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百年前的魔族當中,上到十二魔將,下到一個剛剛參軍的小兵,都是有戰字的,比如說花雕、花非、惜花,以及花燕,這其中的“花”字,便是戰字。
再比如魔人巴莫,他曾經在魔族軍隊中的名字,實際上是叫做巴川莫,這中間的“川”字,也是戰字,只是後來流落南疆後,他去掉了這個字,以免被有心人察覺自己的真實身份。
就跟花燕化名爲常明是一個道理。
所謂戰字,對魔族軍將來說,是一種榮譽,更是身份的象徵。
而這些戰字的選取,則是來自於屠生年少時所作的一首詩。
當頭兩句便是:
“花落長川草色青,暮山重迭雨冥冥。”
這十四個字,將魔族的全軍將士劃分爲了十三個不同的等階,其中地位最高的,當然便是十二魔將,而但凡戰字帶“冥”的,則必然是剛剛入伍的新人。
時隔一百多年以後,魔族全軍在經歷了域外那惡劣的環境,以及人類、妖族各大強者源源不斷的侵襲,相比起當初的數十萬大軍,他們的人口早就已經大幅度減員。
±在域外生存不易,想要在人、妖兩族的夾縫中生存更是難上加難,所以時至今日,魔族人已經慢慢習慣於保持全民皆兵的備戰形態了。
上至一百多歲的老人,下到六七歲的孩子,不管是身強體壯的男人,還是弱不禁風的女子,都是一等一的戰士!
雖然對於今日之戰。大祭司的建議是全員出動,但最後在衣威泊的強烈反對下。他還是隻帶來了兩千精銳。
其中以花字爲戰號的只有十個,當然便是五位魔將和五大祭司。
至於落字輩的人。則有近三百人!
可就是這三百人左右的小隊,卻足以凝結成讓整個聖言大陸也爲之膽寒的力量。
現在,他們去了聖宮。
留下的一千多名魔族將士能否屠掉整個聖城,花雕並不關心,大祭司也不在意,但他們此行最大的目標,神書,卻必須毀掉!
天下大勢,此戰可定!
阿房宮作爲人類歷史上最重要。也是最核心的重地,其防禦工事自然是非常可怕的,其中更蘊藏了一座威力巨大的符陣,可在頃刻之間秒殺聖階。
但開啓這座巨陣的鑰匙,卻握在衆聖的手中。
而在這個時候,他們被困在了光明聖廟。
所以當花雕等人攻入阿房宮的時候,甚至有些不敢相信此行竟然會如此順利。
或者說,過於容易了。
至於說攔截在他們身前的那數千人,花雕卻連看也沒有看他們一眼。
早在督審司鳴響聖城警鐘的時候。姚一川就已經被驚動了,作爲一個在阿房宮中研習神書近百年的老人,他雖然老了,但絕沒有老糊塗。
所以他立刻意識到。有外敵入侵!
對此,姚一川的反應還是非常迅速的,他當機立斷。先通知了阿房宮中的幾個老人,讓他們將聖宮中的所有人都集結於大門口。然後親自去把濯衣坊和甲子驛站的老闆請了出來,最後來到了雜物。將李三囤積在此尚未帶走的所有文寶都搜刮一空。
做完這一切,姚一川才朝聖宮大門趕去,等他到的時候,聖宮內超過七成的人都已經來了,正在七嘴八舌地議論着,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甚至還有些人在不斷地抱怨,認爲姚一川小題大做,耽誤了他們研習神書的時間。
其中領頭的便是蕭笑。
“我說這事兒也太過於興師動衆了吧,誰有那麼大的膽子敢擅闖聖宮?當百聖是擺設嗎?還是當我輩無人?照我看,這應該是聖城那些老糊塗鬧的烏龍。”
蕭笑的這番話立刻引來了不少人的附和,姚一川聞言也不氣惱,而是將手裡面的文寶都分發了下去,這才沉聲道:
“到底是怎麼回事,誰也不知道,但既然聖城鳴了警鐘,我們就千萬不可抱以僥倖!如果這一切只是個誤會,那自然是最好的,但如果真的有外敵入侵,我們便是神書之前最後的防線!”
“我不管敵人是誰,也不管敵人有多強大,但我希望各位能夠記住,在我們的身後,是全人類賴以生存的根源,是我們存在於世的意義,所以,我們就要用生命去守護它!”
聽得姚一川的這番話,不少人的神色還是有些木然,但至少沒人抱怨了,蕭笑也沉默地退回了人羣中,仔細地將手裡面的文寶收了起來。
人羣還在源源不斷地趕向聖宮的大門口,但卻有個別的人並不爲姚一川的號召所動,比如說今日望歸樓的老闆,修羅。
相比起蘇文離開的時候,今日的修羅還是老樣子,滿頭的白髮,吃飯的動作很慢,也很仔細,神情極爲認真,彷彿這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件事情。
姚一川並沒有親自來請修羅,因爲修羅畢竟不是廚子,所以在姚一川的心中,顯得並不那麼重要。
所以相對的,修羅也沒有前去與衆人匯合,而是繼續吃着他的飯,但他的一雙血瞳卻越來越妖冶,越來越媚。
與修羅完全相反,此時在聖宮門前聚集的人羣中,有一個人,卻是抱着無比的期許和盼望,在等待着那所謂的敵襲。
“會是蘇文嗎?他來接我了嗎?”
寧青冰緊張地咬着嘴脣,心中無比的忐忑,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希望來人是蘇文,還是不是蘇文。
畢竟鬧出這麼大的動靜,恐怕就算是蘇文,也承擔不起吧?
她不希望他爲了自己與世人爲敵,更不希望他因此而犧牲自己。
好在,寧青冰的這番擔憂,很快就消失了。
因爲花雕走進了聖宮。
還有大祭司。
還有另外四大魔將,四位祭司。
以及近三百位實力堪比大學士之境的強者。
他們帶着堅定不移的信念而來,帶給人間的,卻是災難與絕望。
姚一川眼角一抖,厲聲道:“是魔族人!準備迎敵!”
話音落下,色彩斑斕的才氣光芒爭先恐後地亮起,但在花雕的眼中,這更像是提前爲他們慶功的煙火。
美麗,而絢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