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語有云:軍法爲本,兵發爲末。
唐吉的鄴城之行,非但沒有打探到敵軍的任何情報,反而白白折損了五百輕騎,如果放在其他時候,無疑是要受軍法處置的。
但蘇文沒有這麼做。
因爲他相信唐吉沒有做錯,或者說,換一個角度來思考,如果當時去的是他自己,最後的結果恐怕也與唐吉一樣。
如果敵人真的是連唐吉也對付不了的超級強者,那麼唐吉的冷靜處理,就保存了那五百輕騎兵的性命,非但無過,而且有功!
當然,前提是對方真的如唐吉所言那般可怕。
到底是什麼人,能夠讓身懷饕餮血脈的唐吉不戰而退?
老管家衣威泊?還是魔族太子佑生?甚至是君後親臨?
蘇文不打算去猜,他有更爲直接的辦法。
那就是親自去會一會!
當然,如今的蘇文身爲天策軍主帥,絕不能輕易孤身冒險,所以他帶上了七位聖者同行。
棋聖黃龍士,茶聖陸羽,花聖汪灝,竹聖蘇轍,青聖洛水,刑師,以及憐師。
£⌒???以這樣的陣勢,蘇文相信,就算是老管家衣威泊親自鎮守鄴城,也只有死路一條!
毒之一道,勝在詭秘。
若是正大光明地對戰,恐怕衣威泊還真的佔不了什麼便宜。
可即便如此,在離開軍營的時候,蘇文也仍舊保持了十二分的警惕,他不僅把張仲景留在了帳中。也留下了軍中的最後一位聖者,言師。
以防中了敵人的調虎離山之計。被人偷襲大本營。
待天色完全亮了之後,蘇文一行人便悄然出發了。他們的速度當然要比唐吉手下的一千騎快得多,還不到正午,便已經來到了鄴城大門之外,而正如唐吉所言,城門果然大開着。
此時天光正明,鄴城內的主幹街道在衆人眼中一覽無遺,卻並沒有半個人影。
不論是活人,還是死屍。
不論是鄴城以前的居民,還是入侵的魔族人。亦或者是昨夜進得其中的五百騎。
寂靜的空氣中瀰漫着一種令人不安的氣氛。
這不是一座死城,而是空城。
蘇文當先一步跨進了城門,並沒有察覺到有任何不妥,倒是刑師輕輕動了動鼻翼,沉聲道:“有血腥味。”
聞言,蘇文果斷祭出了黃鶴樓,眨眼之間,遮天蔽日的黑甲蟲自樓內洶涌而出,向鄴城的四面八方急速掠去。
從遠方看。就像是在鄴城的街道上鋪了一層無邊無際的黑毯,那悉悉索索的聲音足以讓人頭皮發麻。
片刻之後,蘇文的眼中閃過一抹精芒,眺望着遠方的亭臺樓閣。開口道:“果然有人!”
說完這句話,蘇文身上的才氣光芒轟然炸開,他腳面輕輕一踏。整個人彷彿化作了一道離弦的箭矢,向着鄴城以東奔襲而去。
衆聖緊跟在蘇文的身後。雖然身上沒有激起半縷才氣,卻威勢凜然。
五息之後。蘇文已經來到了鄴城東面的大街上,他獨自站在街頭,七大聖者則來到了街尾,而在大街的正當中,卻是站了一個黑衣人。
黑衣人並沒有因爲蘇文等人的到來而顯得驚慌,反而極爲悠閒地打量了衆人一番,當他看到蘇文的時候,眼中似乎閃過了一絲疑惑。
他一頭如瀑般的黑髮搭在肩上,身上的黑色長衫拖在地上,把他整個人都嚴嚴實實地裹了起來,看不清身形到底是胖是瘦。
但最令蘇文印象深刻的,卻是黑衣人的那一雙金色豎瞳。
更襯托得他的容貌越發妖冶。
這個人……
與黑衣人一樣,但蘇文看到對方的時候,雖然視覺上看起來完全陌生,但不知道爲什麼,蘇文卻在心裡面感到了一種無比熟悉的感覺。
彷彿兩人並不是第一次見面。
就像是一位,久別重逢的老友。
總之,這樣的感覺很奇怪,令蘇文有些措手不及。
然後他輕輕眯了下眼睛,問道:“敢問閣下是什麼人?”
黑衣人沒有回答。
於是蘇文換了一個問題:“昨夜進得城中的五百人無故始終,可與你有關?”
這一次黑衣人的反應更加直接了一些,他低嘯一聲,直接朝着蘇文撲了上來。
一邊是七個人,一邊只有一個人。
這樣的選擇對他來說並不難。
然而,蘇文也並非是什麼軟柿子,見得黑衣人上前,他又一次拿出了黃鶴樓,準備在第一時間徵召一衆魔獸助戰。
但誰曾想,黑衣人在看到黃鶴樓上的紫金光輝後,竟然生生停滯住了腳步,甚至眼中還閃爍着一絲淡淡的恐懼,然後他非常果斷地轉過身,拋開了蘇文,復而朝七位聖者衝了過去。
“不知所謂!”
刑師輕哼了一聲,隨即雙掌輕揚,頓時在空中飄起了一陣腥風血雨,陣陣哀嚎聲迴盪在鄴城的上空,就像是無數來自地獄的惡靈在哭泣,又像是屈死者在不甘地咆哮。
黑衣人絲毫不爲所俱,雙眼折射出神聖的金色氣芒,速度極快,幾乎便在眨眼之間,就破開了重重血霧,雙手曲指成爪,猛地向刑師的胸腹間探去。
卻在此時,一道紫金氣焰突然自斜刺裡燎向黑衣人,逼得他頓步轉身而擋,周身即刻被無邊的殺意死死鎖定。
同一時間,蘇轍的聲音正不疾不徐地響起:
“溪上幽居少四鄰,西家幸有著書人。
經年食菜誰憐瘦,終日題詩自不貧。
身在江湖釣竿地,心馳蘭會戰車塵。
此行便有飛騰處,笑殺年來老病身。”
刑師、蘇轍都已經出手了,剩下的五位聖者又怎麼會作壁上觀?於是便在這一剎那,黑衣人的四周已經被熊熊燃燒的紫金才氣重重包圍,就算他能破開蘇轍的戰詩,後面也還有黃龍士的棋陣,青聖的水袖,憐師的戰帖,以及陸羽的茶香。
一步錯,步步錯。
當黑衣人選擇放棄以蘇文爲突破點的時候,他便註定陷入諸聖無休止的圍攻當中。
於是在下一刻,黑衣人仰天長嘯了一聲,身上升騰起了陣陣黑色的火光,然後他的身體發生了極大的變化,黑衣爲鱗,草履爲甲,那一雙金瞳頓時放大了數十倍不止,宛如一尊遠古的神靈,在俯瞰衆生。
與此同時,蘇文也已經急掠而至,放聲驚呼道:“小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