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文聽懂了沐夕的這句話,卻眼帶迷惘。
如果他的猜測是對的,那麼便說明司馬遷與淺夏真的曾居於此,那麼便說明魔族聖女還活着,可是,單單憑藉一個魔族聖女,又哪裡有本事將整個人族置於危局?
對此,蘇文想不明白,所以只好再向沐夕問道:“魔族滅亡距今已經百餘年,期間再未聞有魔人行於天地之間,或許,那魔族聖女已經死了,又何來危險?”
正說着,兩人已經重新走回到了石門之中,面對無處不在的璀璨金芒,沐夕忍不住喃喃而道:“其實,魔族並沒有真正滅亡。”
這麼一句話,出乎蘇文的意料之外,卻又在情理之中,便如蘇文當初所質疑過的那般,一個如此強大的文明,又怎麼可能被如此輕易抹除,不留半點痕跡?
“難道如今在聖言大陸之上,還有魔族人存在?”蘇文心中一顫,急聲問道。
然而,沐夕卻緩緩搖了搖頭,面露惋惜地說道:“我也不知道。”
頓了頓,彷彿是看出了蘇文眼中的不解之色,沐夕只好接着解釋道:“那句話,其實是我從外祖的一份手記上看到的,不過上面並沒有對此進行解釋,所以我也不清楚,爲何當初外祖會留下那麼一句話。”
蘇文一怔,外祖?
沐夕的外祖是誰?是樂聖李龜年!
也就是說,樂聖李龜年在還活着的時候。便已經有所覺察,魔族並沒有徹底滅亡!
此話若是傳將出去,必然會引起整個聖言大陸的大地震!
如果再將這番話與如今蘇文的揣測聯繫到一起。難不成,當年樂聖言之所指,便是魔族聖女一事嗎?
於此,不論是蘇文還是沐夕,都無從得以求證,兩人慢步走回到金光燦爛的黃金屋中,決定還是先將此處仔細搜尋一番。
不論是爲了找尋離開的出路。還是探查當年魔族聖女的生死之謎,唯一的線索,或許便在這所黃金屋當中。
如果這裡便是當年人族史聖與魔族聖女的避難之所的話。又怎麼可能只留下這滿地的黃金?
抱着這樣的念頭,蘇文與沐夕分頭行動,從石門之處開始,朝着洞府深處一寸寸地翻找起來。他們的目標。是找尋那些除了黃金珠寶以外的東西。
無疑,這是一個極其漫長的過程。堆砌在兩人四周的黃金不計其數,想要在其中發現蛛絲馬跡,無異於大浪淘沙。
足足花了一個時辰的時間,蘇文和沐夕才堪堪搜尋了一丈左右的距離,以這樣的效率進行下去,想要將此處徹底探查清楚,起碼也要耗費數日之功!
“如此也不是個辦法。或許我們應該換一個思路。”蘇文擡起頭來,有些無奈地看向沐夕。
沐夕沉默着沒有接話。
“換位思考一下。如果現在你是史聖大人,在經歷了漫長的等待與思念之後,終於決定離開此處,去尋找心中所愛之人,那麼,在離開之前,你會做什麼?”
不等沐夕回答,蘇文又繼續說道:“這個洞府被藩籬所阻,與世隔絕,就像是一個無比巨大的囚籠,然而,真正囚禁史聖大人的,並不是藩籬,而是過往!”
“暫且不論當日魔族聖女爲何會突然離去,如果一切如我所想,那麼兩人肯定是在這裡生活過一段時間的,史聖大人最爲留戀的,必然就是兩人共處的那段時光,這或許纔是史聖大人心中真正的藩籬!”
沐夕看向蘇文的目光充滿了驚奇,她沒想到,蘇文竟然只憑借史聖大人書於金橋上的一句五字留言,便推測出了這麼多,而且聽起來也十分符合情理!
但是沐夕仍舊沒有聽懂蘇文想要表達什麼,於是她輕輕皺了皺眉頭,開口問道:“你到底想要說什麼?”
“我想說的是,既然如此,那麼史聖大人在離開這裡之前,最後想要做的一件事,便是懷念。”
“懷念?怎麼懷念?”
蘇文意有所指地說道:“懷念的方法或許有很多種,但是最普通平常的一種,便是睹物思人。”
“兩人在此處生活的時間不論長短,也總是需要吃飯睡覺的,這纔是生活,而生活的點滴,本身就是最值得懷念的東西。”
“所以呢?”沐夕似乎隱隱抓住了蘇文這番話語的關鍵。
“所以……”蘇文深吸了一口氣,擡手指向一個地方,緩緩開口道:“我想,史聖大人在離開這裡之前,最後去的地方,在那裡。”
順着蘇文所指的方向看去,沐夕看到了這裡最燦爛的一片金光,那是一座由純金打造的小樓。
誠如蘇文所說,真正牽絆住史聖司馬遷,讓其離去不能的藩籬,其實並不是甬道盡頭的那道柵欄,而是他心中的不捨。
他捨不得拋棄與心愛之人所生活過的地方,也捨不得失去最後與她所共處的這片時空,這裡有他最寶貴的回憶,更有他最珍惜的時光。
所以他不是不能離去,而是不願。
當他真正下定決心,拋開過往,邁步向前的那一刻,心中最無法割捨的,必定是兩人記憶中最美好之處。
偌大一片黃金殿宇之中,到底哪裡纔是史聖司馬遷最無法割捨之所呢?
