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軍回來後果不其然西平王大怒,把熊力士罵了個狗血淋頭,虧得熊力士家世代跟着西平王,擱旁人一頓板子怕是少不了。
雞賊的樑總兵一到西陽城就開始掏家底上下使銀子,連王府的小廝都沒放過,尤其是西平王新納入府的如夫人,一箱箱珍寶首飾是下了血本了。
西平王實在受不了枕旁風,饒了老樑一命,讓他去守城門,老樑如臨大赦,屁顛屁顛的守城門去了。
“他奶奶的,楊書亮龜兒子跑的還真是快,商定後第二天就悄悄回來給王爺不知道說了什麼,結果王爺就罰他去南邊的新河縣當了個知縣。回來倒是把我一頓好罵。”
熊力士對着侍衛長劉坤說嚷嚷道。
“哈哈,你小瞧了楊書亮吧,虧得你提前派人給我說了你倆商定之事,要不你讓他賣了都不還不知。”
劉坤看了熊力士一眼,笑眯眯答道。
“唉,咱哥倆就不說這麼多了。”
熊力士看了劉坤一眼,從懷裡掏出五張五千兩的銀票,遞給劉坤說道:
“楊書亮這龜兒子一共給了四萬兩銀票,我留下一萬五千兩,剩下的還得勞煩你去把下面兄弟打點好。”
頓了一下又問:“孫家知道這事了?”
“一收到信就給孫家遞了消息,如今孫家的人應該快到了。王爺這兩天正在頭痛,那孫靈超是王妃的堂弟,這兩天王妃沒少對王爺發脾氣。”
劉坤也不客氣,伸手接了銀票,瞟了熊力士一眼,又說了一句:
“就這麼多?”
熊力士心中大驚,臉上卻嘿嘿一笑:
“真的,就這麼多。”
············
王善之回到西陽城已經過了五天,回來後侍衛長劉坤給剩下的三十五名侍衛一人放了五天假,因爲他受傷未好,就又多給了他七天假。
此刻他正躺在院子的躺椅上曬着太陽休息,他受傷本不嚴重,只因當日在受傷外加真氣不足得情況下使了紫陽劍訣第五式“滅靈式”,導致體內真氣損耗過度而行動不便,回來修養幾天已經完全好了。
於大牛自從回了西陽城就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王善之讓妙言去王府問過,說是回來當天就揹着個包袱出門了,又告了五天假,給旁人說老家有急事得回去一趟。
王善之此刻已經不擔心於大牛會告密,就是好奇這憨人幹嘛去了。
劉妙言剛剛打掃完院子,此刻正在廚房中做着午飯,看着小師妹忙碌得背影,王善之心中一酸,想到,也真是難爲小師妹了,來到西陽城纔不過月餘,自己都沒回來好好待過。沒想到她連做飯都學會了。
“師兄,吃飯了。”
王善之還在走神亂想,劉妙言已經端了一個托盤走了過來,把托盤上的飯菜放到院中的一張矮桌上說道。王善之一回神,趕忙去收拾碗筷。
“師兄,你下次一定不能這樣冒失了,如果你有個三長兩短,我一個人可怎麼辦啊。”
劉妙言使勁把一片牛肉夾到王善之碗裡說。
“放心,下次我一定會再小心點的。”王善之答道。
“還有下次!”
劉妙言瞪了王善之一眼,吃了兩口菜,又說:
“師兄,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呀?”
