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恆緊緊握着我的手,和我十指絞纏,一直到出租車停在一家美容美髮中心門口,他才放開。
他說:“聽說這家不錯,”
我看了一眼招牌,納悶的點頭:“應該是當地最好的一家,”
看出我的迷茫,他再次開口:“我想你需要換個髮型,”
感覺心靈有點小受傷,我駐足,噘嘴嘟囔:“我的髮型就那麼不招人喜歡?”
他在我脣上印上一吻,柔聲說:“在我眼裡,你怎麼樣都好看,只是……今天晚上我希望你可以更加光彩照人,乖乖聽話,和我一起進去,”
他這樣的討好姿態讓我徹底沒脾氣,只好任他擺佈。
進門後,前臺小姐微笑迎接我們,宣恆說:“我有預約,名字容蓉,”
很快一個頭發染成金黃色的小夥子出來了,自我介紹說是這裡理髮師小黃,他問我想怎麼修剪頭髮,我搖頭,表示沒有概念。
宣恆在畫冊裡找了一款,一頭的小卷發,端莊俏麗,大方洋氣,我一眼就喜歡上這個新造型。當我被包裹在一件暗紅色的長袍裡,他說:“理髮加上美容,估計要四五個小時,七點我過來接你,”
我好奇的問:“你去幹什麼?”
他微笑:“什麼都不要問,”
燙了頭髮之後,我又被美容師從頭到腳做了全套護理,四個多個小時後,站在鏡子前,我差一點不認識自己。儘管眼睛裡有一絲倦意,我看起來特別嬌美俏麗——細緻的肌膚,粉嫩的紅脣,烏黑的眼睛,小巧的下巴,一個下午的時間,我恢復了往日的明豔,只是……感覺有點陌生。
就在我自顧自賞之時,宣恆已經推門進來,看着我,他發呆了片刻,攬住我的腰,在我脣上深深一頓吮吸,說:“蓉蓉,你看起來漂亮極了,”
我只覺得被他親得暈頭轉向,傻乎乎的說:“你喜歡就好,”
他笑了笑,在我小腹上輕輕摸了摸:“肚子餓了沒有?”
我點頭。
天已經黑了,站在凱悅酒店的門口,我忍不住想:吃了晚飯以後呢,我們到底想幹什麼?
宣恆已經訂好一個靠角落的僻靜位置,他要了一瓶紅酒,又點了兩份意大利海鮮麪,兩小碟蔬菜,侍者離開後,他滿眼微笑,目光肆無忌憚的停留在我臉上,眼睛裡有赤裸裸的曖昧。
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我不好意思地說:“看了這麼久還不夠嗎?你這樣一直盯着我,會影響我的食慾,”
“事實就是——這個世界上漂亮聰明的女人實在少見,走在人羣裡,隨手可以抓一把漂亮卻愚蠢的,聰明但醜陋的……既聰明又漂亮的實在比新月抱舊月天體現象還罕見,所以當這樣一位迷人的女人坐在我面前,你覺得我是不是應該大飽眼福?”他嘴角勾出一個性感的笑容,聲音低沉:“尤其這是屬於我和她……第一個同眠共度的特別夜晚,”
長久,長久的停頓。
炙熱大膽的凝視,他把臉貼在我的手心裡,問我:“你聽見我剛纔的話了?”
吞下一口紅酒,我說:“是的,聽得很清楚,”
“那麼……”
我身子微微前傾,把頭湊進他,這一次,我主動獻上一個溼吻。
他立刻就吸住我的脣瓣,盡情嗜咬了幾秒才放開我。
他呼出一口氣,目光閃動:“這正是我期待的迴應……我真怕你會——”
我微笑,雙手交叉支撐着下巴,悠悠而言:“你知道神仙島那個晚上,我對你的感覺有多麼強烈嗎?”
他眼底閃過一絲淘氣:“不是說什麼都不問嗎?”
