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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電影足足播放了兩個多小時,劇情又從頭到尾都高潮迭起,尤其最後半個小時,黛玉坐在那裡連眼睛都不敢眨,生怕一眨眼就錯過了什麼驚險刺激的大場面。

待從電影院裡出來,幾個小姑娘雖然都覺得有些疲憊——電影情節太過緊張,也是一件很消耗精力的事。但是商量了一下之後,依舊興致勃勃地一起去吃火鍋。

只是週六晚上,正是火鍋店一星期生意最好的幾個時段之一,她們過去的時候店內已經滿座,只好坐在一旁排號等待。等着的時候,自然不免說道之前的話題。“雪雁,你還沒說是誰要約你出來看電影呢!”

春纖轉了轉眼珠,又捉狹地追問,“是不是那位陳瑞文學長?”

雪雁似乎沒想到舍友這麼輕易地就猜出了正確答案,她驚愕地看了春纖一眼,無奈中有帶着幾分羞澀地點頭,“就是他。”

本來在春纖還沒明確問出是不是陳瑞文的時候,黛玉就有預感,恐怕就是那位在雪雁報道那天幫她拎行李,後來又幫她找二手自行車的學長了。世間男女之事,大多在事成之前都會提前露出苗頭,有些會被周圍人注意,有些卻不會。但是等到結果出來,大家往往纔會恍然地發現,原來答案早就擺在那裡了。

“這樣說起來,他想約你來看這部電影,還是挺有眼光的。”春纖笑着撞了撞雪雁的肩膀,“他都那樣主動了,你怎麼沒答應?”

“我要是答應了,今天還怎麼跟你們出來啊。”雪雁笑着白了春纖一眼,春纖也不在意,笑着挽住雪雁的胳膊,一拱一拱的,“快說說呀!”

不只春纖,其實黛玉和紫鵑也不是不好奇的。陳瑞文這人她們也都見過,長相身高都算不上突出,但是帝都大學的學生,將來的前途卻是不用發愁的。如果雪雁是打心裡不喜歡他,那她們自然也不會去幹涉——感情這事,最說不準。但是看雪雁的反應,又分明不是,她自己也並非沒有心動。既然如此,那總要有別的理由,讓她不能、或是不敢接受這份感情。

雪雁嘆了口氣,“我現在連自己的生活都還一團糟糕,哪能答應他什麼呢。”她現在人生的重點,是拿文憑,賺生活費,而不是談戀愛。也許她早就學會了不再爲了自己的家境而感到自卑,但是這樣的家境也確實束縛了她的某些選擇。

“有什麼不能的!”春纖對此嗤之以鼻,“他如果不能和你一起努力,那就是還不夠愛你!如果他對你是真心的,那也不會因爲你要打工就不會不愛你了呀。”

“是啊。”紫鵑也跟着點頭,“你們如果在一起了,兩個人互相鼓勁兒,也許你就會輕鬆些呢。”

黛玉卻沒有說話,雪雁的生活畢竟要她自己來過,也只有她自己才能爲自己的選擇負責。雪雁也沒有搭兩位舍友的話茬,眼看談話的氣氛變得尷尬,黛玉不禁輕輕嘆了口氣,她正要開口轉移話題,火鍋店的報號機內就大聲喊出了她們的排隊號碼。

氣氛瞬間鬆弛下來,“到咱們了,到咱們了!”四個小姑娘一人推一個、一人拽一個,推搡着進了火鍋店,給店員看過她們的排隊號碼,就被帶到了一個四人卡座內。也許,火鍋真的是很能促進人與人之前情感的一種餐飲類別,幾人一起商量着點菜、選鍋底、調醬料,又忙不迭地涮菜,互相夾菜,很快就又好得跟一個人似的,甚至在吃完一頓火鍋後,看起來相互之間更親密了幾分。

這頓晚飯,四個人都吃得有些撐,結賬之後,又在卡座裡略坐了幾分鐘,才心滿意足地起身離開。下電梯到商場門口,幾人穿好外套,把自己裹暖和了,才走出商場,漫步回學校。也許是吃過火鍋之後雪雁心情好了不少,她走着走着,反而自己先挑起話題,說起了她和陳瑞文之間的事。

“其實,我不答應他,也不只是因爲我自己家境不好,要打工……”她見幾位室友都露出注意傾聽的神色,不禁抿脣一笑,“你們說的那些,我也不是沒有想過。但是,我聽說他們繫有一位大二的學姐,追了他快一年了。”

“咦,你聽誰說的?”春纖奇怪地問,又聳了聳肩幫,寬慰雪雁,“那位學姐追他,又不是他女朋友,你不至於對這個有心理障礙吧?”

