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宮裡面,非常昏暗,以孟宣與劍十四的修爲,也只能看到十餘丈內的景物。
幽幽隱隱,可見看到殿內是一個巨大的空間,處處斷壁殘垣,顯得有些破敗,時不時,有一種發黴的氣味漂入鼻端,黴味之後,更有一種古怪的味道,讓人心裡感覺不舒服,孟宣初時沒聞出來,後卻分辨出來了,那種味道,是濃重的血腥味。
只不過時間太久遠,使得這種血腥味都變了,摻雜了黴味,變得古怪。
“看起來不太像寶殿的樣子……”
孟宣心裡腹誹,不過既來之,則安之,還是要進去一探。
自己身上,可有鬆友師兄給予的重大任務,萬一這天宮裡真有什麼好東西,卻被六大仙門裡的人搶走了,自己落了個空,那不但大金雕死定了,自己估計也不會好過。
“咦,那是什麼?”
前進了不到百丈,孟宣忽然心裡一動,卻見前方,一座石臺前,縮着一排一排的黑影。
又往前走了兩步,看清了前面的景象,孟宣不由驚呆了。
卻面那地上的一排一排的黑影,竟然是一具又一具的枯骨,有的身上衣物已經朽爛,死去了很多年,有的有衣物尚完整,似乎死去不久,這黑壓壓一大片,跪在石臺前,竟然不下千具,一個個低着頭跪在石臺前,着實讓人內心震驚不已,隱然有種發毛的感覺。
也就在此時,忽然一種莫名的危險感覺被孟宣感應到了,順着這氣機傳來的方向。往石臺上看了一眼。他卻不由大吃了一驚。瞬間背後就被黑汗打溼了。
石臺上,只有一截殘兵,高約一丈,寬三尺,那似乎是一柄劍,上半截已經消失,只剩了下半截插在石臺上,斷面猙獰。似乎被一股巨力硬生生打斷的,劍身上裹着絲絲血污,也不知什麼時候染上去的,那讓孟宣緊張的汗毛都豎了起來的危險感覺,正是劍上傳來。
“咯咯吱吱……”
在孟宣看到了這柄劍的時候,漸漸感覺一股龐然巨力壓了下來。
是那柄殘兵的氣機,只是一柄劍,卻似乎無着無窮的兇威,竟然形成了一道巨力,似乎要把孟宣壓的跪在地上。向它行禮,大禮參拜。俯首稱降!
孟宣瞬間明白了過來,這近千具朽屍,其實都是這麼多年來進入了棋盤的修士,想必也是想進入天宮尋找機緣,卻被這殘兵兇威鎮住,忍不住跪了下來的,只是這一跪下來,心志被破,就更沒有辦法擺脫這殘兵兇威的鎮懾了,一跪幾十上百年,硬生生餓死在了這裡。
“咻……”
孟宣的真氣瞬間提到了最高,抵禦這道兇威的壓制,然後慢慢向後退去。
在這時,劍十四也已經提起了自己的真氣,抵禦兇威。
以他們兩個人的修爲,這時候也覺得身體承受了無盡的壓力,似乎忍不住就要跪在地上,就算他們心裡都不甘就此下拜,但身體卻似乎要脫離他們的掌握,主動跪下。
就連他們體內的骨骼,此時都在啪啪作響,似乎要碎裂一般。
“不好,似乎退回來沒用……”
孟宣發現了這一個狀況,他已經退開了十幾丈,退到了剛纔沒有看到那柄殘兵的地方,可那巨大的壓力不但未曾減凝,甚至還更強了,幾乎已經達到了他的極限。
他站的筆直的雙腿,在這時似乎都已經出現了輕微的彎曲。
“快看,前面是什麼?”
在他們背後,有修士闖了進來,興沖沖過來查看。
孟宣全力抵禦着這巨大的壓力,根本無法開口提醒他們。
“啊也,那是……”
那些修士看到了殘兵,聲音驟然被掐斷,驚呼了一聲,身體發起抖來。
漸漸的,有兩三個修士再也頂不住了,背部開始彎曲,最後“噗通”一聲跪下來。
還有兩三個修爲強些的,也明顯在搖搖欲墜,似乎快要堅持不住了。
“退出來都不行,難道都會被這兇兵鎮住嗎?”
孟宣心裡閃過了這個念頭,忽然腦海中又靈光一閃。
剛纔瞿墨白與冷若並沒有退出來,難道說他們真有足夠的力量,完全不怕這兇兵的壓制不成?還是說,他們知道一些竅門,成功通過了這兇兵把守的一關?
“咦,這些人爲什麼都站在這裡?”