我嗔笑:“我就要問,因爲我想知道,”
他繞過餐桌,坐在我身邊,緊緊摟住我的腰,和我頭對頭,嘴對嘴。
“我當然知道,”他在我耳邊輕語:“從你的眼神,你的身體……你讓我欲罷不能,你這個小妖精,那樣抽身而去,我差點……現在——”
他捧着我的臉,再一次在我的脣上纏綿片刻,說:“今晚屬於我和你,什麼都不要想,什麼都不要說,”
我眨眼微笑。
他給我倒了半杯紅酒:“就這多了,多一滴都不行,我希望等一會兒,我們都是相當清醒的,知道自己想要什麼,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接下來的一個半小時,我們慢慢品嚐精心烹飪的美食,主菜之後,又點了兩客意大利奶凍布丁,我們親切交談,說到一些發生在彼此身上的愚蠢往事,然後笑得和白癡一樣開心。甜點之後,我們喝了檸檬茶,十點差一刻,他拉着我的手,站起來,說:“可以了嗎?”
我隨着他上了電梯,片刻後發現自己置身於一間舒適豪華的套房,落地窗外,夜色沉沉,西子湖燈光點點,靈隱山朦朦朧朧。
當門關在我們身後,他把我擁進懷裡,聲音如夢:“你知道007系列電影裡最讓人期待的莫過於那些風情各異的邦女郎,寶貝……現在我要你和我一起想象《明日帝國》裡邦德退下帕麗絲黑色晚禮服的瞬間,”
我們的確想象了,只是動作比那要激烈得多,掩藏在心底的渴望一旦被釋放出來,就像火山爆發一樣,激情瞬間熊熊燃燒……
然後——
睜開眼睛,視線裡一片明媚,黑夜已經過去,又是一個大晴天。驚喜意外——意外而又驚喜,前一個晚上,我睡得好極了,最近幾個月,我從來沒有睡得這麼安穩,醒過來的時候,渾身舒暢,感覺如此香甜幸福,以至於有那麼一兩分鐘的時間,我沉浸在如夢似幻的狀態,呆呆躺在牀上,睜大眼睛望着天花板,思維一片空白。
當我開始在腦海裡重新播放前一晚上每一個令人臉紅心跳的細節,我的身體再次炙熱起來,翻身尋找身邊的宣恆,手邊空空如也。
我坐起來,發現房間裡只有我一個人,在我枕邊的櫃子上安安靜靜躺着一封信,我看了看對面牆上的鐘,九點四十五。
迷茫而又不安的,我打開了手裡的信封,宣恆漂亮而熟悉的字體出現在眼裡:
蓉蓉,
我必須離開,相信我,這個夜晚之後,離開你簡直不可思議……但是,請你耐心等待,我會盡快和你聯繫。
桌子上的包裝盒裡是我送給你的小禮物,如果你不好好利用,我會非常難過,只有創作才能讓你真正快樂起來,我堅信,你的快樂就在轉角處。
順便說一句,早餐已經安排好了,打個電話就有人送到房間來,退房時間是十二點,離開的時候通知一聲前臺,我給你訂了出租車。
我愛你,寶貝!
宣恆
打開禮品盒,裡面是一臺暫新的蘋果手提電腦,摁下啓動鍵,屏幕上出現的是我在珊瑚礁裡嬉戲的潛水照片——神仙島時宣恆給我拍的,他偷偷保留了一份。
幾分鐘後,我站在浴室的洗手檯前,盯着鏡子裡的自己,撫摩着右頸下明顯的幾道吻痕,腦袋裡再一次茫然一片。
半個小時後,我沐浴完畢,吃了早餐,被安排坐進了一輛奔馳出租車,懷裡抱着的是宣恆送給我的禮物。
星期五早上我準時出現在書店裡,立刻就招來老闆周坤的驚歎目光,另一個女店員打量我片刻,不遺餘力地把我讚美了一頓,慎重其事的說:“女爲悅己者容,根據我本人的經驗,你一定是嚴重墮入情網了,”
唉……她說的對極了。我真真實實,無可救藥,不可理喻的愛上了宣恆,他無時無刻不在我的思想裡,呼吸裡,我一次又一次在頭腦裡展現那個晚上的點點滴滴,我們接二連三的做愛,他一遍一遍的告訴我,他愛我,他低沉的聲音,急促的呼吸,滿足的嘆息,光滑的皮膚,性感的胸膛,堅挺的慾望……充斥了我的聽覺和視覺。
我瘋狂想念他的聲音,等不及想要再次聽他說愛我,我瘋狂想念他的撫摸,等不及想要再次和他做愛,我瘋狂的想要和他在一起……我真的瘋了,因爲他一直都沒有給我打電話。
到第三天早上,我精神徹底崩潰,等待已經到了極限,我告訴自己,如果到晚上十點,他還不給我只言片語,我什麼也不在乎了,我會放下所有的尊嚴和驕傲,所有的夢想和期待,我要打電話告訴他,我要和他立刻私奔,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就是去南極住冰窟也無所謂。
晚上七點,我的手機響了,我一蹦三丈高,心跳怦怦:是他嗎?他終於給我打電話了。只是當我看見屏幕上不熟悉的號碼時,我失望得幾乎想死去。
是一個男人陌生的說話聲:“請問是容蓉女士嗎?”
