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漸漸深了,蘇文安躺於木牀之上,卻怎麼也睡不着,便在此時,一陣不疾不徐的敲門聲卻悄然響起。
“篤篤……篤篤篤……”
蘇文翻身坐了起來,整理了一下心緒,然後走到門前,嘆道:“榮伯,您不用擔心我……”
說着,蘇文輕輕拉開了木門,卻神色一愣。
因爲門口站的並不是榮伯,而是一個眼帶笑意的中年男子。
不等蘇文開口詢問,那男子便率先主動介紹道:“你好,我叫韋廷,初次見面,若有打擾之處,還望見諒。”
蘇文擡眼看了看對方伸出的手掌,並沒有握上去,而是笑着問道:“韋公子不遠千里從遼國而來,不知道找我何事?”
韋廷愣了一下,隨即回過神來,臉上的笑容越發明媚了幾分,讚道:“蘇公子果然慧眼如炬,竟然一眼就看出我是遼國人。”
蘇文笑了笑,沒有答話,韋這個姓本來就是遼國的大姓,而且從對方的穿着服飾來看,也具有很強的遼域特徵,只是……
見蘇文並沒有讓自己進屋的意思,韋廷終於收回了手掌,@乾笑着揉了揉鼻頭,繼續說道:“今日冒昧前來拜訪蘇公子,其實我只是想請教公子一個問題。”
“但說無妨。”蘇文笑着點點頭,然後將右手輕輕地搭在了劍柄之上。
這樣一個細微的動作並沒有逃過韋廷的眼睛,因爲自進屋以來,他眼角的餘光。便一直在盯着那把劍。
他知道,那是昔日神兵榜排名第四的。業火三災。
而他的問題,也與此相關。
“敢問蘇公子。這把劍,是何人相贈於你的?”
無疑,這個問題非常具有侵略性,或者說,非常的不友好,作爲兩個初次見面的陌生人,開口便詢問對方的佩劍從何而來,這是很沒有規矩,很不合時宜的。
但韋廷偏偏就這麼問了。眼中笑意依舊。
更奇怪的是,蘇文竟然也沒有迴避這個問題,更沒有當場翻臉,而是笑着答道:“南方的朋友送的。”
聽得此言,韋廷眼中驟然閃過一縷厲芒,隨即他低下了頭,飽含歉意地說道:“打擾了。”
說完,韋廷便後退半步,似要離去。
但在這半步之後。他的身形便猛地地頓住了。
因爲蘇文突然朝他邁了半步。
將兩人的距離,恰到好處地保持在了三尺之間。
緊接着,蘇文的聲音漫不經心地自他耳邊響起。
“敢爲閣下到底是什麼人?”
這是蘇文的第一個問題,不等韋廷作答。他便自顧自地繼續說道:“說來也是不巧,如果是在兩個月前,您告訴我您是一個遼國人。我絲毫不會起疑,畢竟那個時候我從未見過遼國人。”
“但可惜。在十國聯考中,我見過不少來自遼國的考生。或許是因爲地處西北,遼國人的皮膚顯得非常的乾燥,膚色黝黑、掌紋粗糙,而您雖然在穿着打扮上頗下了一番功夫,但本身的樣貌卻是沒什麼改變,尤其是您的手掌,非常的細滑。”
“這樣的一雙手,很適合用來撫琴、執棋,或者,握劍!”
聞言,韋廷手指輕輕一顫,但他仍舊低着頭,一個字也沒有說,或者說,他在等着蘇文繼續說下去。
“可是,自您出現在我面前以來,我卻一直沒有看到您的佩劍,藏劍於心,則必有圖謀!”
話音落下,韋廷終於重新擡起了頭,臉上笑意微寒,開口道:“我想蘇公子誤會了,你我不過剛剛認識,我又何來圖謀呢?”
蘇文點點頭:“若說初次相識,倒也不錯,不過,閣下一開始卻是說錯了。”
“哪裡錯了?”
