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慢慢說道,“雖然不知道你當年和先父約定過什麼,但是我還是有一句話要說,逼迫自己的子女做不願意的事情,並不是什麼好的選擇,還望你再多加思考。”
蘇如是瞪着我道:“你明白什麼,十年之約已經到了,我遵守了自己的諾言,現在該輪到她了!”
“十年之約?”我愣道。
“哼,要不是因爲那個孽種,這十年的寬限,我也是決計不會給她的!我平生最後悔的一件事,就是讓她跑來C市上大學!”蘇如是憤憤地說道。
蘇如是嘴裡說的話,我一句也沒有聽懂,但看得出,這些應該就是蘇憐螢和他的陳年往事了,如果能夠從這些事情入手,能夠說服他的話,那麼不管是蘇薇,還是蘇憐螢,都能夠按照自己想要的方式生活下去了。
我沉默地看着蘇如是遠去的背影,雖然這次的談話並不順利,但也不是毫無所獲,蘇如是口中所說的十年之約肯定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如果能夠弄清楚這件事,說服蘇如是的把握也許會更大一些。
聽蘇如是的語氣,父親曾經是知情人,但母親今天來中學的樣子,卻又分明表現的根本不認識蘇如是,看來從這邊是瞭解不到更多的信息了。
我想了想,邁步往整棟教學樓最偏僻的辦公室走去。
連蘇如是都已經到來了,也是時候去見一見蘇憐螢了,不知道她有什麼準備。
越往裡走,光線越暗,學生們更是不見蹤影,這裡因爲建築設計的緣故,常年都處於陰暗的環境,更是在學生中間時不時傳出鬼怪的傳聞,但我知道,這裡只是蘇憐螢當作盆栽的一處底盤而已。
沒過幾分鐘,我來到蘇憐螢的辦公室前,那扇鐵門仍是一副生鏽的樣子,要是稍微在鐵門中間加個探視的孔,說這裡是監獄也有人會相信吧。
我推了一下,這門發出輕微的嘎吱聲,初始有些阻礙,但很快便可以輕輕推開,蘇憐螢並沒有在裡面鎖門。
我心裡嘀咕了一下:這也說明,蘇憐螢現在就在這裡面。
“蘇老師,你在嗎?”
我問了一聲,但沒得到迴應,因爲早就知道這件辦公室連通了教學樓的後門,而蘇憐螢更是將教學樓後門處打造的猶如桃花源,偶爾聽不見聲音也有可能,所以我便毫不顧忌地踏步進去。
進屋後,入眼之處仍和我當初第一次來沒什麼變化,許是第一次的印象太過深刻,所以我才能給如此清楚的對比而出。
這裡佈置的盆栽,就像蘇憐螢本人一樣,不論過去還是現在,都是這樣,沒有任何變化,但倘若終有一人來將這裡的盆栽全都搶走呢?要破壞蘇憐螢精心佈置的所有一切,那時候她會怎麼辦?
我慢慢呼出一口氣,這間屋子裡的盆栽都喜陰,記得上次好像是誰還給我普及過來着,好像連外面微弱的陽光也會對它們造成影響。
我隨手將門拉上,等到眼睛稍微適應了一下,繼續往前走去。
屋子並不大,很快我便來到了另一扇門,我敲了一下,問道:“蘇老師,你在那邊嗎?”
敲完後沒有得到迴應,但我仍舊打開了門,微微眯了一下眼,門外清柔的陽光正覆在蘇憐螢的背上,此刻的她正趴在木桌上,雙手墊着一本書,眼睛已經徹底闔上了,看來已經熟睡多時。
微風吹過,樹木沙沙作響,已經是秋天了,這傢伙居然這麼無所顧忌地在戶外趴着睡覺,我搖了搖頭,將自己的外套脫下,蓋在她的背上,隨手將另一個椅子搬過來坐下。
脫下外套後的我忍不住感到有些冷,幸好裡面穿的是一件長袖襯衫,否則我就會選擇直接叫醒蘇憐螢了。
不過既然她還在睡覺,我也正好需要冷靜地重新整理一下有關蘇憐螢的所有信息。
猶記得,和蘇憐螢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大概是在若依小學一二年級時,當時的我忽然想要帶若依去看雪,所以在冬季的時候帶着若依乘坐長途客車前往仙女山。
而正是在旅途中,我偶逢了蘇憐螢和蘇薇母女。
回想起那個時候的一些片段,其實就已經隱隱有些不對勁了,蘇憐螢的生活經驗幾近於無,似乎連住旅店,蘇憐螢也是悄悄跟在我身後,照學着行動的。
和她對比起來,蘇薇竟顯得更加早熟一些,曾經聽蘇薇說起,好像生活中也是蘇薇照顧她更多一些。
我看去蘇憐螢的手指,這雙手潔白無瑕,根本就是一雙從未乾過活的雙手。
仔細想想,這傢伙也是不容易啊,相信她在蘇如是的教育下,除了琴棋書畫以外,恐怕就沒有再做過多餘的事情了吧?能帶着蘇薇,兩個人生活這麼久,也算厲害了。
畢竟我也算是一個人將若依拉扯長大的,當然明白其中的辛苦,就憑這個理由,蘇如是,我是絕對不會讓你破壞蘇憐螢和蘇薇的生活的!
“唔。”
也許是我內心的意念太過強大,蘇憐螢微微皺了下眉頭,從桌上醒了過來。
“你醒了啊?”
“嚇,你怎麼在這?”蘇憐螢有些被嚇到,先是抓緊了我的外套,然後感覺不對,低頭看了自己手中抓着外套,又呼地聲朝我扔了過來。
“這是怎麼回事?”她戒備地如此問道。
“那啥,我有事找你,只不過一路進來,剛好看見你在睡覺,不好意思打擾你。”我接過自己的外套,穿了起來,說道,“至於這個,你不覺得現在這個天氣在戶外睡覺會着涼嗎?”
“着涼?”蘇憐螢歪了歪頭,似乎不太理解爲什麼在戶外睡覺就會着涼一樣,最後晃了晃腦袋,問道,“你有什麼事。”
我慢慢問道:“你今天上午沒有去學校操場嗎?”
“沒有。”
我點了點頭:“你父親蘇如是蘇大師已經到了。”
我眼神捕捉到了蘇憐螢悄悄握緊的拳頭。
“是麼。”
“你打算怎麼辦?”我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