就在這時,背後又有聲音傳來,又有修士闖了進來。
但毫無疑問,他們話還沒說幾句,便也被兇威懾住了,滿臉驚恐,運力抵抗,然後後退。
“不能退!”
孟宣腦海裡忽然閃過了這樣一個念頭,似乎是想明白了什麼。
他想起了自己怒叱劍湖萬劍的時候,退一步則輸,硬挺住反而贏了。
這裡近千具屍體,都是跪着的,卻沒有歪七扭八被斬殺的,這說明那柄兇劍,只是以自身兇威懾人,不會主動出擊,也就是說,這一種修士與斷劍兇威的對抗,越是後退,心裡產生了怯意,越難以抗禦這斷劍的兇威,反倒是硬抗着兇威而向前,會有一絲生機。
在孟宣產生了這個念頭的時候,劍十四似乎也想明白了什麼,長長吸了一口氣,陡然間一步向前踏了出去,還費力的伸手向孟宣輕輕招了招,看樣子他也想明白了。
孟宣不再猶豫,同樣將真氣提升到了最強,一步踏了出去。
“轟……”
更重的壓力落了下來。
後退,心裡露出了怯意,兇威會顯得更難抵擋。
往前,距離兇兵愈近,壓力同樣愈來愈大。
但是,後退是沒有活路的,只有前行,與強大的兇威對抗,纔有一線生機。
“轟”“轟”“轟”
每前一步,都似乎有無盡威壓降臨在身上。
並不是真正的威壓,而是殘兵的兇威,對他們心靈造成的震懾。
只不過,這種威壓,直接壓在人的心靈上,與身體上的重壓也沒什麼分別。
甚至說,比身體上的重壓更恐怖,因爲無影無形,不可躲閃,不可卸力,只能硬抗。
但孟宣、劍十四兩人都面色繃緊,迎着這龐大凶威前行,每一步似乎都要踏倒山嶽。
在他們背後,也有很多修士咬着牙,學着二人這般,一步一步向前走來。
其他的修士,有的已經被壓的跪下了,見狀也想起來,但沒用了,一旦被兇威懾住,跪在了地上,便根本不可能再起來,只能成爲這千具跪屍中的一具。
有跪下了的修士,感覺逃生無望,竟然哭了出來。
他們一絲聲音也發不出來,只能無聲的哭泣,滿心懊悔。
本想進天宮奪機緣,但大門都沒進去,便化作了跪屍中的一具,他們不甘。
“唉……”
孟宣嘆了口氣,在這種情況下,他縱然有心救人,也救不了,只能顧着自己,步步向前。
在距離石臺最近的時候,也是兇威最盛的時候,孟宣感覺那殘兵兇威,幾乎如實質一般從自己的天靈蓋壓了下來,直接滲入了自己的靈魂之中,而在外面,甚至皮膚都能感應到斷劍上傳來的如實質一般的森然兇威,似風而不是風,只是兇威盛到了極點的一種體現。
再走一步,就繞到了石臺後面了,劍十四率先一步邁了出去,立刻就發現他身體一緩,長長呼了口氣,似乎那壓力已經在他身上消失了,然後他回過頭來等着孟宣。
不過這一看,他卻不由呆了一呆。
在馬上就要脫離殘兵兇威的時候,孟宣竟然停了下來,皺着眉頭,似乎在想着什麼。
數名修士經過孟宣身邊時,有些疑惑的看了他一眼,紛紛從他身邊經過。
“呼……”
走到了石臺後面,就脫離了殘兵兇威,衆修士都險些摔倒在地,重重喘着粗氣。
靠近石臺殘兵,再從旁邊繞過去,只不過是百丈左右的距離,他們卻足足走了一個多時辰,衣袍內的內衫,也被汗水溼透了,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不過喘了幾口氣後,他們立刻就直起腰來,向着天宮深處奔去了。
爭機奪緣,往往就在一線之間,這些人誰也不敢耽誤哪怕一絲的功夫。
惟有孟宣,靜靜的站在距離殘兵最近的地方,似乎在想着什麼。
“他到底怎麼了?”
劍十四沒有離開,微皺着眉頭,看着站在殘兵附近的孟宣。
實際上,這時候孟宣自己都不知道他想做什麼,在他走到了距離殘兵最近的地方,身上感受到了最濃重的殘兵兇威時,一種奇異的震顫傳到了他體內。
是背後的三十三劍,進入了棋盤之後,御劍不便,再加上爲了節省真氣,以便應付突發狀況,孟宣便將三十三劍束在了自己背後,這時候那震顫感覺,正是三十三傳來的。
準確的說,是三十三劍內的斬逆劍。(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