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夕陽的光芒照進來,我看了一眼時間,才驚覺已經六點四十。
調整了下情緒,從寢室裡出來。
話說整整一下午都沒見到若依這丫頭,到底去哪了?
估計這丫頭也和班上的那些學生一起準備所謂的畢業晚會了。
走在小學的操場上,看着熟悉的環境,我的嘴角不由露出淡淡的笑容。
儘管即將要離去,但明天總是會比今天好不是麼?
我長舒一口氣,將鬱結在胸中的情緒統統吐出來,今晚可是還要和自己的學生們慶祝他們畢業呢,怎麼可以露出頹喪的表情啊。
趁着離約定的時間還有一會兒,我先去校外買了一些孩子們愛吃的零食飲料,然後再快步走回學校草坪上。因爲這一耽誤,時間已經到了七點零八分,離約定的時間超過了近十分鐘。
我已經在腦袋裡想好了道歉的話語,並準備用零食給學生們一些驚喜,但等到我真的到了草坪上後,卻是不由“啊咧”一聲。
“人呢?怎麼一個人也沒有?”
我提着塑料袋,站在空空如也的草坪上,繁星已經隱隱在天邊浮現,月亮也露出了半張臉,可是和我約定好的學生們卻是一個也沒有看見。
“難道這些小傢伙耍了我?”
正當我這樣想時,忽然瞧見草坪上有着一塊石頭壓着的紙條,走過去將其撿起來後發現,上面寫着:“孟老師,咱們改變地點啦,快到教室裡來。”
看着上面典型的小學生,規規整整的筆跡,我不由莞爾一笑。
“曹雅露這是搞什麼鬼啊,還這麼故弄玄虛。”
我又提着塑料袋往班級教室走去。
等到我來到教室門前時,天色已經黑了下來,走廊處照明的燈光也點亮,只是教室裡卻是一片闇然,我心裡不禁泛起嘀咕,難道這些小傢伙又耍了我?這次也不在?
我推開門走去,出乎意料的是,推門時感受到了略微的阻力,但還是推開了門。
教室裡的窗簾被拉的嚴嚴實實,只有我推開門後,才從我身後往教室裡透進了一絲光明。
“喂,你們在搞什麼鬼啊?班長?”
我朝着黑洞洞的教室叫了一聲,但是沒有得到任何迴應。
“什麼嘛。”
我向前走了一步,然而這一走,身後的教室門忽然砰地一下被誰關上。
我趕緊回頭,但面對的只是一片漆黑。不過因爲離門口本身就不遠,立馬就摸到了把手,想要將門拉開,只是這次門怎樣都拉不動,死死的,彷彿有人在外面將我鎖在裡面了似的。
“喂,別惡作劇了,快給老師出來!”
這下好了……四周已經被黑暗籠罩。而我本身就有些夜盲,等到眼睛稍微適應了一下黑暗後,按照自己對教室的熟悉,摸索着往開燈的地方挪動去。
“嘶——”
膝蓋不小心撞上了一個桌子,真是疼死我了。
“你們這些傢伙,好啊,畢業的最後一天還要整我,別讓我出去了,要是等我出去有你們好看的!”
然而好像整間教室都只剩下了我一個人,根本得不到任何迴應。
不過貼着牆壁摸索着走,我還是很快就來到開燈的地方。我將手探着往牆壁上摸着,正感覺裡開關的位置越來越近,但指尖忽然反饋給我神經一道涼涼的觸覺。
我心裡一驚,這是什麼?
我試探着又用手摸了摸,這下不再有多少奇怪,是手無疑了,我摸着的地方是一個人的手,只是手指明顯比我更加纖細,而且體溫也比較涼,是個女孩?
不對,說女孩根本不可能,我又不是沒牽過若依的手,她們這個年級的孩子,手還沒有這麼大。
“是誰?”
黑暗中,我驀地問道。
“……我。”
周圍很暗,但四周更靜,靜到這一聲音發出來後,我慢慢地連這人的呼吸聲也能察覺到。
我腦中轉了一下,小聲問道:“甘老師?”
“嗯……”
甘維的呼吸聲很輕,而此時她的回答聲似乎更輕,
我苦笑道:“這羣熊孩子,這是怎麼啦?畢業了打算整一頓我倆再走?”
我繼續將手摸過去想要找燈的開關,但我顯然忘記剛纔的經歷了,果然剛一摸過去,又觸碰到了甘維涼涼的手背。
我趕緊縮回來道歉道:“不好意思啊甘老師,我不是故意的。”
但是黑暗中,我並沒有聽到迴應。
“那個……甘老師?”
“……嗯?”
甘維似乎被施了咒語,只能說單音節的字的一樣。
“要不一起找找燈光的開關?”我說,“把燈開了之後,我們再去找這羣熊孩子算賬。”
“……不用。”
“啥?”
黑暗裡,我根本無法看見甘維的表情,不用?這是什麼意思?
“我有話想對你說,小禾。”
其實甘維這姑娘明明比我小几歲,但因爲我名字的緣故——孟曉禾。所以相熟的人,總是小禾小禾的叫我,要是以往,我倒是會以爲這樣叫我是平白佔我便宜。但甘維細聲細語地叫我小禾時,我卻心裡微微一動,這語氣就像呼喚情人一樣溫柔。
“那個,甘老師……你有什麼事情嗎?”
“嗯,這件事我早在三年前……不,或許六年前,更早更早的時候就該對你說了。等我發覺錯過之後,不知後悔了多久。我應該早點遇見你,或者說,我應該早點下定決心。”
我已經隱隱知道甘維想要對我說什麼了。
我並不是木頭人,和甘維相處的日子裡,我一直緊守內心,也始終剋制自己的行爲。很多東西我看在眼裡,心裡也明白,但我不想傷害這個女孩的心,只是一直裝作懵懂不知罷了。
甘維身處黑暗,但我不知道她具體在哪個位置,或許就在我的面前,甚至我能夠感受到她呼吸吐出來的熱氣。
“小禾,我本以爲,我們還能繼續這樣相處下去,能在一個班級裡教孩子們唸書,我們互相分享課堂上的趣事,我們一起討論怎樣讓成績差的孩子們喜歡上學習,參加植樹節,參加運動會,統計班上學生們的成績,和別的班級比較……我以爲我們還能繼續這樣一直開心的相處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