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
正準備去辦事的阮璟熙呆滯的看着被雲流抱在懷裡的女人,傾城之姿未改,只是那臉色蒼白不已,那雙冰涼的藍眸也是再也看不見了。
將玲瓏放在了阮璟熙懷裡,雲流淡淡道,“將嫂子同璟默放在一起吧,他等了她整整一年了。”
阮璟熙點點頭,叫了馬車,兩人便抱着玲瓏的屍體離開了,而他們的目的地,竟是雪山之巔。
這雪山因死機爲冬日而聞名,寒冷至極,當初殷九騫曾告訴過他們,這雪山屬陰寒之地,將屍體放在裡面,可以保持多年不壞。
他們當時只是撇撇嘴,心想着人死了誰還不好好厚葬?留在雪山凍着作甚?
後來,他們才明白殷九騫的話,就像阮璟默與玲瓏一樣。
阮璟默死後,玲瓏連給他守靈的機會都沒有,便被帶進了皇宮,他與雲流便在晚上偷偷將阮璟默的屍體送到了雪山之巔。
卻也發現了一件足以震撼所有人的事,也是那時,他們才知道原來殷九騫那時的那句話別有深意,因爲,在那裡,他們發現了另一個冰凍的人。
阮璟默激動的連話都不會說了,因爲那人,正是他早早便離開世上的母親,雲洛。
因爲她的身體一直凍在這裡,所以玲瓏才能動不動就看到雲洛的靈魂,這便是雲氏一族才知道的秘密,至於殷九騫知道,只是因爲雲可心對他從未當過外人而已。
將阮璟默放在了雲洛身邊,他們在原地矗立了半天,出去的時候全身都已經僵硬了,連淚,都被凍住。
今日,他們再一次奔赴雪山,只是爲了完成阮璟默的夙願,等到玲瓏仙逝的時候,將兩人放在一起,葬在一起。
阮慶書做了皇帝后,對於雲流的將還未入殮的玲瓏帶走這件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過去了,後來,也封了口信,便在沒有什麼波動。
進了雪山,阮璟熙便打了個寒噤,這地方,還是一如既往的冷啊。
走進最裡面,便見兩個冰人安詳的躺在了寒冰榻上,時隔一年,阮璟熙看到這場面還是會鼻尖一酸,深吸口氣,大步走向了兩人。
“三哥,嫂子來了。”
語畢,阮璟熙終於還是沒有忍住眼淚,將玲瓏小心翼翼的放在阮璟默身邊,看着同樣安詳的兩人,淚,就沒有聽過。
“嫂子,下輩子一定還要遇到三哥,遇到我們,我們會從一開始就好好的!”
“璟熙,走吧。”
看不到場景的雲流雖然少了份心碎,但聽到阮璟熙的話,心裡還是會隱隱作痛,多虧了那條白綢,才讓他溼潤的眼眶不至於流出淚來。
將玲瓏的手放在了阮璟默手上,阮璟熙抹了把淚站起了身,“我們還會再來看你們的。”
同雲流一起離開,回到府上的時候,竟看見顏旭站在門口,不由的疑惑,“嫂子也走了,你來這裡作甚?”
顏旭淡淡一笑,將一個包袱遞給了阮璟熙,“天下太平了,我總在江湖上溜達也沒必要了,這東西就給你吧,留着當擺設也好。”
阮璟熙打開了包袱,竟是那白潤的玉如意,這便是玲瓏能夠領導暗隊的信物吧,不過就像顏旭所說,如今天下太平了,要着東西也沒什麼用途,就當個擺設吧,也算是有個念想。
顏旭沒做停留,簡單說了幾句便離開了,他的背影有些寂寥,如今,顏府沒了,玲瓏沒了,他又該何去何從?哪裡還會有他惦記的人?哪裡會有有他惦記的人呢?
雲流在阮璟熙府上吃了午膳便也離開了,玲瓏作爲雲裳離開了人世,雲氏一族繼承者的身份便落在了他的身上,反正這輩子也再也愛不上誰了,他做這個位置,便坐了。
只是可憐了雲正,到最後也不知道自己竟然是雲可心與殷九騫的孩子,爲了自己的雲姨死去而傷心了大半月,竟然還因爲這染上重病,如今也才稍稍好起來,雲流一定會將這件事完完本本的告訴他的,不過,不是現在。
“鏡心那老頭子前幾日給我寫信,說是又想要出遊了,但是想在出遊之前見見我們,吃些酒。”
“你去麼?”
“反正也沒什麼事,便應了。”
“皇宮的事多,我不去了。”
“你就不怕他去皇宮找你,鬧個天翻地覆?”
……
“如今的宴會竟然就剩我們三人了,還真是淒涼啊!”
鏡心一口飲盡了杯中酒,眼神有些迷離,還記得上次宴會,那些個人,各個喝的爛醉,卻是都盡興而歸,多虧了玲瓏……
阮璟熙與雲流無言,也只是默默喝着酒,心中百味交雜。
“你若是念着嫂子,不如這次同雲流一起進宮,看看雲兒。”
鏡心拍案稱好,“我竟忘了這好主意,雲兒雖小,但卻比你們誰都令我開心,這次,我就跟着雲流去皇宮好了!”
“你以爲皇宮是你們家的?”
“沒事啊,不是阮慶書那傢伙當了皇帝麼,而且玲瓏生前和他那麼好,我可是玲瓏的大叔!”
白了鏡心一眼,雲流又飲了一碗酒,嗓子火辣辣的,心卻越發的清明。
這夜,他們三人着實喝了個爛醉,就連雲流也是,第二日日照三竿纔起來。
新的一天,又會有着新的命運等着他來做,那些逝去的人,都銘記在腦海裡吧,畢竟是故人,也是他活着的動力。
陽光毫不吝嗇的灑在雲流身上,那樣溫暖,雲流雙眸閉合,感受着這屬於他的溫暖,嘴角勾起一抹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