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灑這一片兒,我灑那一片兒。”魏謎裳拿着水管朝小雛菊走去,大片大片的小雛菊在銀色的月光之中顯得夢境一般。
風溫柔地在草坪上跳躍着,偶爾撩起魏謎裳的髮絲,偶爾將慕思淳的睡袍之中灌滿了風。
他們兩個舉着水管,朝花根噴去。慕思淳神經質地,竟然舉起水管朝魏謎裳噴了過來,魏謎裳被淋了一身的水,又氣又好笑,也擡起了水管,並用力朝慕思淳噴了過去。
慕思淳猝不及防,被噴了個正着,真絲睡袍一下子就粘在了身上。
“魏謎裳,你太調皮了!”他把自己的衣服擰出水來,不滿的看着魏謎裳。
“明明是你先噴我的!”等不及他把水擰乾,魏謎裳再一次倔強地舉起水管,把慕思淳全身淋了個透。
“魏謎裳……要不是看在你懷孕的份兒上我一定噴死你……”慕思淳舉起水管對着魏謎裳恐嚇了兩下子,見魏謎裳一點兒也不害怕,反而變本加厲地噴起他來,他便放棄了。
月光朦朦朧朧的,像是蒙上了一層白紗,月光是昏黃的,照得大地一片雪白。魏謎裳和慕思淳兩個人坐在月光之下,看着滿天的星光,感慨的心情無以言語。
“對我來說,現在就是最美好的結局了。”
如果一切能夠到此爲止,不再繼續往下的話,童話世界也莫過於此,可事實遠比想象中要殘酷許多。
明天,就是父親回來的日子了,對於慕思淳來說,不知是災難,還是平安。
慕思淳接到慕雲則的電話時,他正在看招聘廣告,企圖重操舊業,做一名建築設計師。
盛大有限公司18樓高級會議室。
慕思淳推開門走了進去,見慕季節坐在橫排的椅子上,而父親慕雲則坐在最高等級的椅子上,兩個人都神色嚴峻,沒有什麼交流。
“坐下。”慕雲則看了他一眼,眼神淡如水,卻讓慕思淳的心一沉。
“慕先生,剛纔我跟你說的事情,如果有半句虛假,我定天打雷劈。”他剛坐下,就聽見慕季節這樣說,他楞了楞,朝他看過去,手指漸漸地抽緊起來。
慕雲則的臉色很沉,他看了一眼慕思淳,眼神中有不容置疑的堅定,然而,他低下頭看了一眼桌子上的檢驗報告,還是低聲說:“思淳,做個DNA鑑定吧,我要確定。”
慕思淳看了父親半晌,然後點頭,說:“好。”
慕雲則看向慕季節:“既然你現在擁有萬熙百分之七十的股份,總裁之位自然就是你的,但是我要說的是,即使思淳不是我的親生兒子,我的財產也會有他的一份。”
“我只是想要回我自己的東西。”慕季節看向慕雲則,兩雙極爲相似的眼睛對視了一眼,然後移開了目光,“我不貪心。”
慕思淳的心情很複雜,剛纔答應了父親去做DNA的時候,他就覺得很忐忑。從懂事起開始,他就一直懷有疑問:爲什麼他
有地中海貧血症而父母沒有?父母沒有,過世的爺爺奶奶也沒有,那麼他的地中海貧血症是遺傳了誰?他的臉型雖然和爸爸很像,但是眼睛、鼻子和嘴巴卻一點兒也不像爸爸,這一點也令很多人質疑過。
不像爸爸,也不像媽媽,卻隨着歲月的流逝,質疑這些的人也越來越少了,越來越多的人誇他事業有成,誇他像他爸爸一樣厲害,會經商。但是卻從沒人誇過他和他爸媽長得像。
會不會,他真的不是父母親的親生兒子?
