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來。
只是短短的兩個字,卻將聖者底氣彰顯無遺。
我就站在這裡,我因中立之誓言不會出手,如果你們自信能夠傷到蘇文,便請來。
言罷,司馬遷雙手輕揚,自掌間灑下大片的紫金才氣,如信手施然,於身前豎起了一道看似單薄的氣牆壁壘。
卻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之間,這道紫金色的屏障不僅將蘇文攬入其內,更將五條、禹墨、沐夕、孟雲等人也護在了裡面。
就連剛剛纔折返而歸的阿大,竟然也正好被囊括於其中。
這似乎已經不單單是爲了保蘇文一命的姿態了,而是在保護場中所有的妖族和人族少年!
對此,即便是聖女淺夏和那位年輕的魔族殿下也保持了沉默,反倒是在那饕餮的眼中輕輕閃過了一絲躍躍欲試。
“大人!”
饕餮言辭中頗爲急切,似乎生怕淺夏連試也不試一下便宣告放棄。
而另外一邊,那魔族殿下也正偏過頭,看向淺夏。
淺夏看懂了對方眼中的幽然,於是輕輕點了點頭,說道:“如此,便一起上吧。”
得主人首肯,饕餮雙眼頓時一亮,隨即長嘯一聲,便率先朝那道紫金色的壁壘衝了上去。
同一時間,蒲牢也向前踏出了一步,猛地張開了嘴,如鯨吞般長長地吸了一口氣,頓時將整個肚子都鼓了起來。
饕餮作爲魔族聖獸,其最強大之處。便是可吞噬世間萬物,並將其轉化爲自身的力量。
所謂世間萬物,當然也包括了才氣!
所以這一次饕餮並沒有傻傻地朝那氣牆撞上去。而是掠至那密不透風的紫金壁壘一角,準備一口一口將那些紫金才氣吞噬殆盡!
“吼!”
便在這時,蒲牢自口中吼出了一聲前所未有般響亮的音浪,頓時將整座雷池都震得搖搖欲墜。
音浪後發先至,竟然比饕餮更先一步,轟在了司馬遷所佈下的不朽結界之上。
無形的音波融進紫金才氣之中,看起來似乎連半縷漣漪都不曾蕩起。然而,卻不知爲何,那本應固若金湯的才氣壁壘。於剎那間,竟然輕輕晃動了一下。
就在這個時候,饕餮正好一口咬在了結界邊緣,狠狠一扯。
“唰!”
令人無法想象的一幕發生了。
那紫色才氣所圍成的結界壁壘就像是一朵巨大的棉花糖。竟然真的被饕餮自其中撕下一片來!
見狀。饕餮目中喜意更盛,正欲擴大戰果,卻突然發現,那原本被他撕下的一角才氣,竟然於瞬時間就癒合如初了!
司馬遷的不朽領域,豈是那麼容易被破的?
遠方的柳施施看到這一幕,忍不住輕輕搖了搖頭。
之前聖女淺夏曾下令讓衆人一齊動手,但柳施施卻一直站在原地。不曾翩然起舞,也不曾向前半步。
不是柳施施不尊聖令。而是因爲她知道,想要攻破司馬遷的不朽領域,是完全不可能的。
別說是饕餮、蒲牢,即便如今是詩聖柳中庸和詞聖蘇軾聯手,也絕對撼動不了司馬遷不朽之境分毫。
所謂不朽,本來就是永生,以及,無敵。
否則的話,單以當初三族聖戰之時,司馬遷的中立態度,在魔族消亡之後,又怎麼會沒有人類聖者找其清算?
實非不願,而是不能。
如今饕餮和蒲牢所做的,註定只是無用功而已。
但柳施施會這麼想,並不意味着所有人都會這麼想,比如那位血脈高貴的魔族殿下。
相比起蒲牢和饕餮,魔族殿下的腳步顯得不疾不徐,優雅而淡然。
他打着赤腳,踩着雷池間那鬆軟的泥土,慢步來到了司馬遷的身前,隔着那道紫金色的才氣壁壘,看着他。
“原來這便是紫金才氣。”
說完這句話,那年輕的魔族殿下毫無徵兆地出手了。
自禹墨等人來到這方雷池之後,便一直沒有見過那年輕的殿下出過手,不論是在小黑復生之時,還是在阿大阿二馳援之時。
因爲他沒有必要出手。
直到現在。
魔族殿下所做的很簡單,他只是輕輕擡起了手掌,然後按在了那紫金才氣之上。
“嗤……嗤……”
下一刻,那紫金才氣就宛如烈焰一般,狠狠地灼向了他的手掌,其溫度甚至比那片雪原之上的幽藍色火焰還要高!
然而,那年輕的魔族殿下卻彷彿沒有知覺一般,就這麼任由紫金才氣炙烤着自己的手掌,甚至連條件反射般縮開手掌也不曾做出!
