣?”福蘭柯林輕飄飄的問道,沙啞低沉地聲音完全失去了最初的意氣風發。
“我不想再打了!根本就沒希望!”面色陰沉營帶解釋道:“這幾日我的戰艦應該賺了足夠的戰爭值,或許能抵上身爲營帶負擔的萬分之一虧損,就算不夠,還有大半個月,我會想法再擊沉一些戰艦,能平安回去扣些文明幣我也認了!”
他也不想和福蘭柯林徹底決裂,畢竟要是福蘭柯林鐵了心要讓他去送死的話,違抗福蘭柯林的命令,他會被抹去自試練以來的所有戰績,那就死定了,當然,福蘭柯林也不會故意下達他們絕對不能接受的命令,因爲他們違背命令,福蘭柯林也沒好處,也會承擔被抹去戰績地十分之一。
另外四人也是這個意思,他們名次靠前,能擔當營帶職位,自然是靠自己的旗艦取得的,戰艦威力驚人,這幾日裡也賺取了不少戰爭值。應該有用文明幣贖身的機會。
至於戰績評定!
呵呵!能活着就萬幸了!還考慮這麼多幹嘛?
福蘭柯林心知大勢已去,再這樣打下去,只怕會賠上整個黑三軍團,黑三軍團現在還剩四成實力,憑海魂號的戰績,應該能負擔作爲標統該承擔的萬分之一戰爭值,更重要的是,他還奪得了兩顆紫金浮標,憑此說不定還能得到比較好的評定呢。
手下的命運,他已管不着了,自己能活着纔是最重要地。
“好!那就撤退吧!通知手下君主,各自逃命,有多遠逃多遠,支持到試練結束!”
福蘭柯林下達命令後,關上顯示屏,在椅上癱成一團。
這麼多次試練來,這是最憋屈地一次,他現在最想知道的是,紅方究竟還有多少兵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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