“唉,不是。”雪雁嘆了口氣,有些頹然地道:“我是聽和我一起打工的另一位學姐說的,說追他的那位學姐很喜歡他,不停給他買這買那的……上個學期爲他花了怕是得有小一萬呢。這還是那位學姐聽到的東西,也許還送了些別的,她沒聽說的,不知還有沒有。”

“哇!”黛玉幾人都驚愕地張大了嘴,“竟然有女生追男生也這麼追啊?那陳學長他收下這堆東西了沒有?如果沒有收下……唉,那也是那位學姐自己願意買的嘛,也怪不到陳學長頭上。”

雪雁滿臉爲難地猶豫了一會兒,春纖和紫鵑又催得緊,才勉爲其難地說:“這件事情最關鍵的也就是在這裡了……他應該是把這些東西都收下了……唉,這麼說倒像是我背後說他壞話似的。”

“呀……”春纖似乎想開口表達一下自己對陳瑞文的鄙視,話還沒說出口,就被黛玉打斷,“雪雁,我覺得這種事情聽別人說總是不大算數,你最好還是自己親口問一問陳學長,萬一事情的真相不是這樣,不管你喜不喜歡他,冤枉了好人總是不好的。”

“我也是這樣想,所以才一直沒和你們說。”雪雁咬了咬嘴脣,“那天他找我聊天的時候,我偷偷提了一下這事,他也沒瞞着我的意思,自己都說出來他確實收下那些東西了……只是一味地說他和那位學姐之間沒別的關係,只是人家送他禮物,他就收下了而已。”

做出這種事來,還不覺得自己的做法有問題……春纖和紫鵑對陳瑞文的做法還有態度都覺得很不齒,更不用說黛玉了。

雪雁想了想,又嘆了口氣,“之後他就約我出去看電影。說實話,如果只是認識的人,他這樣我也無所謂的——誰還管得了別人的事呢。但是……”

“這種人,你還是不要答應他就最好了。”春纖忙道。

“要我說,你以後也別太勤着和他聯繫了,驟然斷交卻沒有必要。”紫鵑斟酌着自己的用詞,“這裡面的分寸,你自己拿捏清楚就行了。”

“我也覺得和他還是不要交往太深的好。”雪雁小聲附和,“但是他對我是真的很好,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表現出疏遠來……”

“也不用可以表現,你只不答應他出去和他約會就完了。”紫鵑熱心地幫雪雁出主意,“如果他對你是真心,有這樣的前科,也總要考驗一下他的真心有多重的分量。如果他能改過自新,對你又矢志不渝,就算有一天你真的被他感動,也能對自己有個交代了。”

“唉,哪有什麼矢志不渝,感動什麼的……”雪雁辯解了幾句,又說:“反正他如果想從我這裡收禮物那是不能的了,什麼時候他主動挑明瞭,我再和他說吧。”春纖和紫鵑又爲雪雁出了些別的主意,黛玉偶爾也跟着討論兩句。

這樣說說笑笑地回了宿舍,待回到宿舍,幾人又頓時忘記了路上的話題,抓緊時間換衣服、洗澡。雪雁又比其餘三人更忙些,英語專業第一學期的作業就有不少了,她又要忙着打工,平時也只有打工回來後的短短一、兩個小時的時間能看書,週六也不例外。

回到宿舍後,她也不和舍友們搶衛生間,而是打開姑姑送她的二手筆記本電腦,抽出書架上的卷子開始做聽力。黛玉她們見到雪雁的樣子,也都貼心地放輕了動作。

排着隊洗過澡,黛玉也坐到桌前,打開了電腦。她先打開作者後臺,看了一眼今天的成績:總共73個評論,67個收藏。順手點開評論看了看,黛玉不禁滿意地一笑。

雖然她的小說暫時劇情還沒有展開,甚至男主角和女主角還沒有相見,評論裡的內容也同前幾天的一樣,都是些類似【加油!】、【作者大大什麼時候能加更啊?】這種比較空洞的鼓勵,但是,起碼她們讓黛玉知道了自己的努力沒有白費,這讓她覺得很溫暖,也充滿了幹勁。

“黛玉,你的小說成績怎麼樣了?”紫鵑吹乾頭髮後就爬上了牀,卻沒有拉帳子,因此一扭頭就看到了黛玉電腦上的作者界面,不禁出言問了一句。她的話被正在做題的雪雁和剛從衛生間出來的春纖聽到了,也都紛紛附和着詢問。

“還行吧。”黛玉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並沒有過多地露出自己的滿意來。

“那也挺好的。”春纖一邊說一邊對着桌上的小鏡子拿着毛巾擦頭髮,“若是什麼時候你的小說能被拍成電視劇就好了,到時候我就跟人說,我和你一起看過電影、一起吃過火鍋,別人聽了得多羨慕啊!”

“你還可以說連着四年和我在同一個宿舍裡呼吸呢。”黛玉笑着調侃。

但是,她也不禁開始期待起來:如果,她的小說真的能有被拍成電視劇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