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瓏一時語塞,抱怨別人被抓個正着,還同着阮璟默的面,果真是可笑。
不過,如此一來,也算是天意,她既然想方設法的想要阮璟默恨她,那麼這便是第一步。
本來還以爲自己要多長時間才能見到阮璟默,或許到死都不復相見了,可是,偏偏在她抱怨花夕悅的時候,他們一起出現了,不是天意又是什麼。
扯出一抹無所謂的笑,玲瓏聳聳肩,起了身,看着一臉傷心的花夕悅,薄脣輕啓,“既然你已經知道本宮在想些什麼,就應該有自知之明,還站在這惹人心煩作甚?”
花夕悅被這麼一說,頓時紅了臉,看着一旁的阮璟默,想叫他做主。
“夕兒是貴妃,也是你的妹妹,既然你知道自己是皇后,就要恪盡職守自己後宮的規矩,如此無禮,怎能教好下面的人!”
“皇上若是覺得臣妾沒禮數,臣妾隨時可以將這皇后的位置拱手相讓。”
瞥了一眼阮璟默,她第一次與他這般說話,針尖對麥芒的感覺,並不怎麼好受,尤其是對着她深愛的阮璟默。
顯然,阮璟默被氣到了,看着說的風輕雲淡的玲瓏,鳳眸一沉,不顧花夕悅的叫喚,甩袖離開了。
“好好輔佐皇上,我會找機會把這位置讓給你的。”
花夕悅一愣,待回過神來,玲瓏早已離開,眼神中閃爍着迷離的色彩,不知她在想些什麼。
花夕悅的壽辰如期而至,想必是因爲皇帝對她的寵愛,和近日宮中傳出的閒言碎語,皇后的不得寵,就連位子都可能不保,大臣們便紛紛討好花夕悅這個香餑餑,想得到她的青睞。
今日壽辰很是隆重,花夕悅喜歡的不得了,跟阮璟默一個勁的說要謝謝玲瓏,倒是玲瓏,沒怎麼領情,一句身體不適,直接放了整個默顏大臣的鴿子。
獨自窩在躺椅上,玲瓏喝着涼茶,眉目間少有的憂愁,看着淡淡的月色,入了神。
“身體好些了麼?”
花千夜的突然出現倒是沒嚇到玲瓏,瞥了一眼已經撈了一個圓凳坐在自己面前的男人,嘴角淺笑,點點頭。
倒是花千夜不是傻子,看着玲瓏有些蒼白的臉色,往日的笑意竟都淺了。
探了探玲瓏的額頭,倒不是以前那麼滾燙,可能她真的是好些了,但是這熱毒不是越來越嚴重纔對嗎?她身體突然好轉,到底是什麼意思呢?
“你沒瞞着我又做了什麼傻事吧。”
看着一臉嚴肅的花千夜,玲瓏噗嗤的笑出聲,“放心吧,我比誰都怕死,還想多活兩天呢。”
花千夜半信半疑的點點頭,直接拿過玲瓏的茶杯,將餘下的茶水飲盡。
玲瓏倒是見怪不怪,又給花千夜續了一杯,“我算是欠你了恩情。”
“如何說起?”
“上次你與寧一助我拿到萬蠱湖水,受了重傷,這是一,還有二,是前不久的事。”
花千夜挑眉,押了口茶,饒有興趣的聽着。
“我叫銘給我熬了假懷孕的湯藥,是你的骨肉。”
花千夜手中的被子一怔,戲謔的看着玲瓏,“要是想懷上我的骨肉,不用那麼麻煩的。”
啪!
捂着瞬間長出的大包,花千夜欲哭無淚,玲瓏下手果然還是一如既往的恨啊!
白了一眼花千夜,玲瓏又嘆了口氣,“你也知道我的時日不多,我想着既然花夕悅已經到了璟默身邊,而且他們兩個關係也不錯,我沒什麼擔心的了,與其我死了叫他傷心一把,倒不如叫他恨着我,對我的死無動於衷呢。”
“所以你就這樣敗壞了自己的聲譽?”
“將死之人哪裡還能談什麼聲譽?”玲瓏笑笑,“都說人活一個尊嚴,我便是爲了璟默放棄尊嚴又何妨?”
“呵,他若是能瞭解你的心思,怕是會追悔莫及。”
“不用他了解,否則我做的這一切都算是白費了。”
將茶杯放到石桌上,花千夜起身,竟從懷中掏出了一直玉簫,“好久沒吹這玩意了,我聽說你古箏彈得不錯,要不要合作一首?”
