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吉的突然出現,令蘇文大感意外,更讓衣威泊措手不及。
但最關鍵的,還是他說的那句話。
他說,是衣威泊毒害了寧青冰。
蘇文突然感到了一陣鋪天蓋地而來的淒寒,將他從頭到腳凍得瑟瑟發抖,他愣在原地,沒有任何反應,就像是一塊冬夜裡即將死去的朽木。
寧青冰中了衣威泊的毒?
他的眼前漸漸浮現出了寧青冰的那最後一支舞,以及那依依不捨的回首,最後,是一片茫茫大雪,再看之時,佳人已經失去了蹤跡。
“我願與君絕。”
這句話難道不是告別,而是訣別嗎?
寧青冰死了嗎?
一個個令蘇文越發恐懼的問題接踵而至,他已經快要握不住手中的忘川了,原本那些因爲寧青冰的悄然離開而出現的無法解釋的問題,似乎在一瞬間全都有了答案。
蘇文甚至來不及感受悲傷、憤怒、怨恨、痛苦,他只是全身麻木地站在那裡,眼神變得越來越空洞。
不知道過了多久,或許只是一息,或許是一個世紀,蘇文終於有些僵硬地轉過頭來,看着唐吉,問道:“你,說什麼?”
唐吉看着蘇文那蒼白如紙的臉色,心中滿是擔憂,但此時他來不及向蘇文仔細解釋,也沒有時間安慰自己的好兄弟,因爲便在他出現的同一時間,衣威泊已經再度加速向着西南方向逃去!
“旬塵跟我說,他和寧青冰都中了衣威泊施放的無解之毒,他已經活不了了,而寧青冰也很可能已經遇難了,他要我務必把這件事情親口告訴你!”
說完這句話,唐吉不再耽擱。身形急閃急掠,徑直朝着衣威泊追了上去,而蘇文則愣在原地。手中的忘川轟然落地。
他終於明白了。
他終於明白了寧青冰爲什麼會不辭而別,他終於明白了那一日寧青冰所表現出來的異常。他終於明白了旬塵在毒發前想要告訴自己的事情,也終於明白了爲什麼旬塵要自己親手殺死衣威泊。
原來,如此。
之前衣威泊對他說,自己有辦法解掉旬塵體內所中的劇毒,是騙他的,他說當日在光明聖廟一役中所做的一切並非針對於蘇文,自然也是騙他的,因爲他毒害了寧青冰。
而蘇文險些就真的被他騙過了。
好在。唐吉受旬塵所託,及時趕到了場中。
那麼接下來蘇文應該做的,便是攔下衣威泊,讓他血債血償。
但蘇文卻偏偏什麼也沒做,因爲此時的他心中沒有半分怒火,也沒有對衣威泊的憎恨,而是充滿了悲傷。
一種難以言喻的悲傷。
此時的聖言大陸正值初冬,蘇文有才氣護體,自然是不懼嚴寒,但在這一刻。他卻感受到了一種徹骨的冷意。
這種冷來自冬夜的寒風,也來自於他內心的最深處。
在蘇文的腹中文海上空,有一輪紫金烈日。那是他的啓世文心,但現在於這輪烈日當中,卻彷彿缺了一塊,使其光芒黯淡,日冕上凝結了一層厚厚的冰霜,乍暖還寒。
原本波濤洶涌的海浪平靜得就像是一汪死水,紫色的海水越來越沉,越來越暗,如無邊無際的濃墨。帶給人沒有盡頭的絕望。
就如同此時的蘇文。
他身上的紫色才輝已經熄滅了,手中的忘川劍也落在了雪地上。他不知道自己在何處,也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麼。
他的口中在反覆呢喃着:“青冰。死了?”
