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子確實有點講述的天分,他講着他們離奇的遭遇使我這個見多識廣的博士也覺着新鮮。化糞池裡鮎魚還能活而且生子育女,有點怪誕,我一度有點懷疑它的真實性,但我看他不像是會說謊的人,而且他的講述得到那美人的首肯,那就肯定錯不了。這時月亮不知第幾次爬到了中天,漫天的星星不說話,只是在那眨啊眨,徒增了四周的寂靜。風吹過來非常涼爽,這正是我喜歡睡覺的時光。我說:“睡會兒吧。”他們點點頭,向我說聲謝謝,然後搖身一變,變成兩隻尋常蚊子大小的蚊子,飛向了那靜謐的夜空。
他們走後,我沉沉地睡去,我畢竟老了,體力不濟啦!而且,記述不是個輕鬆的活。再說啦,他們用動物語講述,我還要即時翻譯成人類的中文,其費精耗神的程度可想而知!
也不知睡了多久,我忽然被一陣狂風暴雨吵醒。我翻身坐起,看看窗外,外面一片漆黑。月亮和星星早已不知去向,抑或是已經來去了不知多少回了。
我掐指算算,發覺已經過去四五天了。我四下尋找,希望看到蚊俠夫婦,可是沒有他們的影蹤。
我深深地爲自己的貪睡而懊悔。他們爲什麼不來?或者他們來過了看我沉睡又走了?我決定等等他們。
這時,一陣風挾着雨吹了進來,帶了絲絲涼意,我不禁打了個寒戰。
突然,我聽到了一陣蚊子的嚶嚶嗡嗡的叫聲,精神爲之一震。只見一羣蚊子飛了進來,圍着我轉圈鳴叫。
我說:“蚊俠,女俠,別鬧了,你們這樣像孫悟空分身術般弄那麼多蚊子,吵得我發暈啦。現身吧,我要聽你們接下來的故事。”
可是這些蚊子沒有變成兩個,反而突然間分開隊形,列起方陣來。
他們20個一組,分分合合,左轉右旋的,忽然變成一個字樣的圖案。仔細觀瞧,竟然是個大大的“喜”字!
蚊子的眼睛都放射着暗淡的光,但卻將那“喜”字清晰地繡在了這黑暗的帷幕上。
他們似乎在唱着一首歌,唱啊唱啊,好像終於唱完了,忽然從四面八方飛過來許多蚊子,圍着“喜“字轉圈。場面壯闊,聲勢浩蕩!
這是一種暗示?
我試圖和這些蚊子對話,可是他們只是憂傷地看着我,並不說話,急的我快要開罵了!
它們仍然不開口,我真要開罵了。突然心底一顫,想起一件事來。我能掐會算,怎麼急起來就忘了自己的本事了呢!
我趕忙靜下心來,掐指一算。馬上發現了問題。蚊俠夫婦被神秘的力量囚禁!
我頹然坐倒在我的草椅上。
那些蚊子顯然是累了,那個“喜”字開始有點散亂,但仍然清晰。它們仍然頑強地抖動着翅膀。
我一個激靈坐起來。你們看我老糊塗了,它們這種表現顯然有着某種暗示!
於是我盤腿打坐。閉眼、入靜,再入靜。忽然,兩個發亮的蚊形在我面前出現。我不用張開眼,就可清楚地看見它們。
它們正是蚊俠夫婦!只是不是真身!
它們在我的桌前坐下,抖動着腿腳和鬚髮。我清晰地感知了一種波在刺激着我的耳膜!那是一種聲音。
開始我聽不太懂,我抑制着自己內心的躁動,默唸着口訣,終於,我慢慢地聽到了它們的聲音:“博士,您好!”
“好!好!”我開始有些激動,可是我一激動,那聲音就開始模糊!
我知道這時我必須平靜,只要平靜才能感受到那奇妙的聲音。
我終於又恢復了平靜,平靜得我好像已經死去。
我平靜地說:“蚊俠夫婦,你們好!你們,誰接着敘述?”
蚊俠開心一笑,說:“博士,辛苦了!還是我來說吧。她的道力稍爲差點,我怕她說不清。而且,這種方式說話,是很耗內功的!”
我差點又有些感動,可是剋制住了。
我攤開紙執好筆,平靜地說道:“好吧,你說。”
蚊俠笑笑說:“上次講到在黑潭裡遇鮎魚的事,我就接着往下說吧。”
於是他開始了講述。這次講述比較艱難,原因是由於他是通過一種波來講述,我還不是很熟悉這種波;二來這裡有個轉譯的過程;三來我必須閉着眼記述。
好在女俠善解他老公和我的意,不時地在一旁做些補充,使得我的記述得以不怎麼順利卻能繼續進行。
開始是這樣的:
鮎魚.....老黑.....一家.....潭水.....臭氣.....我和女俠.....告別了老黑.....一家人..... 決心順着.....下水道
尋找出路。四周一片漆黑.....雖然我們有夜行的習慣.....但這邊污濁的空氣.....和令人窒息的臭味使得我們噁心不已.....
因爲對周邊環境不熟.....我們決定暫時不採用飛行方式。.....我們順着下水道的牆壁.....往前爬行。爬速很快,不一會就爬
了一大段。
接着,他的敘述變得順暢起來,或者說,我的悟性突然變得突出起來。總之,我開始筆走龍蛇,記述下來以下的故事。蚊子軍隊!蚊子還能有軍隊,真是神奇,真是匪夷所思!
我想我還是得保持平靜,以下就是這個近乎荒誕且又是真實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