“好。”
喚了鶯兒將古箏拿了出來,事已至此,鶯兒也不在有什麼驚訝的神色,想必也是不管如何,都站在玲瓏這邊了吧。
看着悄悄離開的鶯兒,玲瓏眼眶一紅,想起她與鶯兒和銘無聊之時的談話,越發覺得自己對不住她們兩個了。
無論什麼時候,她們都會一直站在玲瓏這邊,不論何時何事,不論是對是錯,因爲她們相信玲瓏這個人,不會做出什麼錯事,她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爲了身邊的人,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一曲《宮月》不急不怠,柔柔瑟瑟,如清水流淌,又如瀑布傾瀉,弦色悠揚,笛聲委婉,仿若天成,美的月色緩緩,樹影飄飄,伴着花香飄散,越發幽美,越發朦朧,令幽居仿若仙人之所。
世界彷彿安靜了下來,只有這相融相合的曲調,叫人忘乎所以,沉迷其中。
幽居之外,不時會走過辦事的宮人,都會因爲這動人的小曲而駐足不前,相見其人,又不敢逾越。
自然因爲這是皇后常住的地方,裡面的人自然也都是皇后的親近,他們雖想睹其人,卻又只得默默嘆息離去。
但這事便一傳十十傳百的傳開了,大家都紛紛前來想要聽聽這天籟之音,哪怕是見不到人也罷。
壽宴之上,自然也會有人私下談論這一樁事情,大臣們倒是不顯,尤其是這些公主公子們,每日享受着絲竹之樂,聽到這事,便會心血來潮,紛紛前去查看。
“你們的在談些什麼?”
“回皇上,臣女聽說,幽居里傳出了天籟之音,仿若琴瑟和絃,清水泠泠,臣女自小便喜歡這些,所以想請皇上允了。”
幽居……
“既然諸臣都說這是天籟之音,那朕豈有不去欣賞的道理。”顯然,幽居一詞對阮璟默的影響還是很大,看了一眼身旁有些難過的花夕悅,阮璟默長袖一甩,擡步離去,“來人,擺駕幽居。”
離着不遠,便聽聞一股美妙的音色入耳,若隱若現,若即若離,有些傷感,又有些溫柔。
衆大臣也都跟在皇上之後,聽着這曲,沉醉其中,都不覺加快了腳步。
“皇……”
幽居之外,李德忠話還未說完,便被阮璟默給止住,聽着這曲子,那泛着淡淡的哀愁,叫他心中一緊,想必是太久沒和玲瓏好好說話了,想起她往日的笑顏,心中也愧疚起來。
曲終,玲瓏緩緩睜開雙眼,看着站在一旁正欲收蕭的花千夜,嘴角不自覺的勾起一抹微笑,想她顏玲瓏雖然活的不長,但竟得到了一個深愛的相公、和一個算是知己的花千夜,還有一羣交心的親人,也算是值了。
“姐姐!”
花夕悅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原來這曲子竟然是顏玲瓏和其他男人合奏的,揹着阮璟默做出這種荒唐事,她是真的不想活了啊!
玲瓏循聲望去,心中咯噔一下,阮璟默臉色鐵青的看着自己,想必也是怒火中燒了吧。
也罷,這便是無心插柳柳成蔭了。
“皇上吉祥。”
微微福了福身子,玲瓏似乎並沒有因爲阮璟默的出現而慌張,看着同樣是沒什麼反應的花千夜,心中不免有些愧疚,將他一起拖下水了,也真不好意思。
“朕吉祥!”滿是憤怒,阮璟默三步並作兩步的走到玲瓏面前,花千夜也正轉過身,一臉的邪笑徹底惹怒了壓抑着的阮璟默。‘
“哥哥!”
餘下的人瞬間驚呆了,下巴一個個都掉在了地上,皇后背地裡與男人幽會不說,這男人竟還是他們的死對頭,西域的王子殿下!
皇后這到底是想要幹什麼!還是一開始大家就被騙了,其實皇后就是花千夜的女人,她來到這不過是想在阮璟默身邊,竊聽默顏的消息而已。
“皇上也是聞聲而來嗎?”
啪!
一記響亮的巴掌就這麼硬生生的將玲瓏打到在地,口中一股腥甜,玲瓏捂着瞬間紅腫的臉頰,淚眼摩挲的看着阮璟默。
“原來你真的跟花千夜有染!虧朕還一廂情願的保護你的名節,簡直貽笑大方!”
阮璟默大喝,鳳眸中除了憤怒便是鄙夷,哪裡還有半點的情分,玲瓏愣住了,她知道這件事不會這麼簡單就完事的,可是,當她面對阮璟默這樣冷酷的眼神後,竟一時不知所措。
“哥哥,這是怎麼回事!”
花夕悅忙着跑了過來,看着正要扶玲瓏起來的花千夜,眉間滿是擔憂,她可不希望自己的哥哥因爲玲瓏而受傷,畢竟這裡是默顏。
“就是這麼回事啊,我的妹妹,我一直都沒跟你介紹。”花千夜淺笑,“顏玲瓏,你的大嫂。”
短短七個字,徹底叫在場所有人震撼不已,尤其是花夕悅和阮璟默。
“該死的花千夜,找死不要帶着我家大嫂,將你的手給我放開!”
阮璟熙第一個不幹,舉着劍直接衝了出來,鋒芒抵在花千夜的脖頸,怒目而視。
“你這是要殺了本殿下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