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夕說得沒錯,當蘇文回到百草院的時候,蘇雨正坐在院門口發着呆,似乎對於這個陌生的環境還有些無所適從。
聽到腳步聲,蘇雨驀然擡起頭來,待看清來人是蘇文之後,眼中立刻綻放出了燦爛的笑意。
蘇文上前揉了揉小丫頭的腦袋,柔聲問道:“等了我多久了?”
蘇雨簡單地比劃着道:“不久。”
蘇文笑了笑,說道:“從明天開始,我便開始教你詩詞文章,這樣以後我上課時候,你就可以在家中練字默寫,也不至於太過無聊,再過一年多的時間,你便可以像我跟胖子那樣,去參加城考啦!”
蘇雨聞言,頓時開心起來,一雙眼睛彎成了月牙,臉上洋溢着滿足的笑容。
“走吧,我們先去食堂吃飯去。”說着,蘇文習慣性地牽起了丫頭的小手,朝外走去。
讓蘇文感到意外的是,書院飯堂的菜色還真算不得太差,不論是葷素搭配,營養均衡,還是吃進去的口感,都與州府的大酒樓相差不多了,只是在人聲鼎沸的飯堂裡面,蘇文卻沒有瞧見唐吉的影子。
估計這傢伙有了個廚位師父,肯定是偷偷開小竈去了。
吃完午飯,兩人回到百草院的丙舍當中,將屋子簡單地收拾了一番,還來不及午休,便已經到了下午上課的時間了。
下午的課並不是大課,而謝漓在發現蘇文那逆天的草藥天賦之後。似乎也開始着手修改起自己的教學計劃,所以暫時還沒有想好應該怎樣教導蘇文,只是除此之外。蘇文還有兩位半聖老師。
將蘇雨哄睡着了之後,蘇文才剛一打開房門,便看到白劍秋和陸三嬌兩人正齊齊地守在門外,活脫脫就像是兩尊門神一般,臉上明白無誤地寫着“生人勿進”四個大字。
“兩位先生。”蘇文躬身行禮,改口而稱。
陸三嬌淡淡點頭,開口道:“走吧。我先帶你看看我們的茶園,跟你講解一下茶道到底是什麼。”
聽得此言,還不等蘇文應聲。一旁的白劍秋便反駁道:“不對不對,應該先去我的畫池看看,讓爲師告訴你接下來應該如何提升畫位之才氣。”
“不行!”
“爲什麼不行?”
“或者你我打一場,誰贏了聽誰的。”
“不打!”
……
蘇文無奈地看着兩人。終於忍不住開口道:“兩位先生。可否先聽學生一言?”
兩人頓時停下了爭吵,齊齊地轉頭看向蘇文。
“您們兩位都是堂堂半聖,有着天縱之才,可是我只有一個人,不論是學什麼,都得一樣一樣的來吧,所以不如我提個建議,今後我單日跟着您學。雙日跟着您學,如何?”
一聽這話。白劍秋立刻高興起來,因爲蘇文口中的“單日”是對着他說的,而今天恰巧就是單日!
而陸三嬌則微微皺眉,但這樣的分法的確足夠公平,至於誰佔了先,倒不是什麼太大的問題。
“如此可行。”兩人同時點頭道。
見兩位半聖都同意了自己的提議,蘇文便接着說道:“另外我還有一個小小的建議,兩位先生對於我文海當中八穴齊開之事都是知道的,而這八道文穴之中,詩、詞、文章這三大文位我自有辦法提升,所以最關鍵的,還是落在其餘五道之上。”
白劍秋聽得此言,心中更加得意了,笑着道:“那跟我學習畫道,豈不正好?”
誰料,陸三嬌竟也絲毫不覺尷尬,點頭道:“雖然我所修習的主文位乃是茶位,不過你此言有理,那從明日起,我便教你習琴吧。”
陸三嬌竟然會琴?
這對於蘇文來說,絕對是一個意外之喜,當下恭聲道:“那便勞煩先生了。”
三人協商好之後,陸三嬌很快便離去了,而白劍秋則喜滋滋地留了下來,如願以償地將蘇文帶到了他的畫池之中。
作爲鴻鳴書院鎮守之半聖,白劍秋當然於神木山上也是有一處居所的,只是卻不像蘇文等學生或普通教習、院士一般住在宿舍當中,而是另外開闢了一個小世界!
