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塵詔……皇家詔……仙門詔……”
孟宣在符詔大殿裡,一殿一殿看了過去,甚覺得有些眼花繚亂。紅塵多戰禍,又有妖族魔人崛起,稱雄一方,禍亂天下,這滿殿的符詔,其實也只是天下的一個小小縮影而已,不知有多少人,根本沒有機會將符詔發出來,便被魔人害了性命,妖邪吸了腦髓。
也有許多符詔,已經泛黃,過去了無盡歲月,卻無人領詔。
想必那發出符詔之人,已經在漫長的等待中,絕望而死了吧!
畢竟仙門弟子領詔,也是要看報酬的,報酬低的,再危急也無人肯無嘗伏魔。
積攢下來無人領的,多是紅塵詔,因爲紅塵詔報酬最少。
孟宣看着掛滿了整座牆壁的符詔,心情鬱雜,難以一言盡述。
“天池仙門也來領詔了麼?”
“這段時間是巨靈門下弟子當值,他們兩個不怕捱揍嗎?”
許多在大殿裡領詔的仙門弟子,認出了天池仙門的劍袍,竊竊私語的看着孟宣與墨伶子。
他們卻沒有看到適才孟宣與巨靈門下的一場爭鬥,那一處的場景,只有大殿二層能看到。
這些仙門弟子,也不是每個人都像巨靈門一樣敵視天池仙門,只是覺得有些新鮮。
自從幾年前巨靈門的華山童師兄一巴掌將一個天池仙門的弟子從符詔大殿三樓抽進了海里之後,天池仙門的弟子便很少在這裡出現了,即便出現了,也只是偷偷的領一份紅塵詔,然後趕緊溜走,不然被巨靈門以及一些敵視天池仙門的弟子看上了,不免倒場大楣。
只不過,今日出現的這兩個天池弟子卻有些不同,竟然在此盤桓了很久。
而本來就是今日當值的巨靈門弟子,竟然一直沒有來找他們的麻煩,奇哉怪也。
“嗯?新送來的紅塵詔?”
孟宣慢慢看着,忽然注意到了一個剛剛被符詔殿童子掛在牆壁上的卷軸。
卷軸下面掛了一個小小的紅色牌子,上面寫着:瘟疫肆虐,凡銀——萬兩!
這是一份紅塵詔,因爲牌子是紅色的。
王室的牌子是黃色,仙門的牌子是紫色,而且也只有紅塵詔會出現這樣低的報酬。
凡銀一萬兩,在仙門根本連像樣的靈藥都買不起……
“唉,又有紅塵詔送來了,有什麼用呢?白白掛在這裡蒙灰罷了!”
“哼,這些癡愚百姓啊,他們真覺得我們會因爲一萬兩銀子而耽誤修行嗎?”
衆仙門弟子輕聲議論着,有的嘆息,有的冷嘲,但卻無人有領詔的意思。
“以前還有天池仙門定期來接這些紅塵詔,但是現在……”
“噓,現在不就有兩個天池仙門的弟子在麼?”
仙門弟子嘻笑着,忽然有誰說了這麼一句話,立刻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孟宣二人身上。
墨伶子被人盯的心裡有些發慌,悄悄拉着孟宣袖角,想離開這裡。
然而孟宣卻盯住了那份剛剛送來的紅塵詔,眉頭緊皺。
“大師兄,你不會真的想要接這紅塵詔吧?只有一萬兩銀子,夠做什麼的?”
墨伶子有些詫異,接這紅塵詔,實在是個出力不討好的活。
一是因爲瘟疫肆虐,即便是他們仙門弟子,治療起來也很麻煩,一身本領都用不上。
凡人的認識有誤區,都以爲仙門修者來了,發一粒靈丹妙藥,立刻藥到病除。
只是他們卻不知道,仙門弟子並不是每個都是大夫,那等靈丹妙藥,也須得是懂得煉丹的仙門弟子辛辛苦苦去採了藥,然後再煉出來的,而且藥不對症的話,一樣治不了他們的病,再一點,即便他們身上真有靈丹妙藥,那也是用來修煉的,誰會給凡人治病?