看着這一幕,司馬遷笑着搖搖頭道:“佑生,沒用的。”
這是場中第一次有人敢直呼那年輕人的名諱,而這個人是司馬遷,所以他這一聲道來,卻是理所當然,甚至顯得有些親切。
因爲司馬遷與魔君屠生有舊,他雖然沒有於襁褓中抱過這位尊貴的魔族殿下,卻曾於魔都長生宮中遠遠瞧過他一眼。
還記得,那一次應該是屠生邀請他入宮瞻觀其將成的大道吧。
念及此處,司馬遷臉上的笑容忍不住微微一頓,每每回想起屠生口中所謂的大道,他都會不由自主地升起一種不寒而慄的感覺。
那種東西,是絕不應該出現在這個世界上的!
如今故人已逝,只是希望,這位小殿下,不要重蹈其先父的覆轍吧。
說起來,當初屠生將其子取名爲“佑生”,是不是也存了同樣的念頭呢?一屠一佑,正好是兩個相反的意思。
只是,司馬遷不明白。爲何明明過了一百年,這位魔族殿下仍舊顯得這般年輕,淺夏是這樣。如今佑生也是這樣,如此看來,在這百年之間,還有很多他所不爲知的隱秘啊……
輕輕搖了搖頭,司馬遷收回了思緒,忍不住回頭看向身後的蘇文,眼中不禁露出了一絲好奇。
這個時候的蘇文。到底在做什麼?
誠然,如今有了司馬遷的存在,衆人已經性命無憂。但同時,司馬遷也只會爲他們擋下來自魔族的攻勢,至於他們怎麼從黃鶴樓出去,出去若是再度遭遇那魔將花雕和大祭司的狙殺又該如何。便與司馬遷無關了。
畢竟《文以載道》的榜首獎勵定得很清楚。只是請司馬遷出手一次而已。
這也是爲什麼當初在迷失沼澤的時候,當司馬遷以一聲斷喝將蘇文從半聖之境的迷失中驚醒,事後卻不肯承認他救了蘇文一命。
若是那一次要算作司馬遷對蘇文的救命之恩的話,那麼就不會有他今日出現在雷池之中了。
此次過後,他將會再度回到絕對中立的立場,即便蘇文日後身死妖族或魔族之手,司馬遷也不會再出手相救。
蘇文只有一次機會,而他已經在此刻用掉了。
所以。如果想要從黃鶴樓逃出,想要從埋伏在樓外的花雕和大祭司手中逃出。還是隻能看蘇文能創造出何等的奇蹟。
就連司馬遷也有些好奇,這個屢屢帶給他驚喜的人類少年,到底還能做到哪一步呢?
其時於紫金才氣所鑄的壁壘之外,轟鳴聲不絕於耳,有蒲牢的音波攻擊,有饕餮的吞噬之聲,還有魔族殿下,佑生的掌勁輕吟,可是這一切,都打擾不到蘇文。
蘇文已入心無旁騖之境,就算現在整座雷池毀滅,只要不傷及他的性命,他也不會醒來。
早在司馬遷出現之前,蘇文就直言讓衆人幫他爭取時間,隨後他便進入了心無旁騖之境,直到現在,已經整整過去了快一炷香的時間了,他到底在幹什麼?
其實他一直都只是在做一件事情,那便是看圖說話。
蘇文的眼睛暫時已經看不到了,但此時於他的腦海中,卻出現了一幅幅瑰麗壯闊的風景畫,這裡面有的蘇文認得,有的他卻認不得。
他需要做的,就是將那些認不得的風景畫,一幅幅地猜出來。
如果此時蘇文腦中的風景能夠被他人所看到的話,一定會非常驚訝,因爲這分明就是黃鶴樓一百層每一層的景象,蘇文大多數都只見過一次,而且行步匆匆,竟然能夠一絲不落地將其完整地呈現出來!
事實上,早在蘇文登上黃鶴樓第四十三層,看到那片蜿蜒恢弘的城牆的時候,他就已經猜到了黃鶴樓最核心的隱秘,爲此,他停下了登樓的腳步,重新回到了第一層的草原世界中。
如果能夠再給他足夠長的時間的話,或許蘇文早就明白了其間的關鍵,可惜偏偏在那個時候,魔族入侵黃鶴樓,導致整座黃鶴樓坍塌了。
因禍得福,蘇文觀啓世,凝聖心。
而如今他所需要做的,便是將當時沒能做完的事情做完。
爲了來到雷池,蘇文與孟雲等人一路踏過了黃鶴樓所有的風景,看遍了每一層的小世界,所以相比於當時,如今的蘇文把握更大,但他需要時間。
而且最關鍵的是,這黃鶴樓中的絕大部分風景都帶有很強的欺騙性,而且均是蘇文從來沒有見過的,所以他想要摸清當初魔君屠生的意圖,只能靠猜。
幸好,蘇文記憶無雙,即便是利用窮舉法,也終究有能將其猜透的那一天。
爲此,蘇文不僅需要時間,而且需要很長的時間,甚至超出了他原先的預期。
之前聖女淺夏因爲無法於未來看到蘇文,所以她一直以爲重掌黃鶴樓的鑰匙在於小黑,其實,她錯了。
從一開始,那把鑰匙就在蘇文手中,或者說,蘇文本身就是那把鑰匙。
聖言大陸上下千百年,只有蘇文才能看明白,這座黃鶴樓所存在的意義。
其實,只是魔君屠生想要告訴世人,他曾經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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