這並不是蘇文第一次面對生死離別,在此之前,他曾親手掩埋了劉自得院士的屍體,也替王陽明大學士合上了雙眼,但他們與她不一樣。
畢竟,她是他所深愛過的那個人。
她是他的第一個學生。
她也是他真正意義上的第一個女人。
在十國聯考中,她甘願用自己的生命換取蘇文的勝利,在聖宮的風雪外,她選擇了用自己的微笑留給蘇文最後一分希望。
直至此時,這份希望被打破了。
碎成了粉末。
若她泉下有知,會怨恨旬塵和唐吉嗎?
大概是不會的吧。
畢竟她是一個心地善良的好女孩兒。
如果今天蘇文真的放走了衣威泊,那麼有朝一日當他得知其中真相的時候,纔會真正的悔恨終生。
當日魔族衆將趁勢殺進聖宮的時候,衣威泊一開始並沒有去,但淺夏卻告訴他,她於未來看到了寧青冰的重要性,所以衣威泊特地去聖宮將這株危險的幼苗扼殺了。
但衣威泊並不知道,他和淺夏都錯了。
寧青冰之所以對魔族的未來很重要,不在於她活着,而在於她的死去。
如果寧青冰還活着,那麼今天蘇文根本就不會出現在這裡,唐吉也不會出現在這裡,那麼衣威泊恐怕早就已經逃之夭夭了。
如果寧青冰還活着,衣威泊就不會遭到柳施施的背叛,就不會這般狼狽,走到山窮水盡的絕路。
更關鍵的是,如今蘇文已經知道了寧青冰是被衣威泊所毒殺的。
那麼,他還逃得了嗎?
蘇文還會對魔族保持着最後一分善意嗎?還會堅持完成母親的遺志嗎?
一念之差,便是兩種截然不同的結局。
可惜的是,這個時候的衣威泊根本沒有時間來考慮這些事情,也沒有機會來後悔自己的魯莽,或許他根本就沒有意識到,自己於千算萬策之中,終於算錯了一次。
這個時候的他,只想活下來。
但這一切並不取決於其他人,甚至不取決於蘇文,而是取決於在他身後緊追不捨的唐吉。
唐吉吃了饕餮獲得吞噬之力的事情,已經不再是秘密,所以衣威泊知道唐吉的實力對自己有多麼大的限制。
之前在長青大峽谷內的時候,面對帝師所作的饕餮戰畫,衣威泊表現出了一種不屑一顧的態度。
因爲那不是真的饕餮,而那個時候的衣威泊也正處於全盛時期。
但現在,事情已經脫離了他的掌控。
真的饕餮出現了。
不過片刻時間,唐吉已經搶先一步攔在了衣威泊的身前,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或許很多人都忘了,或者說從來沒有在意過,寧青冰並不止是蘇文所愛之人,更是唐吉的朋友。
早在林花居備戰州考的時候,唐吉就與寧青冰結下了深厚的情誼。
而唐吉是一個重感情的人。
即便拋開蘇文這一層關係不談,他也不會放過衣威泊。
所以旬塵只把這件事情告訴了唐吉一個人,並讓他前來援助蘇文。
此時唐吉立身於衣威泊身前,體外肆意綻放着與之無異的滔天魔氣,嘴角慢慢咧開了一個燦爛的笑容。
“你覺得,我該從你哪個部位開始吃起呢?”
ps:感謝‘samuelli’1888打賞。
今天可不是一個悲傷的日子,而是一個值得普天同慶的大日子!因爲今天是莫語的生日!本來準備理直氣壯(厚顏無恥)地請假來着,不過想到去年過生日的時候咱們都照常更新了,而且最近的更新本來就很少,所以還是吃完飯回來寫了一章。
喝了些酒,準備上牀去躺着了,所以各位催更狂魔就不要期待了,尤其是s君連投了7張9000字催更票,簡直是喪心病狂!這些更新票是註定只能看不能拿了,死心吧s君!
最後感謝羣裡面小夥伴的祝福,更感謝各位書友不離不棄的支持,謝謝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