清除一場凡間的瘟疫,哪怕是個懂醫理的仙門弟子,也差不多得一兩個月的時間。
就這還不一定治的好,稍有不慎還會自己染病。
再一點,花一兩個月時間去賺這一萬兩銀子,那仙門弟子除非是腦袋被人踢了。
墨伶子的催促聲中,孟宣卻不爲所動,反而伸手將那道符詔取了下來。
“咦,那天池弟子真要領紅塵詔嗎?”
“天池弟子收徒只收傻子嗎?怎麼盡做這些出力不討好的事?”
“哈,現在天池仙門哪還有什麼收徒標準呀,誰去拜師就收誰……”
衆人竊竊私語中,孟宣低了頭,看着符詔上寫的詳細內容:楚北瘟起,病死萬人。
“死了一萬人了?”
孟宣心裡不自禁的一顫。
雖然現在他也被這世界的價值觀所染,平時殺一兩個人都不會眨眼,但驟然間看到了這句話,還是覺得有些刺眼,一場瘟疫,便死了一萬多人嗎?
而且符詔上寫的太過含混,可能病死的人已經遠遠不止一萬了。
猶豫了一會,孟宣將符詔收進了懷裡,轉身就走。
“哎,大師兄,你去哪?”
墨伶子急忙跟在他身後追了出來。
孟宣轉過頭,卻見不光是墨伶子,符詔大殿中幾乎所有人都在看着自己。
有人嘲諷,有人不解,有人冷笑,有人同情……
“回山啊,收拾一下行囊,該出發去楚北了……”
孟宣迎着墨伶子,也迎着符詔大殿內衆多不解的目光,輕輕笑了笑說道。
“你真要接這個符詔嗎?”墨伶子萬分不解。
孟宣淡淡道:“總要有人接的!”
說着他看了一眼衆符詔大殿中的仙門弟子,不再說什麼,轉身出了大殿。
墨伶子無奈,他還不敢忤逆孟宣的話,雖然不理解,也只好跟着他出去了。
“是我的錯覺嗎?我剛纔覺得他看向咱們的目光有些鄙視……”
在孟宣離開之後,仙門弟子轟然議論開了。
“哼,天池仙門一向如此,自命清高罷了,孰不知,他們自己纔是傻子,辛辛苦苦幾個月,也許他連這一萬兩銀子都領不到呢,白白耽誤了修行罷了……”
“算了算了,等着看他幾個月後的笑話吧,我們還是找適合我們的符詔!”
孟宣第一次出現在衆仙門弟子面前,也只是引起了一番小小的討論而已。
“大師兄啊,你剛纔是怎麼想的?”
墨伶子御劍追上了孟宣,一臉不解的問他。
孟宣低頭想了一會,忽然道:“以前我們天池仙門是怎麼做的?”
墨伶子道:“我來的時候天池仙門已經沒落了,不過聽別人說,以前我們天池仙門的弟子,每年都至少要領三道紅塵詔的……當然是困難高一些的,簡單的要領十道!”
孟宣笑了笑,道:“以後不如我們也這樣做吧……我會帶個好頭!”
“這……”
墨伶子低頭嘆了口氣,不說話了。
孟宣忽然又笑道:“再說,誰又說我領紅塵詔便耽誤修行了?”
在孟宣與墨伶子二人離開了之後,那先前將孟宣所領的紅塵詔帶進了大殿的童子被帶到了一個房間裡,身材魁梧的華山童坐在太師椅上,陽光從窗棱裡投進來,照得他一半臉陰,一半臉陽,他沉默了一會,忽然開口道:“先前那道紅塵詔,是什麼地方發出來的?”
童子緊張的磕着頭,叫道:“回華師兄,是楚北昭陽郡……”
華山童點了點頭,丟給他了一枚靈丹,道:“別告訴別人我問起過!”
童子千恩萬謝,捧起了靈丹出門去了。
隔壁房間裡,狂鷹子臉上露出了一絲瘋狂的笑容:“憑你一個土夫凡狗,有什麼資格看到冰蓮師姐的身子?就爲那一眼,我定要讓你付出慘重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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