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師的出手非常乾脆,也非常果斷,他的雙眼雖然看不見,但早就已經鎖定了自己的對手。
此時在場中總共有四位魔族強者,而巧的是,人類這方也是四位聖階,所以這是一場相對公平的戰鬥。
至於說滄瀾皇,以及他身後的近三萬大軍,在聖階層級的戰鬥中,則完全可以被無視掉,或者說,他們至少起不到決定性的作用。
能夠在即將到來的聖階之戰中保住性命,就算是最大的勝利。
但這種公平,只是暫時的,因爲誰都知道,單以衣威泊一個人的實力,恐怕就遠超人類四位聖階的總和,所以人類唯一的機會,便是在戰鬥一開始的時候,儘可能牽制住住衣威泊的力量,其餘衆人,速戰速決!
這個任務非常艱鉅,也有着非常大的危險,自然應該實力最強的聖階來執行。
人類四位聖階中,歐陽修是在蘇軾和王羲之殞落後聖域第一人,其實力無疑是非常強大的,而帝師卻身爲人族文道六首之最,即便算上七大書院的院長,恐怕也是最頂尖的存在,所以他也有這個資格。
那麼兩人之中,到底誰負責出手牽制帝師呢?
帝師給出了自己的答案。
因爲他率先向衣威泊發起了攻勢。
此時不是討論此舉是否可行的時候,也沒有時間去爭辯他是否是最佳人選,幾乎便在帝師出手的同一時間,南宮生、顏真卿與歐陽修三人也激發了體內的紫金才氣。
分別向另外一魔將二祭司殺去。
在此之前,世人對於帝師的大部分印象都在於其智慧、謀略,以及對大局的掌控之力,比如葬花嶺一役。就是最好的例子。
但在這個世界上,謀略和智慧,永遠都不是最厲害的武器。
帝師之所以能夠成爲人族文道六首之最。是因爲他自身的力量。
當他的主修文位第一次展露於世間的時候,足以令絕大多數的對手措手不及。
因爲那是畫位。
帝師天生目不能視。卻是一位貨真價實的畫聖!
他的畫沒有人能夠理解,也沒有人能看得懂,卻可以激發神書的共鳴,予其畫位加身,實在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此時的帝師於翻手之間,早就已經捉筆掌內,以天光爲墨,大地爲紙。只用了一筆,便勾勒出了一團形狀莫名的墨漬,看起來,就像是雜亂無章的線條。
這樣的畫作,對於其他的畫道大師來說,是完全沒有意義的,但在帝師的心中,這便是千軍萬馬!
有些可惜的是,這並不是衣威泊第一次與帝師交手,他們早在百年前的第一次聖戰中就見過面了。所以他知道帝師身負畫位,更知道他手中的戰畫詭秘莫測,不能以常理度之。
對此。衣威泊採取的策略非常簡單,或者說非常直接,他輕輕揚起了衣袍,身上沒有才氣光芒閃耀而出,卻能以一種極爲可怕的速度向帝師掠去!
同一時間,一片刀叢突然攔在了衣威泊的身前,它們的形狀都有些怪異,但刃間的寒芒卻令人頭皮發麻,上面的殺意之盛。讓人不敢正面匹敵。
但那不是衣威泊。
他只是淡然一笑,單掌拍出。立刻於袖中灑下一道青色的幽光,接觸在刀身之上。頓時將其腐蝕成了一灘鏽水,散發出難聞的氣味。
刀陣之後,又有異獸襲來,他們的身上都覆蓋着墨色鱗甲,長爪利齒,口中嘶吼着奇怪的音節,但無疑個個都長得醜陋無比。
至少不是真實存在於世上的某種野獸或妖獸。
這一次,衣威泊甚至沒有出手,他只是身形一縮,竟然變成了一個七八歲小童的模樣,輕而易舉地自獸叢的縫隙中穿了過去,很快就來到了帝師的近前三丈。
這是一個非常危險的距離,尤其是對文人來說。
帝師看不到衣威泊,但他能夠通過聲音、氣味,以及體外才氣壁壘的觸感來判斷敵人的位置,所以他知道,自己必須退了。
他的任務在於纏住衣威泊,卻並不希望能一擊將其擊潰,那不現實,也不可能。
所以帝師毫不猶豫地向後退了數丈,希望重新拉開與帝師之間的距離,既不讓其近身,也不能讓他抽出手來對付其餘聖者。
但誰曾想,便在帝師退的那一刻,他卻清晰地感覺到衣威泊改變了追擊的方向。
在那裡不是其餘三位聖者的戰場,而是用來保護那三萬將士的石壁。
這樣的變故令帝師慢了半拍,因爲衣威泊的舉動令他意想不到,更打亂了他的節奏,而在這樣的戰場上,半拍的時間,或許便是生死。
不是那三萬人的生死,因爲他們的存在於衣威泊看來,如同螻蟻。
他的真正目標,另有其人。
誠然,從戰鬥一開始的時候,帝師就把衣威泊作爲了自己的對手,但對手這種事情,是相互的。
他選了衣威泊,但衣威泊沒有選他。
或者說,衣威泊此戰的最終目的,也不在他。
衣威泊的目標非常的明確。
從長青大峽谷之戰一開始,到四天之後的現在,他的第一擊殺目標從來都沒有變過。
不是在場的四位聖階,也不是早就逃離的詩聖柳中庸,甚至不是驍勇軍五十萬將士中的任何一人,而是滄瀾皇。
原因非常簡單,滄瀾皇是驍勇軍的主帥。
就算今天發生各種各樣的意外,導致場中的這四大人類聖者全都存活了下來,滄瀾皇也必須死。
這就是衣威泊的打算。
當帝師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有些晚了,但還不算太晚,所以他當即厲嘯一聲:“保護南天!”
帝師的聲音傳遍了整座長青大峽谷,自然也傳到了兩側的石壁之中,原本滄瀾皇是站在最前頭,想要親眼見證這場曠古絕今的聖階大戰,卻在剎那間就被手下的兩位將軍攔在了身後。
隨即,近三萬大軍全部自兩側的石壁中傾巢而出,就如同一片黑壓壓的蟻羣,爲了守護蟻后的生命,奮不顧身。
他們或許不是衣威泊的對手,卻可以選擇用自己的生命築起一道道血肉屏障,哪怕能夠延緩衣威泊三五息的時間也足矣。
沒有人組織,也沒有人率領,下一刻,所有人都站在了滄瀾皇的身前,向着那位威名赫赫的魔族老管家,發起了自殺式的衝鋒。
口中齊喊着四個字。
“人類,萬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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