“我們不是初次見面!”
屋外走廊上的空氣驟然而凝,韋廷輕輕弓下了腰,如一頭獵豹,死死地盯緊了蘇文的眼睛。
對此,蘇文並不爲意,只是繼續說道:“閣下或許不知道,我這個人別的優點沒多少,但記憶卻是很好的,所以我記得,您在我走出阿房宮的那日,便在長街的人羣中出現過,後來,我們到萬福酒樓吃飯,您也坐在靠門的位置,所以我向問問,閣下一路跟着我們來到這裡,到底意欲何爲?”
一滴冷汗悄然自韋廷的眉角滑落,他突然有些後悔。
事到如今,他已經明白,自己今日貿然現身於此,果然是有些託大了,或者說,他終究還是看輕了蘇文。
當初在蘇文初出宮門的時候,他就應該動手,可惜,那時的蘇文身邊有沐夕,更有畢慶文,所以他錯過了最好的機會。
當然,更重要的一個原因,是因爲他終於看清楚了蘇文腰間的那把長劍。
竟然是,業火三災。
蘇文有一點說得很對,他的確是一個劍客,但他的腰間卻並未懸掛佩劍,因爲本來懸掛在那裡的,是業火三災。
如今落在蘇文手中的那把業火三災。
這也是他今日冒着被蘇文識破的風險,也要現身而來的原因,不僅僅是因爲今夜的蘇文是一個人,更因爲在蘇文的身上,攜帶着業火三災。
可在聽蘇文說完此劍由來之後,他改變了主意,準備暫時退去,卻不曾想,他已經退不了了。
念及於此,他突然笑了:“其實,蘇公子也有一點說錯了。”
蘇文挑了挑眉:“敢請教。”
“韋廷的確是我的本名,而且我也確實出生於遼國,只是後來我的老師帶着我離開了家鄉,從此以後,我便隨了老師的姓,也有了一個新的名字。”
“重新介紹一下,你可以叫我辛老五,因爲在某個比較無聊的榜單上面,我排名第五。”
蘇文也跟着笑了:“在很早的時候,我便聽說過您的名字,卻沒想到,有朝一日,能見到您的真身,那麼,現在,您打算怎麼辦呢?”
是啊,怎麼辦呢?
刺客最大的優勢,在於藏身於暗處,但今日韋廷卻主動將自己暴露在了陽光下,那麼,接下來,是拼着性命繼續完成任務,還是想辦法暫時退走再謀後事?
韋廷的選擇有些出乎蘇文的意料之外。
“這次的紅賞我不要了,你可以當做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過,而且,算我欠你一個人情。”
爲了這次任務,韋廷前後所花費的時間長達近半年之久,竟然說放棄就放棄了!
而且,一個在殺手榜排名第五的刺客的人情,可是非常有價值的!
這是,爲什麼?
蘇文想不明白其中的關鍵,但他卻非常乾脆地搖了搖頭:“抱歉,我不能放您走,否則,從此以往,我哪裡還敢睡覺、吃飯?”
韋廷深吸了一口氣,鄭重其事地說道:“請蘇公子相信專業,做我們這行,最重要的,便是信譽!”
蘇文笑了笑,還是搖頭:“除非,您能告訴我,這次買我命的人是誰?”
這一次,韋廷的聲音徹底沉了下來:“我說了,我是一個非常注重信譽的人。”
聞言,蘇文的右手手掌突然從業火三災的劍柄上離開,似有妥協之意,但在下一刻,韋廷的雙瞳便驟然而凝。
因爲一縷灼眼的聖光猛地自蘇文掌中升起,其神聖不可侵犯之意,直壓得韋廷喘不過氣來!
隨之而來的,是蘇文一聲淺淺的嘆息。
“說實話,閣下只不過在殺手榜排名第五,在我的眼中,真的,算不了什麼。”
說着,蘇文將手中金塔高高揚起,嘴角掀起一絲凜然笑意。
“既然您不肯說,那麼,便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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