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輝最近一直都在思考這個問題, 要不要告訴溫婉。即使按照他對婉婉目前的瞭解來看,他依舊沒有任何機會。也許是心裡隱隱的那一點期待在作祟,也許是認爲如果溫婉知道程燁是一個多麼有心計的男人以後兩人的婚姻會有破裂的可能, 也或許只是……心有不甘。
他們曾那麼相愛。
立輝始終都記得溫婉唸書那時候, 揹着書包穿着白T恤在樹蔭下咧嘴笑着朝他招手, 不顧形象大喊他的名字, 看立輝慢悠悠的朝她走, 忍不住蹦蹦跳跳的跑過來,一下子跳過來,立輝沒辦法無奈之下只能伸手抱住她, 然後還要左右看一下,提醒她注意一下形象。
——那時候她說, 我纔不管別人怎麼看呢, 我就是喜歡你嘛。
——我可是活潑可愛的美少女呀。
——啊, 閃到腰了!
想到這裡,立輝忍不住笑出聲來。即便是溫婉作爲交換生出國那幾年, 他們也依舊感情如初。那時候他忙着做兼職掙錢,她在國外過得依舊瀟灑快樂。兩人從來沒有斷過聯繫,溫婉每一天都會聯繫他,告訴她今天做了什麼,有什麼開心的事情。他就那麼靜靜的聽着她的碎碎念。
——喂!(#`O′)你怎麼又不說話!有沒有認真聽啊!
——立輝你是不是移情別戀了你說你說你說!
——不要以爲我人不在你就可以亂來哦!等我回去我揍死你!
明明就是一個嘴巴上不饒人又心軟善良的女孩兒。而如今的溫婉, 給他的感覺, 很陌生。她收起她所有的脾氣, 她收起她的爪牙, 收起她的天真。
那一年他們大學畢業, 溫婉從國外回來後半年一直在準備畢業的事情,兩人見面的時間很少, 可是溫婉從來都沒有多想過。
直到那一天……
立輝的班級畢業聚會,他喝了點酒,但是絕沒有多到喝醉的地步,可不知道爲什麼,就覺得口乾舌燥的很。後來碰到被喝醉的男同學調戲的向月,他一直把向月當成親妹妹一樣,從小到大,當然看不下去,當即就把向月帶走了,再後來……不知怎麼的,就和向月,睡了。
想起這一段往事,立輝的眼眸黯淡了下來,甚至有一股恨意。很多年後的今天他才知道,藥,是向月下的。都是向月設的局。而向月,是被人慫恿的。不偏不倚,那個慫恿她的人,是她的學長,叫裴青。
而裴青是誰呢……裴青,是程燁如今的助理。
那一年正好裴青是向月同學院大四的學長……
程燁到底是一個心機深沉的男人,這些事情他根本從頭到尾沒有出過面。而那時候那麼年輕的裴青和程燁到底是認識還是不認識,立輝都沒有心思再查,在暗歎於程燁那麼早就開始對溫婉有所野心的同時,他到底是恨程燁的。
如果不是被人設計,他怎麼會和向月發生那麼荒唐的事情?在他眼裡那和亂·倫有什麼區別?!即使向月喜歡他,可他喜歡的,始終都是溫婉啊。是他的婉婉啊。
六月盛夏的風,明明是悶熱的,卻讓立輝覺得很冷,很冷。
向月早在丟掉工作的那天就搬了進來,她懶得應付她父母的嘮叨,她從不後悔因爲對溫婉做出那些事情而遭到程燁背地裡的報復。至少她現在離立輝更近了,不是嗎,孤男寡女住在同一個屋檐下,遲早都……
向月收起自己的心思,勾起一抹淺笑端着茶杯遞給立輝,貼心的說,“早點休息吧。明天還要上班不是嗎?”
“嗯。小月你也早點休息。剛做了手術,女孩子要好好愛惜自己的身體。”說着他拍拍向月的肩膀,接過茶杯就進了他的房間。
立輝的房子是他父母籌錢給了首付,自己付的按揭款,就一個小套二,所以剛剛好,立輝一個房間,向月一個。當然,立輝的父母現在還不知道他和向月住在一起。立輝也根本沒有想過那些問題。
窗外的天空陰雲滿布,看樣子,夜裡又要下雨了。
向月緩緩擡手關上窗戶,外面的風颳得越來越大,那是暴風雨來臨的前兆。她輕笑了一聲,反正她都一無所有了,還怕什麼。
……
一個男人帶着口罩墨鏡穿着低調的白襯衫和短褲拖着一口行李箱,謹慎的左右看了看,似乎是終於放心下來才稍微拉了拉口罩鬆了一口氣,然後才從機場快步的走了出去。
這個男人,叫溫鴻簫。
溫家原本就是經商發家的,後來一直延伸到海外,到溫鴻簫這一輩,整個家族已經很龐大了。不過溫鴻簫的父母早年離異,他自己早就給長得歪得不能再歪,從小跟着親媽長大,溫鴻簫的媽是個女強人,他呢,說的好聽吧世家子弟,說的難聽吧,紈絝浪蕩。
溫鴻簫自己倒不覺得有什麼,反正家裡有的是錢,他除了錢啥也沒有,既然起點都已經比不知道多少人高了不知道多少個檔次,憑什麼不准他過得放肆一點,沒辦法嘛,他有娘生沒爹教啊。
每次他鬧出什麼事來他爺爺都要揍他,活到三十歲都這樣,他每次最愛說的就是,爺爺,外公,你們也不用打我,你們也知道,我有娘生沒爹教的……
一說到這句,大家都哽咽了,哪裡還捨得打這家裡的獨苗子。
溫鴻簫是全家人的寶貝蛋。他爹媽雖然離婚了,但是全家就他一個男丁看着還算靠譜。他舅舅家的兒子還在含奶嘴兒的年紀,幾個姨媽姑媽家的全是妹妹,他爹和他媽離婚以後,雖然有幾個女朋友,但是都沒生孩子,溫鴻簫估摸着肯定是他爹沒那能力了……
咳咳,話題跑偏了。溫鴻簫這次回國,是因爲被他爺爺逼婚。
沒辦法,他今年都三十歲了,還沒結婚,大家都着急,不過溫鴻簫自己壓根兒不着急,他就是喜歡那種感覺,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嘖嘖,多霸氣威武啊。
對,他非常大膽的逃婚了。從那個正在舉行婚禮的歐式古堡裡,從地下通道,逃出來了。不然也不會大熱天帶口罩墨鏡的遮遮掩掩的。
回這邊至少還有他媽能給他擋一下。
這天溫婉恰好去機場送夏黎黎,就莫名其妙被一個戴着墨鏡和口罩的騷包男人給抱住,等到這個男人揭開口罩露出一個玩世不恭的笑臉說了一句:“嗨,好久不見。”的時候,溫婉直接吐了溫鴻簫一身。
是的,當場就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