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葉好一巴掌拍在樑淮的肩膀上,大聲道,“夥計,你在說什麼喪氣話啊,哦天哪,我真不敢相信這句話居然是從你口中說出來的,上帝保佑,瞧瞧你都說了些什麼!”
樑淮聽得雲裡霧裡,忍不住道:“可不可以改掉這該死的口音,我聽得簡直快要發瘋,正常點說話。”
“咳咳,”葉好重新道,“雖然姐承認,你籃球肯定是打得沒關鎮宇好的,而且姓王的那傢伙,既然巴結上了關鎮宇,籃球技術肯定突飛猛進,可是就算你再廢柴,姐的天賦可是那姓王的比不了的!再者,如果王珊瑚從關鎮宇那學習籃球,最後卻比不上從你這學習籃球的我,那樣豈不是證明我比她厲害的多?哇哈哈!我真是天才!”
樑淮也跟着呵呵笑着,雖然感覺這句話哪裡怪怪的,但不妨礙他跟着開心,因爲葉好並沒有選擇離開他,而是決定繼續接受他的籃球教導!
“好了,沒時間閒聊了,”葉好又灌了一大口礦泉水,道,“咱們抓緊時間練習吧,可不能輸給那對狗男女。”
“……”
——
看着學校發來的通知單,我不禁有些生氣。
“怎麼了孟老師?”江寧自然不知道我在生氣什麼,相反,他的臉上還掛着笑意。
“學校又在整莫名其妙的東西,這籃球比賽穿校服比賽不好嗎?居然要求同學們自費買隊服。”
“這也是好事啊。”江寧有些疑惑地看着我,“比賽的時候,如果能有屬於自己班級的隊服,無論是隊伍的歸屬感,還是裁判判定犯規什麼的,都比較好操作的。”
我無奈地將通知單遞給江寧看。
“這是……什麼?一件隊服一百五十塊?這麼多!”江寧喃喃道,“現在的物價已經飛漲到這麼快了嗎?”
辦公桌左邊的夏影轉頭掃了一眼通知單,淡淡道:“雲籬服裝廠。”
“這個服裝廠的質量比較好?”江寧還是懵懵懂懂地問道。
我看了一眼夏影,看來她也知曉了這其中的貓膩。沒錯,所謂的“雲籬服裝廠”,其實也就是副校長尤雲量的產業,不過服裝廠表面上的名頭還是他的妹妹,尤雲籬的罷了。
而自從尤雲量當上副校長後,每年都會換新的校服,美名其曰與國際學校接軌。當然,在討好學生方面他也確實做的比較好。比如若依這一屆學生們,尤雲量就設計了一個不倫不類的校服,看起來和大城市裡的私立中學的校服非常接近,男生的是襯衣外加西裝,而女生的上身也是小西裝,下身則是紅色的短裙。
看起來倒是似模似樣,但是令人口誅筆伐的一點確實:那短裙並不是短裙!而是褲裙!也就是說,連穿安全褲的必要也完全沒有!
這簡直是消費欺詐!
夏影瞥了我一眼道:“孟老師好像對這個服裝廠怨念頗深啊。”
我恨恨道:“設計難看,質量粗糙,我都不知道他們會不會喪心病狂地用上黑心棉了,還收這麼高的價格,簡直讓人難以接受!”
江寧奇怪道:“不對啊孟老師,我似乎聽見好些班級的老師都是對這個服裝廠大誇其誇呢。”
我忍不住哼道:“那當然了,因爲每有一名學生買了校服,身爲老師也是會有提成的。”
我冷笑着,將另一封通知單拿到桌面上給夏影和江寧看了一眼,又很快收回辦公桌裡。
江寧看後大吃一驚,忍不住瞪大眼睛。
連一向淡定的夏影也喃喃道:“原來當班主任這麼賺錢……”
我沒好氣道:“怎麼了,夏老師現在想當班主任了嗎?”
夏影看了我一眼道:“不,這樣太麻煩了。”
江寧皺起了眉頭,儘管這些學校的陰暗面,他此前並沒有接觸過,但江寧也並不是將所有事情全都想得十分美好的單純的人,此刻他就問起了實際的問題:“那……孟老師,你打算怎麼辦?”
我嘆了一口氣道:“我能怎麼辦?大勢所趨,我也什麼都做不了。”
“唉。”
江寧跟着嘆了一聲,隨後難受地起身離開了。
夏影倒是直直地盯着我道:“我不信你會什麼也不做。”
我摸了摸鼻子,苦笑道:“我也只能顧全自己的班級,就算需要定製隊服,也絕不是這樣任人宰割的價格。如果可以,我會私下聯繫服裝廠的。”
“孟曉禾,你這樣是在玩火,知道嗎?”
“我知道。”我認真地點點頭,“但我也別無他法了,你知道嗎,我們班上籃球打得最好的有個男生,叫作關鎮宇,他本身就是被稱作‘混混學生’的那一類人,但自從籃球比賽的消息公佈後,我在很多地方都瞧見了他爆發出極大的熱情。”
“他帶着學生們一起訓練,無論男生女生,他不再尋滋生事,打架鬥毆,就連江寧也對他稱讚不已,說有了關鎮宇,他這個教練已經形同虛設了。”
說到這裡,我頗爲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腦袋,道:“如果你還記得我初中的時候,應該知道,我對於籃球是一竅不通的啦,不過作爲老師,我還是希望能夠給他提供一些便利,他的家庭並不算好,就我打聽來的消息,甚至每週的飯錢,都是蹭着朋友的——當然,也可以說是他小弟嘍囉的。如果,再因爲隊服這件事情,影響他對比賽的熱情的話,我實在覺得過意不去。”
夏影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不過,雖然說出了這番話,我也並不奢望夏影能夠理解,畢竟我和她做老師的方式並不相同,況且……
“能夠理解。”
“什麼?”我驚喜地看着她,說道,“你說你能夠理解?”
“對的,能夠理解,不過這也是爲什麼我明知當班主任更賺錢,卻不想做的原因。”
夏影的一番話令我不禁沉默下來。
我心裡忍不住想:“也許夏影從前也是個熱情開朗的老師,對待每一個學生都朝氣蓬勃,渴望瞭解每一個學生,想要幫助每一個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