蘇文道出了答案。
沐夕在醒來之後的第一眼便看到過那座金樓,可是因爲身處黃金遍地之所,導致她並未仔細去思考,這裡出現一座小樓,到底意味着什麼。
如今經過蘇文的這番分析,她終於明白,原來,那裡便是史聖大人與魔族聖女所居住的地方。
蘇文認爲,最值得懷念的東西。便是生活,便是吃飯睡覺,最常見的懷念方法。便是睹物思人,那麼,還有什麼地方比兩人所居住的樓宇更加適合呢?
或許,答案便在那座金色的小樓當中。
有了目標,蘇文與沐夕也不再猶豫,舉步便來到了金樓之前,蘇文走在最前面。懷着無比緊張的心情,推開了沉重的黃金大門。
下一刻,一股無比陰冷的腥風自門內激散而出。藉着樓外強盛的光芒,蘇文終於看清,其內並不如他所設想的那般具有溫馨的生活氣息,而是於正當中懸掛了一顆無比碩大的頭顱!
不是人類的頭顱。更像是某種妖獸。
其形似狼。圓眼吊睛,看起來兇戾無比!
不知道這顆頭顱於此處被懸掛了多少歲月,如今看來,依舊栩栩如生,彷彿隨時都能活過來一般,這等異變,也頓時讓蘇文心中一緊,一手將沐夕護於身後。一手死死握住了腰間的短劍。
這是什麼東西!
突如其來的一幕讓蘇文始料未及,這似乎也代表着他先前的推測。一定在某個地方發生了他不知道的變化。
與此同時,在他身後的沐夕卻忍不住驚呼起來:“這是……魔族聖獸,饕餮!”
隨着沐夕這道聲音發出,一個誰也料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那顆被懸掛於黃金小樓正當中的頭顱,突然睜開了眼睛!
“沒想到,至今仍舊有人能識得本座真身,吾心甚慰。”
一頭唯剩頭顱的魔獸,竟然還活着,而且能夠口吐人言!如此具有衝擊力的一幕,頓時讓蘇文有些懵了,唯一讓他略微心安的是,那名爲饕餮之獸,似乎並沒有向兩人發起攻擊的打算。
蘇文手中的短劍握得更緊了幾分,他不着痕跡地朝後退了半步,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應該作何反應。
蘇文的異動看在饕餮獸的眼中,頓時露出片縷嘲諷之色,再度開口道:“原來是兩個人類小輩,哼,難道還擔心本座會行偷襲之手段不成?若我想要你們死,早在你們踏進此處的那一刻,便已經死了!”
蘇文直感覺自己的世界觀被徹底顛覆了,他的確認不得身前此獸到底是什麼,不過從沐夕口中的“魔族聖獸”四個字當中,便能夠判斷出其絕不好對付,可是,不論是魔獸還是人類,被砍去頭顱之後竟然還能活着?這是什麼道理!
相比起蘇文的慌亂來說,沐夕雖然同樣面露震撼之色,但卻顯得鎮定了很多。
她伸出手輕輕拉了拉蘇文的衣角,彷彿是在告訴他,這頭饕餮聖獸,或許便是兩人從此間脫困的關鍵!
然而,還不等蘇文開口說話,便聽得那饕餮聖獸狂聲大笑起來:“司馬小兒,這一定又是你的詭計對不對?放心吧,本座這一次絕對不會再上當了!”
蘇文聽得此言,猛地一怔,隨即開口道:“原來你是被史聖大人囚禁於此的!”
“史聖?哈哈哈哈……”饕餮聖獸突然變得無比激動起來,語意中帶着無盡的怨毒,開口再道:“難道那種卑鄙無恥之小人也能成聖?還是史聖?我呸!真是大言不慚!若非我家主人仁厚,他早該被火刑架燒死!”
罵完之後,饕餮巨獸的一對明黃色眼睛在蘇文和沐夕身上再度一掃,頓時面露鄙夷之色,輕蔑地說道:“我還道是何人前來羞辱本座,原來是李家和蘇家後人,果然好一對狗男女啊,哈哈哈哈……”
蘇文微微一愣,隨即邁步走到金樓之外,拾起一塊巴掌大的金磚,猛地朝那饕餮聖獸砸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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