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水馬龍的街頭,顧少陽只見沈之朔眼眶突然發紅,好似要哭出來。他知道,每個人都有一段悲傷,如他,如程漠,還有清冷有禮的沈之朔。
揹着書包,和幾個女生說說笑笑的秦安安不會知道,在她身後,如果她當時肯扭頭看一眼,就能看到沈之朔,就能看到那個被心魔折磨的少年。
可她沒有回頭,她笑起來眉毛彎彎,眼睛也彎彎,絲毫不知有人看着她的背影突然紅了眼眶,也不會知道,有個人從離開那天起,就很想她,想她到,失去出現在她面前的勇氣。
顧少陽揪着沈之朔坐進了自己的布加迪,而那輛奔馳,他打了電話讓別人來開。油門一踩,布加迪跑車如離弦的箭般開出去,喧鬧的交叉口重新歸於有條不紊。
夜氏國際99樓辦公室。
“你們倆可真夠慢的。”夏易雲翻看幾頁文件,笑容滿面,眼裡的笑意深不可測。
“別怪我,要怪就怪之朔!”顧少陽一瞧見夏易雲笑,心裡就發毛,“吶,車開的好好的,之朔這傢伙突然發了瘋,跑到了斑馬線上亂闖亂跑,還好我手快,要不他就撞成肉餅了!”
夏易雲訝異的挑眉,看向面色蒼白的沈之朔。
“我沒事。”他到底是這個性子,不忍讓他人爲自己操心。
“還沒事呢!”顧少陽不屑一顧的來了一句:“也不知道剛剛是誰站在路邊兒哭!”
夏易雲更爲訝異,他和別人互相看了看。
沈之朔目光淡淡,轉了頭去,道:“不是要開會議麼。”
“還開什麼會議?”顧少陽大大咧咧的往沙發上一坐,翹起了長腿:“說說吧之朔,到底爲什麼失態?”
沈之朔心裡一亂,剛剛的震撼還未過去。他走到落地窗前,任憑自己再次放空思緒。
“有時候,人做錯了事,是不是就是一輩子……”
衆人聽着他的感嘆,面面相覷。
“之朔,你是不是在路上看見了誰?”顧少陽手撫上下巴,猜測道。除非沈之朔看見了誰,否則沒道理失態。
看見了誰……沈之朔壓下一股酸澀。他看見了秦安安,那個一手把他拉進溫暖世界的人,給了他名字,沈之朔的人。
“你看見誰就去找啊!自己站在路邊兒紅了眼睛是什麼道理,要是我啊,不管三七二十,先把人抓回來再說!”顧少陽就見不得沈之朔那不溫不火的性子,哎呦,跟天上的神仙似的,就快沒有七情六慾了!
沈之朔突又感到陽光刺眼,眼球發漲,他閉上眼睛,世界陷入一片黑暗。他再也不能去找她,如今她過的好不好,和誰生活在一起……沈之朔,已經跟你沒關係了。
會議結束後,華燈初上。
沈之朔想着回住的地方,他從來不喊住的地方叫做家,那裡是睡覺的地方,不是家。家是有另一個人在,回去後可以看見那人跑過來牽他的手,衝他笑的眉眼彎彎……
黑色奔馳轎車同樣在等紅綠燈,沈之朔竟發覺自己又來到了上午遇見秦安安的那個路口,他苦笑一聲。
六年了,他十八歲,她也十三歲了。中午遇到她,個子長高了,頭髮也變長了,唯一不變的,就是那雙笑起來彎的像月牙的眼睛。
第二日,沈之朔沒有開車,站在街邊路口的梧桐樹下。白衣少年,身長玉立。過了中午十二點,指針指向一點,又變爲兩點。
垂下羽睫,他沒有再見到秦安安。胸口一陣失落,又突然一陣解脫,不是沒有辦法找到她,只是不敢去找。
2003年,十八歲的沈之朔,被心魔折磨,停駐不前。他想見到她,又怕見到她。她的媽媽因他而死,弄的家破人亡,沈之朔啊沈之朔,你就是個逃兵,那麼,就當個逃兵好了。
管她會不會恨你,這是她的命,你應該學着,順其自然,你應該心狠如鐵,再也不管她的死活。
於是,2007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