“西平王的仇我們還是要報的,計策已經開始了,等金虎銀豹兩位前輩回來了,就一同商量接下來如何。師父失蹤已經一個多月了,我準備過兩日回去一趟,在山裡找一找,看有沒有什麼線索。
另外,三年一屆玄門大會咱們得趕去,如今就剩下半年多光景了,玄門派作爲武林第一大派,這事應該找他們主持公道。”
王善之想了想說道。
“那我要和你一起回去。”
劉妙言聽到師兄如此安排,還未等王善之細說,便搶先說道,然後,眼眶又紅了。
“別擔心了,金虎銀豹兩位前輩這段時間也再幫忙尋找師父的下落,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王善之對劉妙言笑笑,又說:“快吃飯吧,來了銅都城這麼久一直在這裡也憋壞了,下午清泉寺有廟會,咱們去逛逛。”
“嗯。”劉妙言一聽,心情果然好了點,對着王善之甜甜一笑,又把注意力對準了桌上的牛肉……
············
清泉寺在銅都城南面,建寺已經一千年以上,甚至比大湯的建國時間還長,傳說是西方佛教教主的傳法行善之處,後世人爲了紀念這一善舉,特在此處建立寺廟。
寺廟不算大,佔地不過十五畝,但是也算是西域第一大寺廟了,廟內有一處泉水,四季不歇,故而起名清泉。
每逢初一十五,寺廟外都會有廟會,而西陽城的信徒和商販此時都會聚集在寺廟周圍,人來人往好不熱鬧。
王善之和劉妙言兩人吃過午飯,就到這裡來了,二八年華的劉妙言正是貪嘴的時候,只見她左手拿着兩串羊肉串,右手捏着一張糖餅,正往嘴裡遞着,突然回頭看了一眼四師兄,笑眯眯的說:
“師兄,你怎麼出來什麼都不吃啊。”
王善之一愣,把兩隻手上拎着的糕點,衣服,亂七八糟一大堆東西向妙言眼前晃了晃。
劉妙言看到後對着王善之吐了吐舌頭,甜甜的說到:“謝謝師兄。”
話音剛落,突然聽到前面傳來熱烈的叫好聲,立馬說道:
“那裡好熱鬧,我去瞧瞧。”
也不管王善之反應,一口把手上的糖餅吃完,拎着兩串羊肉串就向前跑去。
王善之無奈的跟在後面,走進了一看,原來是變戲法的,此刻周圍已經圍滿了人,而劉妙言已經鑽到前排去了,他看到場地靠着圍牆的邊上人少,就向左邊走了過去。
只見那場中之人約莫有四五十歲,但是頭髮已經花白,穿着無袖短衫,露出雄健的肌肉,也不向人羣中看,好像周圍都沒有人一樣。
手上拿了一根粗繩,使勁往天上一扔,然後那繩子就直直的定在半空當中,然後那人又從腰間抽出一支短蕭,簫聲一出,定在半空的繩子好像活了一樣,向上慢慢的飛去,直至沒入雲間。
那吹簫之人把蕭插回腰間,雙手抓住粗繩,竟然爬了上去。
全場的人都看傻了眼,另有一年輕少女拿着銅鑼滿場轉,一邊敲鑼一邊說着。
“我師父上天去偷蟠桃了,一會下來看哪位看官有緣就可嘗上一嘗,好知道那玉皇大帝王母娘娘每日吃的仙果是什麼滋味,現下有錢的捧個錢場,沒錢的,就給咱叫兩聲好唄。”
說完對着全場笑了兩聲。
那少女看年歲不過雙十,圓圓的鵝蛋臉,雙眉細長,皮膚微黑卻擋不住嬌豔的臉,尤其是那一雙黑漆漆的大眼睛,像是鍍了一層水晶一樣,十分淨透,只是臉頰到鼻子周圍長了不少紅色的疹子,讓人大倒胃口...
王善之瞧見那姑娘過來,內心沒由來的一震,一種熟悉又依賴的感覺油然而生。那少女見王善之也是一愣,但未作停留,又繼續向着旁邊走去。
“好。”
全場觀衆此時都大聲的叫好起來,大部分人都拿出錢袋給少女的銅鑼上放下了點散碎銀子,每當有人放下錢,那少女都會甜甜的一笑,說一聲謝謝。
王善之擡頭望了望天,那中年人早已爬的沒影了,又瞧了瞧那少女,看到那少女也正在看着他,一雙眼睛滴溜溜亂轉,被他一看,立馬背過身去。
“混蛋!你幹什麼?”
劉妙言的聲音突然傳來。
王善之一驚,正好看到劉妙言又被三個男人圍在了一起,心想,下次出門,是不是得給師妹易容一番。
只見劉妙言擡手就將手上的羊肉串向中間的那個男人臉上刺去。
不好,師妹這是氣瘋了,萬一搞出人命可是麻煩事,王善之心想,口中大喊。
“停手,不可傷人。”一個閃身,就向妙言的身邊跑去。
只見中間那人“咦”了一聲,擡起右手五指成爪,輕輕一揮,那刺來的羊肉串簽字便“咔嚓”一聲折斷,四散飛去。
王善之此刻也已經來到了四人身邊,周圍人一看打架,早已給他們幾個讓出了一個圈子,圍觀羣衆一臉興奮的看着他們幾人。
劉妙言見四師兄已經過來,小嘴一扁,剛想說話,就聽見王善之說道:“張大人,怎麼是你?”
