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思都差不多。”蘇薇繼續道,“我觀察了羅奎,發現他對自己班上的學生根本沒有愛,有的只是各種慾望交織的扭曲想法,說實話,我現在很擔心楊羊羊。”
“楊羊羊?”
對啊,楊羊羊還在四班!
“如果不是她的話,我或許現在都沒有感知到愛的存在。”蘇薇表情有些複雜地說道,“愛,並非身份所帶來的對應物,愛很奇妙……該怎麼說?我現在還沒弄懂它是怎麼產生的……但最起碼,我明白了,愛的存在一定是有原因的,這個原因,絕對不是兩者互相之間對應的身份關係這麼簡單。”
我摸了摸蘇薇的腦袋說道:“好啦,如果這些問題實在太苦惱的話,就把它們拋到一邊吧!雖然你說的這個什麼身份和愛的對應關係,老師暫時還是沒法弄懂啦,但我還是覺得,你的媽媽肯定是愛你的,如果非要問爲什麼,那是因爲是你的媽媽啊!這不僅僅是身份的原因,更是血脈相連的……”
說到這裡,我愣了一下,像蘇薇這麼聰明嚴謹的人,肯定比我想的多,她既然口口聲聲說在思考,什麼身份與愛的對應,那麼所謂的血脈相連的關係她也應該考慮進去纔對啊……
“別說了,”蘇薇翻了個白眼道,“別把我當作你,遇見無法思考清楚的難題就拋到一邊,那是庸者的做法,這世間的謎題破解一個少一個,現代人已經將這世界快解剖的差不多清楚了,光我看書就已經無法看完,我不想錯過這個在書裡也無法找到答案的命題。”
有關愛的命題麼……天才啊天才,我擔心你會因此思考一輩子哦。
“好吧好吧,老師是庸者,我是庸者。”我笑道,“但是能教出你這麼聰明的學生的話,也不枉此生了。”
“你的生命因觀測了我的成長而變得有意義了嗎?”蘇薇摸着下巴思考道,“唔,忽然也有些同情你們這些普通人了……”
給我收起你廉價的同情啊!
我沒好氣道:“好了,你有關愛的命題報告,老師已經知道了,現在沒煩惱了吧?可悲的庸者老師,要去繼續碌碌無爲。”
“沒有……”蘇薇有些難以啓齒地說道,“其實……我煩惱的是另一件事。”
“什麼?”
“沒什麼。”
好吧,這丫頭又來了。
“我說蘇薇啊。”
“嗯?”
“這個呢,老師不否認你是天才,但天才並非代表着比別人就高一等哦,如果硬要說的話,老師覺得每個學生都是天才,區別只是你們各自擅長的地方不同而已。老師也是如此,天才和庸者,並沒有高低之分,只是才能不同。也許在你這個天才看來非常難處理的問題,到了老師這個庸者手上,反而能夠遊刃有餘的解決呢?”
“好吧……”蘇薇終於開口說道,“你聽說過蘇如是這個名字嗎?”
“蘇如是?”我不由思考起來,“既然姓蘇……難道是你們的親戚?唔,他是誰呀?”
“蘇如是,C市美術學院院長,C市美術協會主-席,中國文學藝術節聯合會第十屆榮譽委員,他的國畫甚至能夠拍賣到一千萬的價格,被稱爲當代齊白石。”
“這、這這個人這麼厲害?難道真是你們親戚?”
聽見這麼長一串的頭銜,讓我說話都差點咬着了舌頭。
“不是親戚。”
“呼……我就說嘛,也沒聽說過你們有過這麼厲害的親戚啊。”
“名義上講應該是我爺爺。”
“啊!疼、疼!”
這次我真沒忍住咬了自己的舌頭。
“什麼!是、是你的爺爺?也、也就是說,是你媽媽,蘇憐螢蘇老師的父親了?”
“沒錯。”
“我……”
我差點沒忍住當着自己學生的面說出了“我靠”
“我竟然從沒聽說過啊!那、那啥,你媽媽,爲什麼來到這麼個地方呢?有這麼厲害的父親,怎麼會到、到一個鄉鎮中學教書呢?”
蘇薇嘆了口氣道:“我不知道,事實上我從來也沒有見過這個爺爺。”
“誒?”
“不過,按照我的猜測的話,發生在媽媽身上的故事應該是俗套的,被逼婚,然後感到人生不自由,於是掙脫大家族的掌控,然後逃到這個小鄉鎮獨自撫養我生活,這種劇本吧。”
“啊咧?”
這麼說的話,劇本里可發生的故事可就多了呢。
怪不得蘇憐螢身上有着一種古色古香的氣質,原來是她的父親可是被稱爲當代“齊白石”的人啊,那麼從小受到的教育,肯定和中國傳統的藝術,琴棋書畫有關。
但本該享受大小姐生活的她,現在卻生活在了龍潭鎮,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鎮,而且還有了女兒蘇薇。
這麼說的話……
我腦內不由閃現出了小劇場——
“你走!你敢走!今天我蘇如是就當沒生過你這個女兒!”滿面白鬚,一身古袍的老人砸碎一個茶杯,氣呼呼地叫道。
蘇憐螢雖然面無表情,但眼神卻夾雜着淚光與堅毅。
“父親!我和他是真愛,你不可以拆散我們!現在都是新世紀了,男女之間早就婚姻自由,不是你生活的時代了!”
“哼!老夫不準!你不可以和他在一起!”
“爲什麼不能在一起,我、我已經懷了他的孩子了!我們是真愛!”
“什麼!你這個不孝女,居然作出這樣不知廉恥的事情,你給我滾啊!滾出這個家門!”
“好!既然父親不允許,就別怪女兒不孝了……我今天就走!”
“別給我回來!”
……
“喂喂,”蘇薇跳起身子,在我眼前晃動着手掌,“你在想什麼?”
“啊?哦哦,沒、沒什麼……沒想到蘇老師還有這麼一段故事啊。”
“唔。”
我看着蘇薇逞強的模樣,說起來……之前一直沒見過蘇薇的爸爸,還曾以爲蘇憐螢是位單親媽媽,莫非這其中還有隱情?
我腦中的小劇場又開始了——
“查清楚了麼?”滿面白鬚,卻帶着墨鏡的老人冷冷地對面前穿着黑西裝的男子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