做DNA鑑定的地方是A市一個有名的大醫院,抽了血之後,慕思淳和慕雲則兩個人一齊走出了醫院。慕雲則拍了拍慕思淳的手,來到便利店買了兩瓶冰啤酒,坐在花圃上,兩個人就喝了起來。
“思淳,我有沒有跟你說過我建立瑞恩的事情?”慕雲則灌了口啤酒,接着將罐子放字了花圃上,轉頭看着一臉沉重的慕思淳。
慕思淳搖了搖頭:“沒有。”
“我建立瑞恩的時候,還只有二十歲,剛剛大學畢業的時期,沒有本金,我看好了投資公司,可是當年也不認識什麼人,只好去貸款,貸了一百萬就建立了瑞恩公司,也算是當年運氣好,一投資一個準,瑞恩就這麼漸漸地起來了。其實,瑞恩的總部算是在A市,後來漸漸地做大了,才搬到美國去的。”
“我記得我們搬到美國的時候。”慕思淳淡淡地笑了笑,“還記得有一段時間我們過得很苦。”
“是啊,瑞恩並不是一直都是直接向前的,有一段時間瑞恩進不來生意,收入來源也沒有了,你母親當慣了家庭主婦。那段時間,即使日子過得再艱苦,也沒有忽視了你的教育。你媽媽曾經質疑過你到底是不是我們的親生兒子,因爲地中海貧血症是一種家族性遺傳病,我們整個家族都沒有這種病。”慕雲則在說這些時,表現出了平時少有的溫和的父親的姿態,對慕思淳來說有點兒陌生。
“爸……”他暗啞着聲音,說不出話來。如果慕季節說的是真的……
“我當時說,就算你不是我們的親生兒子,也要把你當親生兒子養。”慕雲則轉過頭看着慕思淳,他拍了拍慕思淳的肩膀,眼神很堅定,“思淳,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我知道。”慕思淳點了點頭,卻覺得頭如千斤重,就算父親不介意,他自己卻心有芥蒂,若不是親生父親,就會覺得辜負了父親這麼多年的撫養,還有他的親生父親,如果慕季節說的話是真的,那麼他的父親就是算是拋棄了他,把他送到了慕雲則的家中。
下午夕陽散盡時,魏謎裳拿着水管光着腳丫子在花園澆花。一個郵差車走了過來,遞過來一份報紙。魏謎裳放進了圍裙的大口袋之中,澆完了花之後才走進房間攤開報紙。
第一印入眼簾的就是加粗加大的大標題‘萬熙公司首席總裁被送冷宮,小標題是:新總裁姓氏相同,同是慕?’,魏謎裳低下頭,幾乎都把眼睛都貼在了報紙上:“這
是什麼?”
慕思淳的新聞一直都很多,有的完全是不實報道,但是這一條新聞寫的好像還挺真的,她拿起來仔細看了。有詳細的日期和時間,還有‘新總裁’的照片,是一個對她而言完全陌生的男人,確切的說是個小男生,看起來很嫩,但笑起來卻有一絲威嚴在裡面。
總之,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是取代慕思淳的‘新總裁’。魏謎裳放下報紙,卻發現有個地方有些眼熟,她重新拿起來看了一眼,發現上面竟然有慕思淳的筆跡,仔細一看,原來是慕思淳給萬熙集團員工寫的一封信,內容是他很抱歉,於XX年XX月XX號辭去總裁一職的事情,下面還有慕思淳的簽名,慕思淳的筆跡她認得,這就是真跡。
放下報紙,魏謎裳立即拿出手機給慕思淳打電話,彩鈴響了很久,過了很久慕思淳才接起電話,聲音有些沙啞,像是在哽咽:“謎裳,怎麼了?”
“你現在在哪兒?”明明是昨天就已經辭去了總裁的職位,爲什麼不告訴她?從地中海貧血症事件的時候不就已經說過了嗎?什麼事情都要告訴她,坦誠相待,不能有任何隱瞞的嗎?
“我在市大醫院門口,怎麼了?”
“你怎麼會去醫院?病又發了嗎?”她急得站了起來。
“不是,只是來這裡做檢查而已。”慕思淳的聲音已經恢復了平靜,“別擔心,老婆。”
“我想見你,我現在去找你行不行?”她已經開始在玄關處換鞋子了。
“我等會就回家,你行動不方便,還是不要出來的好。”
“沒事,我會注意安全的,我現在就過去。”魏謎裳已經換好了鞋子,從電話那邊,慕思淳聽見了她關門的聲音。
“那好吧,你小心點,注意安全。”慕思淳無可奈何地妥協了。
半個小時後,魏謎裳在醫院門口的咖啡廳見到了慕思淳,他臉色蒼白,正嘬着咖啡。她走到他的身邊坐下:“你臉色很不好,怎麼了?”
“剛抽了血。”他苦笑着給她看了一眼自己的胳膊,上面有一個小小的洞,還留着一點血跡。
“爲什麼要抽血?做體檢嗎?”她擔憂地看着他,她有一大堆的問題要問他,可是看着他蒼白的臉色,那些話全部都堵在了喉嚨口,怎麼也說不出來。
“謎裳,我不再是萬熙的總裁了。”慕思淳從昨天開始就一直在想怎麼把這件事告訴謎裳,報紙都已經出來了,如果不告訴她,她一定會以爲自己對她有所隱瞞。
“我已經知道了。”聽見他坦誠相告,魏謎裳原本不安的心情竟然變得平靜了起來,“沒關係的,至少我們還在一起。”
慕思淳很感動,但也正是因爲這句話,他感覺自己的壓力愈加大了起來:“不僅僅因爲這個,還有一件事,我恐怕,不是我父親的孩子。”
“這個是什麼意思?”她震驚地看着他,“你不是你父親的孩子,那你是誰的孩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