開闢小世界,是文位及半聖的大人物們纔有的神通,對於如今的蘇文還太過遙遠,當然,在他這個年紀,這等文位,便能接觸到小世界的人,自然是少之又少。
饒是蘇文兩世爲人,見識非凡,在初入小世界的時候,也被徹底震住了。
白劍秋的小世界,其實只是神木山山腰處的一池水塘,從外表上看起來,與一般的池塘相較起來並無異處,只是在白劍秋靠近之時,開始散發出淡淡金光。
“跟着我走。”
白劍秋的聲音很輕,蘇文卻聽得很清楚,他沒有太多的猶豫,便跟在白劍秋的身後,一隻腳踏在了池塘的水面之上。
下一刻,池塘之中水汽急速瀰漫升騰,伴隨着淡淡金光,將蘇文眼前的一切,都完全遮擋而去。
水汽來得快,消失得也很快,幾乎便在蘇文的數個呼吸之間,就徹底消散無蹤,而蘇文面前的一應景物,都於這剎那之間,全然變了個模樣。
對於第一次進入小世界的蘇文來說,這樣的改變未免也太過突然了一些,導致他在一時之間還有些反應不過來,當即便愣在了場間。
蘇文的眼前只剩下了兩種顏色,黑與白。
黑色的天空如夜幕降臨,白色的池水彷彿在泛着粼粼波光,黑色的老樹盤踞在林間如守衛的士兵,而白色的山石,則讓人無端生出絲絲寒意。
不遠處,還有一陣瀑布流水聲寥寥而至。蘇文舉目遠眺,雖不見銀河落九天,卻有一座淡雅樸素的小屋佇立在遠方。其內透出的點點光亮,頗有寧靜溫馨之感。
“這便是爲師所畫的一幅水墨,如何?”
蘇文醒過神來,如實答道:“足可以假亂真!”
頓了頓,蘇文又接着補充道:“只是,色澤未免太過單調了一些,如果天空是藍色的。樹木是綠色的,土地是黃色的,想必會更加栩栩如生。”
白劍秋笑着搖搖頭:“這世間哪裡會有這種畫?”
蘇文猶豫了片刻。試探着說道:“如果我有辦法,製作出有色彩的畫墨呢?”
白劍秋一愣,有些不明白蘇文是什麼意思。
蘇文想了想,換了一個角度。說道:“先生既然要教我畫道。那麼不如便看看學生如今的畫作到底有何欠缺之處?”
對於這個提議,白劍秋很痛快地就應了下來,開口道:“世人均知你有詩詞之才,便是爲師,也從未見過你所作之畫,看來你倒是早有準備啊。”
蘇文淺淺一笑,然後伸手入懷中,掏出了一卷畫布。
白劍秋見狀。眼底閃爍着淡淡的期待之色,他雖然是第一次當老師。也知道對不同的學生應當因材施教纔是。
蘇文乃是人族百年難遇之聖才,雖然白劍秋的畫位已經達到了半聖的層次,但所行教導之事,也需得看如今蘇文的畫道到底走到了哪一步,纔好對其有所針對地指導。
蘇文手持畫布,深吸了一口氣,將其緩緩展開。
隨即,白劍秋臉上的期待之色凝固住了。
同一時間,在他的這個水墨小世界當中,終於出現了一種別的顏色,那是一種無比炙熱的紅色。
那是一朵鮮豔燦爛的朱瑾牡丹花。
作爲畫道半聖,白劍秋這輩子不知道畫過多少牡丹花,但他從來沒有一次,會覺得手中所畫之牡丹,是如此生動,如此令人震撼。
而唯一的區別,便是蘇文的這朵朱槿牡丹,並不是黑色的,而是還原了其本身的紅色!
“這是……這是……”一時間,白劍秋的聲音都有些結巴了。
蘇文淡淡一笑,開口道:“這便是我於林花居中,用胭脂所研製調配出來的紅色畫墨!”
“永不褪色?”
“暫時無法達到這樣的程度,但至少能保持兩三年的時間!”
良久之後,白劍秋這才從震撼之中回過神來,他有些艱難地動了動喉頭,開口問道:“你剛纔說,你有辦法研製出有色彩的畫墨?是指,還有除了紅色之外的其他顏色?”
蘇文笑着道:“其實也不用太多種,只要能從某些植物和岩石中,再提取出綠色和藍色,便足夠了,其他的所有色彩,都能夠用紅、綠、藍這三色調配而成!”
白劍秋顫抖着嘴脣,對於蘇文的這番理論全然不解,問道:“你怎麼知道?”
對於這個問題,蘇文便有些難以解釋了,他總不能把三原色的理論跟白劍秋講解一番吧,估計解釋了對方也很難聽懂,只好含糊地說道:“這是學生偶然所得。”
看着白劍秋那如同見了鬼一般的神色,蘇文知道,對方已經完全明白他這幅畫的價值所在了。
當初在林花居中,當蘇文想到在這個世界的畫道當中添加色彩的時候,便已經意識到他即將掀起聖言大陸的一場畫道革命,那麼作爲浸淫畫術數十年的白劍秋,又怎麼可能看不出來?
又愣了半晌,白劍秋這才一把拉着蘇文於一塊白色山石間坐下,急聲問道:“你剛纔說,任何色彩,都可以用三種顏色調配而成?具體怎麼個調配法,你來具體給我說說……”
蘇文無奈地看了看白劍秋,終於還是被對方那強烈的求知慾給打敗了,只好簡短截說地開始爲白劍秋講解起其他各色的配色表起來。
心中不禁長嘆,這到底,誰是誰的老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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