中間那動手之人正是六隊隊長張朝,其中一人是章子修,另一人是劉大有,此時章子修和劉大有笑眯眯的看着王善之,而張朝卻是一臉陰險,嘿嘿的笑了兩聲。
“哥,他們欺負我。”
劉妙言眼睛一轉,嘴上趕忙換了稱呼。
“閉嘴,這是我在王府的直屬上司,快叫張大人。”
王善之假裝生氣,‘惡狠狠’的對劉妙言說道。
二人話音剛落,聽見周圍人突然人都驚呼起來,幾人轉頭一看,原來是剛纔折斷彈飛的羊肉串籤子,好巧不巧的劃斷了場中間的那根粗繩。
這一斷,直插上天的那半根繩子就直接掉了下來,所有人看到此景,都開始驚呼。但是等了半天,那爬上去的男人卻遲遲沒有掉下來,場內所有人都擡着頭,張着嘴,傻傻的望着天上……
“都怪你,你弄斷了師父上天的繩子,這下他可下不來啦,你賠我師父。”
只見那敲銅鑼少女突然向他們五人跑來,一把就抓住了張朝的衣服,張朝愣了一愣,好像忘了躲閃。
“你賠我師父,你賠我師父。”
那少女不依不饒的使勁對着張朝大喊,劉大有在一旁賠笑到,:“姑娘,你們這戲法是怎麼變的啊,你師父是不是在哪裡躲起來啦?”
“胡說八道,我師父是去天宮摘仙桃去了,你們把繩子割斷,我師父這下可下不來了,嗚嗚嗚,師父,師父。”
少女不依不饒,聲音越來越大,聲音已經帶着哭腔,感覺馬上就要憋不住了。
本來圍觀的羣衆看到幾人原來是認識,以爲沒有熱鬧可看,剛剛散開又見新的熱鬧又來了,立馬聚攏起來,一個個指指點點,風涼話俏皮話一句接一句的說出來。
什麼“幾個人男人欺負一個小姑娘”,“穿的挺好,卻幹着道貌岸然的事”,什麼“快瞧中間那個重口味,應該是看上人家姑娘臉上的紅霧啦”。
五人被圍觀指點,一個比一個頭大。
張朝此人平時陰狠沉穩,此刻也是繃不住了,正想發作,只聽王善之這時搶着急忙說道:
“姑娘你看此刻你師父一時半會也找不到了,你說該如何呢?”
那姑娘一聽,立馬不哭鬧了,繞着幾人走了一圈,摸摸這個人袖子,拉拉那個人衣服,然後突然笑眯眯的說:
“我的錢師父都拿走啦,現在師父不見了,我今晚要餓肚子了。”
“你要多少?”
張朝咬牙切齒的說,心想,要不是此地是鬧市之中,我非扒了你的衣服把你扔到大街上不可。
那少女突然走到劉妙言身前說,“二十兩銀子,不過我要她給。”說完指了指劉妙言。
劉妙言一愣,剛想說話,王善之立馬說道:
“事是你惹的,快給這位姑娘取二十兩銀子。”
劉妙言看師兄發話,立馬從衣袖拿出個荷包,取了二十兩碎銀子遞了過去。那姑娘接了銀子,說了句:“謝啦。”然後對着王善之眨了眨眼,便鑽進人羣消失不見了。
圍觀羣衆一看沒熱鬧看了,立馬就散了。五人都是長長的舒了口氣。
這時站在一旁的章子修突然笑着對王善之說道:
“李兄,這是一場誤會,適才令妹拿着羊肉串無意蹭到了張大哥身上,張大哥看到令妹肩上也蹭了點油漬,想幫着令妹擦一擦,結果就誤會了。”
說完指了指張朝的右後背和劉妙言的左肩膀處,果然有兩坨油漬。
劉妙言心想,這人怎麼睜眼說瞎話,明明是這登徒子想對我動手動腳,到他嘴裡怎麼成好心了。
王善之心想,這天鷹門的人怎麼都是一個毛病,他們門派周圍五百里難道沒女人嗎?
張朝冷哼一聲,沒有說話。
此時劉大有趕緊接話到,“相請不如偶遇,不如由我做東,大家去吃個飯喝個酒,就把這事揭過吧。我昨日剛領了五十兩銀子賞錢,今晚我請大家去望峰樓。”
說完摸了摸懷裡,突然大叫一聲。
“我銀子呢?”
剩下三人都趕緊摸了摸自己的身上,發現所有人的銀子都不見了。
除了手拿荷包,一臉驚愕的劉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