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威泊的毒術擅於羣攻,但在這片空曠的山林中卻發揮不了太大的效果,而且此時的他於左肩和腹部都遭受了不輕的貫穿傷,實在不宜久戰。
撤離是最明智的選擇。
花雕與大祭司遠道而來,卻不曾想未建寸功便接到了衣威泊撤退的命令,心中自然是有些不甘的。
但他們相信衣威泊對戰局的判斷,也已經猜到事情恐怕有變,只能被迫放棄了將人類聖階盡數殲滅的計劃,跟隨着衣威泊的腳步,且戰且退。
有了這兩位魔族頂尖戰力的接應,衣威泊身上的壓力頓時小了很多,步伐也越顯從容,反倒是人類衆聖的追擊變得舉步維艱。
更重要的是,讓他們相互的意見出現了明顯的分歧。
八位聖者均是在百年前與魔族人有過交手的強者,這也代表着,他們與魔人之間有着截然不同的仇恨。
這一點從衆人在追擊路線的選擇上體現得淋漓盡致。
在花雕與大祭司出現之前,所有人都只有一個目標,便是老管家衣威泊。
但到了此時,南宮生、獨箭和王不覺三人已經逐漸偏離了主要目標,而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大祭司的身上。
因爲二十五年前的北固山血案,與大祭司有直接關係!
若不是大祭司從中挑撥離間,人類文、武兩道的強者又怎麼會站在對立面?劍聖斷嶽又怎會憾然殞落北固山?
與此同時,歐陽修和柳中庸則將矛頭指向了花雕,他們之間的仇恨,卻是從百年前一直延續至今的。
在第一次聖戰爆發的時候,花雕是十二魔將中第一個率先高舉平叛大旗,讓人、妖兩族聯軍嚐到首次大敗滋味的元兇。
一百多年前。林峽山谷一役,花雕僅憑手下百人親兵,便狙殺了人類近萬名強者。而其中,絕大多數都是天瀾人。
當然。在那個時候還沒有天瀾國,所以更準確地說,那些死去的將士,都是歐陽修和柳中庸的親友。
歐陽修的第一個兒子,便是死在那場大戰中的!
更別提在黃鶴樓一役,花雕重現於世的時候,又殺了天瀾國半聖周季,那是柳中庸最喜愛的學生。而在人間大亂的時候,花雕和沈木潛入崆幽谷,引發六國混戰,其中天瀾國是損失最爲慘重的一方!
相比而言,歐陽修和柳中庸對花雕的仇恨比衣威泊要強烈得多!
如此一來,人類八位聖者的力量實則便被分散了,這對於魔族一方當然是一個好消息,但對於帝師來說,卻是敵人所設置的陷阱!
果不其然,就在這場追逃遊戲進行了半個時辰之後。衣威泊、花雕和大祭司三個人突然向着三個不同的方向逃竄而去!
在他們的身邊,都跟了一位魔將或祭司。
花無別跟着大祭司,花木跟着花雕。而跟在衣威泊身邊的卻是柳施施。
衆聖幾乎沒有半分的猶豫,便跟着分兵三路,向着三個方向追擊而去。
見狀,妖王曉月忍不住暗暗嘆了一口氣,隨即停下了腳步,開口道:“不能再追了。”
現在仍舊執着地想要留下衣威泊的,只剩下了曉月、帝師和顏真卿三個人,可以他們現今的力量已經不足以對付這位魔族老管家,再追下去也是徒然。
更需要防備對方的反戈一擊。
聞言。帝師也搖搖頭放慢了步伐,正想說些什麼。卻突然擡起頭,臉上露出了驚喜之色。
“繼續追!天策軍到了!”
話音未落。天邊就已經出現了三道燦爛的紫金光輝,分別來自於陸羽、蘇轍和刑師!
強援再臨,讓帝師放下了最後的擔憂,急聲道:“快攔住那個老毒物!”
與在場八位聖者各有打算不同,天策軍疾行而至的三位聖階並沒有在第一時間擇選目標發起攻勢,而是等待着一個人的命令。
下一刻,蘇文的身影自空中浮現出來,剛一現身,他便立刻察覺到了三股不同的魔族氣息在分散逃離,他不知道三方的實力構成,但他卻用最快的時間抓住了他最希望攔截的那道氣息。
“追老管家!”
蘇文的命令言簡意賅,陸羽等人也沒有分毫的遲疑,立刻與帝師、顏真卿、曉月三大聖者匯成了同一股洪流,向衣威泊逃離的方向洶涌而去。
這樣的變故令前方的衣威泊面色急沉,他沒想到,自己還是撞上了前來救援的天策軍!
好在憑藉之前人族衆聖片刻的猶豫,讓衣威泊抓住機會甩開了距離,現在他們想要重新追上來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而且,再向前奔襲三千里,就是魔族大軍所在的位置。
或許,自己可以嘗試着再佈一個局,將追兵一網打盡?
衣威泊的眼中閃爍着思考之色,開始反覆推演成功的可能性,可就在這個時候,一件令他警惕了很久的事情,卻突然發生了。
一個人影突然搶在了他的身前,翩然起舞。
衣威泊的心神頓時一陣恍惚,腳下踉蹌兩步,險些栽倒在地,等他重新恢復清醒的時候,一把短刀已經插進了他的肋部。
站在他身前的,是一直跟在他旁邊的柳施施。
衣威泊滿目震驚,他輕輕張開嘴,問了三個字:“爲什麼?”
在這之前,他便因爲柳施施的孤身出現表示了強烈的疑惑和不滿,也正是基於同樣一個原因,才讓他原本天衣無縫的計劃就此流產,變成了如今的這副局面。
但他怎麼也沒想到,柳施施會突然對自己出手。
而柳施施的回答,卻顯得無比的淡然。
“殿下讓我代他向您問好。”
只是一句話,便讓衣威泊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但他仍舊不敢相信,佑生竟然想要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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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個時候殺他!
借人族衆聖的手殺他!
而且,什麼時候柳施施成了佑生的人了?
所以緊接着,柳施施又補充了一句話。
“阿房宮一役,您或許忘了,寧青冰,是我的弟子。”
衣威泊微微一怔,隨即自口中吐出了一口血沫,放聲大笑:“哈哈哈哈,可笑!真是可笑之極!你們這兩個蠢貨!天大的蠢貨!”
對於衣威泊突然神經質的表現,柳施施並不理會,只是微微頷首道:“我會向殿下轉交您的遺言的。”
說完這句話,柳施施衣衫輕舞,翩然遠去,而衣威泊則渾身浴血地站在場中,身後的追兵已經赫然來到了百丈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