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機械的點了下頭,仔細想了想,蘭州距離我們這邊也不近,至少要坐一天的火車才能到,這就意味着我又要請假了,不過既然已經答應人家了,也只好跟着去,臨走時顧弦綜跟我說,不然你就把保安這份工作辭了吧,直接幹這行也行,都兩年了你也該攢下不少人脈了。
我有些猶豫,其實我不是不想辭職,只是一想到這工作畢竟是在普通人眼中的正當職業,所以現在能堅持,我還是繼續幹下去。
第二天我就拜託堂哥幫我請了假,跟着左叔踏上了去往蘭州的火車,卻沒有想到在火車上我們遇到了一件奇怪的事。
一上火車左叔就笑着說,這一程要熱鬧了。
我茫然的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這話是什麼意思,於是急忙問道:“左叔哪裡不對嗎?”
左叔搖了搖頭,也沒說話,就找到位置坐下,我本想問但一看左叔的樣子,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百無聊賴的看着窗外,沒一會功夫,就睡着了。
耳邊突然傳來一陣嘈雜的響動,我揉了揉眼睛,發現車廂裡已經一陣雜亂,一直坐在我旁邊的左叔也不見了,我急忙站起身來往人羣里人,破開人羣纔看到一個男人,正臉色慘白的平躺在硬座上。
這個男人看上去也就三十來歲的樣子,像是身體不太好,突然急症,我走過去一看這症狀,明顯是心肌梗塞的發病症狀,我在部隊的時候,學過如何救治心肌梗塞的患者,這人的心臟病也不是很嚴重,幾下就被我救過來了,我轉頭一看,發現左叔正站在我身後,他笑着說;“倒是沒看出來,你還會這麼一手。”
我笑了笑說,以前學過一些。
左叔沒有多說,一把拉着我往我們自己的座位走去,我疑惑的看着他,左叔只帶了一個包,就放在上面,但此時他們手中又多了一個包,好像就是他剛消失這段時間得到的。
左叔看周圍人都散的差不多了,於是笑着說:“你是不是很好奇,這包裡是什麼東西?”我點了下頭,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我發現左叔是一個生性冷淡,眼光銳利,性情淡然的人,像我們這樣的人,他幾乎一眼就能看透,根本沒有必要和他撒謊,所以我直接問他這包裡是什麼東西?
左叔看了眼周圍,此時人都已經散的差不多了,於是他打開包,我清楚的看到包裡有一隻礦泉水瓶那麼高的一隻瓶子,這瓶子大口,短頸,肩圓,腹收斂,大底,我掀起底部看了一眼,底部以鈷料書寫“天”字款。器身繪着淡淡的青花,看上去別緻,我疑惑的問道:“這是天字罐?”
左叔嘻嘻一笑說,我知道你是在博物館工作的,不過你也沒發現這隻罐子和你平時見到的天字罐有什麼不同嗎?
我又仔細看了一遍,於是笑着說,您是說這隻罐子有瓶蓋是嗎?不過這樣簡直更高一點。
左叔苦笑了一聲,打開蓋子,我疑惑的往裡一看,不由的嚇了一跳,一股血腥味頓時衝進了鼻子,我急忙捂住鼻子毫無形象的,打開火車車窗大口吸了幾口氧氣,我清楚的看到瓶子裡有一個已經乾癟的嬰兒屍體。
雖然它已經乾癟了,但還是有一股濃烈的腐臭味從裡面傳了出來,看到這東西的一瞬間我就想到了一個字眼“古曼童”!
這是一種流行於日本的一種術數,最早的時候是養在寺廟中的,經大師每日唸誦佛經修行,是爲了收留那些無法入輪迴的小鬼,但後來許多人把它變成了一種牟利的工具,私自煉製小鬼,趨勢它們爲自己做事。
我曾經就解決過一次這樣的事,卻沒有想到在這裡會遇到一個,看這個不知道比我原來見過的那隻要修練的精細多少,顯然是有些道行的人乾的。
我緩過來之後,急忙問左叔:“這東西您是哪來的?爲什麼我都沒有感覺?”左叔無奈的嘆息了一聲,低頭看了眼那隻天字罐,眼神中多了一份悲涼和憐憫,我從沒有見他露出這樣的表情,好半天他才低聲說:“這東西是我在一個女人手裡搶來的,不過這小鬼的怨念很重,那女人已經無法在控制它了,所以剛纔險些害死那個人。”
我聽了之後,疑惑的朝周圍看了看,低聲問:“難道你沒抓到那隻小鬼?”