我說是的。
“我這裡有你的快遞,需要你本人特別簽收,你在家嗎?”
我再次說是的。
十分鐘後,快遞公司的小夥子把一個郵包遞給我,我看了一眼,簽收的時候,問:“這是誰寄過來的?”
“不清楚,”
我回到房間,滿心狐疑,打開包裹,裡面是一盤光碟,盒子上寫着“宣恆和蓉蓉的浪漫之夜”,在這句話下,是手繪的兩顆愛心,丘比特之箭正好從中間射過。
一陣冰涼立刻從身體裡掠過,我的毛孔根根豎立,我把光盤插入電腦,強迫自己靜下心來,眼睛盯着屏幕一動不動。
首先進入眼簾的是一幅靜止的畫面——酒店的房間(十分眼熟),接着門被打開,我和宣恆一起出現了,他把我攬入懷裡,親吻我的耳垂……儘管聲音的效果有點模糊,我還是可以清晰聽見他的聲音:
“你知道007系列電影裡最讓人期待的莫過於那些風情各異的邦女郎,寶貝……現在我要你和我一起想象《明日帝國》裡邦德退下帕麗絲黑色晚禮服的瞬間,”
他一邊吻我,一邊褪下我的外衣,很快我身上就只剩下黑色的蕾絲內衣,他俯臥在我的身上,一點一點地暴露我,一寸一寸的親吻我,我的腿纏繞在他的身上,我的臉埋在他的腰間……攝像機的位置擺得很好,整個做愛的過程被展示得淋漓盡致,每一細節看得一清二楚。
我目不轉睛看着畫面裡的激情男女,五分鐘後我按下停止鍵,這些細節,我已經給自己播放過太多次,不需要再看了。
我的思維亂七八糟的攪動了幾分鐘,當混亂平息下來,我的認知十分清晰。一定是蘇鈺,這個無恥卑鄙,肆意妄爲,高高在上的死女人,竟然派人跟蹤了宣恆。她一定是知道他來杭州和我見面,再一次,她動用了自己無所不能的資源,查出了我們住的酒店,又讓人在房間裡隱藏了錄像機,把我和宣恆一夜纏綿的過程全部錄製下來……
現在,她手裡有了我和她老公一絲不掛,抵死做愛的彩色AV片,她到底想要幹什麼?是要以此來威脅我,威脅宣恆,徹底把我們打入十八層地獄,讓我們永世不得超生?
我傻了,不知道接下來要想什麼,然後手機響了,我毫無意識的接聽,含糊了一句:“喂?”
“蓉蓉?”
說話的正是讓我牽腸掛肚的宣恆,他的聲音異常冷靜,冷靜得讓我背脊發涼,似乎他即將告訴我一個最令人震撼的恐怖消息。
“宣恆……你總算打電話了,我都快……”我的聲音消失了,喉嚨瞬間腫大,我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他立刻就拋棄了讓我感覺冰冷的語氣,柔聲安撫我:“我知道,我知道……蓉蓉,我的感覺和你一樣,我想你,真的,非常想,寶貝,我愛你,”
我拭去眼角的溼潤,情緒慢慢緩和,然後我說:“我收到了一個包裹,裡面是——”
“你已經看了?”他打斷了我。
“嗯,剛看完……我簡直不敢相信,”
“的確難以置信……你對我的表現還滿意嗎?”他問。
我一驚,臉熱了,說話也結巴了:“你……很好,只是我……”
“沒有比你更好的,蓉蓉,”他說:“我想見你,”
“我也想……什麼時候我們可以……”
“現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