左叔搖了下頭,就繼續朝着周圍的張望,眼神有些慌亂,我猜測他是不忍心下死手,不然區區一隻小鬼還能從他的手裡跑了,不過奇怪的是,這隻小鬼似乎蒸發了似的,自從傷過一個人之後,它就徹底消停了。
我藉口去洗手間,一路走也一路找了半天,卻還是沒有找到,就在我疑惑的時候,洗手間的門打開了,我正好對着門,一陣陰風頓時讓我覺得渾身起雞皮疙瘩,我冷笑了一聲,裝作什麼都沒發現走進了洗手間。
可能是像我們這樣懂些玄術的人,對於這些東西都比較敏感,一關上門,我頓時感覺進了冰箱保鮮層,深吸了口氣,我順手鎖好門,順便在門上貼了一張驅鬼符,這樣正好堵住小鬼的後路。
我慢悠悠的站在一旁洗手,眼睛的餘光則朝着馬桶的位置瞟去,剛纔那陣陰風吹來的位置,正好是現在馬桶的位置,或者說,這隻小鬼可能就躲在馬桶的位置,其實我們早就該想到,這些靈體都比較喜歡呆在這種污穢的地方。
洗了半天它也不出來,我眼看着要露餡了,只要關掉水龍頭朝着馬桶的位置走去,這裡本來也沒有多大的地方,我在地上畫了一個縛靈陣之後,就拿着羅盤轉了轉,果然在馬桶的最裡面看到了一個蜷縮着的小鬼。
此時它正冷冷的看着我,一雙眼睛黑亮黑亮的,猶如兩隻黑窟窿,臉色慘白,嘴確實血紅色,留着一個桃形頭,穿着一件紅色的肚兜,一條紅色的褲子,赤着腳,看上去非但不嚇人,還有些可愛。
它看我的眼神更多的是好奇,似乎根本沒打算和我動手,完全不像是要攻擊的人的樣子,我疑惑的看了看它,從包中那出一隻瓷瓶,這瓶子是我自己煉製的一個法器,級別不是很高,不過封印這隻小鬼是足夠的,於是我低聲說,你乖乖進來,我就不爲難你,不然我只能收了你,不能讓你在人間就這麼遊蕩!
這小鬼似乎聽懂了我的話,臉立刻變得陰沉,騰地一下就跳到了馬桶上,衝着我張開嘴,它的嘴似乎有無限大似的,一下子咧到了耳根子,我清楚的看到它的嘴裡長了兩排尖銳的牙齒。
我震驚的看着它,從沒有想過一個外表如此可愛的孩子,發起火來竟然會如此恐怖,我一時沒反應過來,結果被這小鬼撲過來狠狠的咬了一口,我頓時感到胳膊上鑽心的痛。
我本能的甩了一下,一張驅鬼符猛地拍在了小鬼的頭上,這小鬼一下子被打中了,啪的一下甩到了牆壁上,令我驚愕的是它居然沒掉下去,而是到這掛在了牆壁上,如同壁虎上。
這個姿勢看着就讓人心裡直髮寒,我退了幾步靠在身後的牆壁上,牆壁冰冷,讓我頓時清醒了過來,那小鬼冷冷的盯着我,此時它的頭變得比身體差不多大,上面佈滿了青紫色的筋脈,一雙黑窟窿似的眼睛,此時也被擠在臉上,冷冷的盯着我,眼中充滿了怨毒。
我深吸了口氣,手裡緊緊的握着一枚五帝錢,此時我已經沒有辦法再超度它了,只能通過縛靈陣打散它,儘管我也知道這還孩子很無辜,但既然它變成這樣,我也不能留在人世間,就在這時左叔突然在外面一邊敲門一邊喊道:“小豐你把門打開。”
我一聽是左叔的聲音,簡直如獲大赦,我急忙靠到門口打開了門,左叔迅速關上門,將門反鎖住,我順手一指那隻小鬼,左叔點了下頭,轉頭冷冷的看向那隻小鬼,那隻小鬼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左叔,嘴角露出一絲冷笑。
不過我已經沒有之前那麼害怕了,反而還有些興奮,這會我能如此近距離的看到左叔施術,這樣的機會對我來說可不多,左叔的驅鬼方式和我完全不同,他沒有拿桃木劍,也沒有那銅錢,而是從包裡拿出一打符籙。
他咬破自己的中指在最上面的一張符紙上畫了一道符,隨後默唸了幾句,他念的太快,我根本沒記住,不過唸完咒語之後,他迅速將符紙一拋,那些符紙像有生命似的,圍住了小鬼,而且越轉越快,最後小鬼已經徹底被這些符紙遮擋住了。
我只聽到小鬼淒厲的嚎叫了一聲,緊接着所有的符紙都脫落了,左叔打開天字罐的蓋子,低聲說:“封!”
我清楚的看到一道黑煙飄進了罐子裡,左叔很淡定的把罐子蓋上,苦笑了一聲說,出去吧,已經收了。
我點了下頭,還沒有從剛纔那種如同變戲法似的收鬼方式中緩過神來,左叔的電話就響了,他接了電話之後,只應了幾聲,就掛掉了。
隨後轉頭笑着說:“咱們得快點了,蘭州那邊已經在催了,等找個合適的機會再把它給超度了。”
我疑惑的問道:“這次到底是解決什麼事?”
左叔頭也沒會的說了句,和這個一樣嬰靈,只不過要比這個殘忍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