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胡說!”洪欣大聲反駁。
橘色燈火映照下,她的眼眶中已*淚水。
這些妖族又不是她的族人,自然不會對她口下留情,反而越罵越起勁。
燈火閃爍的大道上,洪欣就那樣淚眼泛紅地看着他們,悽然無助。
突然,一個身形挺拔的少年衝到她身邊,用手把她護在自己身後。
只見這少年古銅色皮膚,相貌俊朗,卻是妖族古猿部族的天才蠻康。
洪欣看着蠻康,霎時間怔住了。
蠻康護住洪欣的同時,扯開了嗓門,大聲和五大部族的妖衆們對罵起來。就在下午時,他就曾像潑婦一樣和他們對罵了一陣,算是經歷了慘烈的實戰,此刻罵起來,經驗和功力都又增加了許多,一時間一人獨對千口罵,竟然沒有立即落到下風。
洪欣怔怔地看着他,淚水靜靜地落下來,忽然她哭叫一聲,向前跑去。
蠻康罵的太投入,竟然沒能一時間察覺到洪欣已經跑開了,正在他罵不過一個癩痢頭少年,挽起袖子,一把揪住他的衣領要開打時,旁邊有個聲音提醒他,雪狼族小美女已經跑走了。
蠻康吃了一驚,轉頭看去,果然不見洪欣,再向前看,才見洪欣倩麗的身影已有些遠了。他霎時狠狠一把將癩痢頭少年推搡開,緊追洪欣而去。
洪欣徑自向前跑,漸漸地,身邊的聲音越來越弱了,燈火也開始稀少。
夜風呼呼吹過耳畔,月光如霜雪一般灑在她美麗玲瓏的身影上,彷彿也帶着幾分悽然。
片刻之後,洪欣前方忽然爲之開闊,出現一個巨大廣場,廣場中央是一座數丈高的祭壇,祭壇之上,是妖族的王者雕像,在清寒的夜色中,如霜的月光下,顯得神秘而絕美。
祭壇所在之處,對於妖族來說,算是聖地。若不是要虔誠祈禱和祭拜的話,是不能隨意到這裡嬉戲打鬧的。所以此刻夜裡,這裡顯得很安靜,根本就只有洪欣一個人。
洪欣停了下來,眼見這裡只有自己一個人了,心緒頓時也平復了不少。她擡頭怔怔地看向神秘美麗的王者雕像,心裡忍不住想,如果王者在世,她是不是就能夠救炫月哥哥?就那樣想着,靜靜地,原本止住的淚水又從她眼眶裡流了出來。
蠻康已經跟來,但他並沒有立即上前,他想也許她需要自己一個人安靜一下,自己只需要暗暗保護着她就好了。他就站在廣場邊緣的屋檐陰影下,靜靜地看着她。
如霜的月光下,她苗條玲瓏的身影,婷婷而立,清俏的雙肩隱隱抽動,帶着幾分令人心疼的悽美之意,蠻康看着,不由得癡了。
下一刻,洪欣緩緩地向祭壇走去,然後沿着黑色的石階,走上了祭壇。
祭壇很寬闊,暗黑的石面之上,鐫刻着一個個符文圖案,線條圓潤,色澤鮮紅,透着古韻,顯得美麗而神秘。
洪欣靜靜看了一會兒,隨後走到王者雕像之前跪下,虔誠祭拜道:“雪狼族洪欣,懇求王者殿下解救炫月哥哥,讓哥哥回來……”話還沒說完,聲音便哽咽了,說不下去。想到哥哥如今的處境,她忍不住輕輕啜泣出聲。
蠻康已悄悄地來到了祭壇之下,微微頓了頓後,走上祭壇。
洪欣正輕輕啜泣着,忽覺旁邊有人跪了下來,不由得微微一驚,趕緊用手擦了擦淚水,擡頭看去,卻見是蠻康。
蠻康目不斜視,神態虔誠,徑自老老實實把頭磕在祭壇石面上,似乎爲了表示自己的誠意,磕得很用力,簡直使得洪欣跪着的那片石面都隱隱一震。
蠻康接連磕了三個響頭,簡直快要把額頭磕出一個包,然後虔誠地求禱道:“王者殿下,求你庇佑雪狼族洪欣永遠平平安安,開開心心。”
洪欣聽得身子微微一震,怔怔地看着他。
蠻康擡起頭,看向她,傻瓜一樣嘿嘿一笑。
洪欣看着他磕得發紅的額頭,看着他的傻笑,心裡莫名地酸楚,淚水又*眼眶。
蠻康吃了一驚,道:“洪欣,你怎麼了?”
洪欣淚眼模糊地看着他,腦海中忽然回想起先前他在自己面前極力獻殷勤的情形,那些她原本很不屑的場景,此刻想來,卻忽然讓她心裡疼痛,淚水終於忍不住落了下來。
蠻康嚇了一跳,想要伸出手拍拍她安慰她,但是又下意識地不敢碰她,手剛伸出又立即收回,神情糾結而慌亂,緊張地問:“你怎麼了?”
看着他有些驚慌失措的樣子,洪欣澀聲喚道:“蠻康……”
蠻康此刻根本有些慌亂失控,聽她剛一叫出自己的名字,便忙不迭地答應道:“在,我在,你有話,說吧……”
洪欣靜靜地看着他,道:“你知不知道,你很傻?”
“傻?”蠻康怔住了,難以置信地喃喃道:“我很傻嗎?”他想,自己乃是古猿部族的天才,天賦異稟,放眼整個妖族,那也是找不出第二個。如果沒有炫月,他應該是當之無愧的第一天才。她居然對自己這樣的天才少年說出一個“傻”字,這簡直沒法想象。雖然蠻康很想哄她開心,但她的這個說法,讓他感到很傷心,沒法接受,頓時氣怒地低下頭,面色微冷,不滿地輕哼道:“我是古猿族天才,我纔不傻,要是我這樣還傻,那……”說道後面,咕咕噥噥,已是吐字不清。
洪欣看得一怔。她怎麼也沒想到這個傢伙真的傻得可以,不由得微微搖了搖頭,徑直站起了身,不再理會他。
洪欣心裡輕嘆口氣,走到祭壇邊緣,看着王者部落閃爍的燈火,看着天邊浮動的如霜雪的月色,心頭緩緩地涌上苦澀。
夜風吹來,帶着荒漠青澀腥溼的氣息,吹動她的頭髮,吹亮她眼角閃動的淚光。
蠻康還在跪在那裡嘀嘀咕咕,雖然對洪欣的說法不滿,但他緊接着還是又忍不住看向了她,只見她靜靜地站在祭壇邊緣,娉婷婀娜,美好而動人,卻又透着幾分悽然落寞之意。看着,蠻康的心頓時又軟了,站起身,向她走去,走到她身旁,和她並肩站在一起。
深深吸了口氣,蠻康鼓足了勇氣,看向她,神情認真地說:“洪欣,你說我傻,傻就傻吧,我不生你的氣了,你快別不開心了。”
洪欣回過頭,目光寧靜地看着他,並不說話。
見她似乎並沒有要原諒自己的意思,蠻康簡直有些沮喪,無計可施之下,好吧,他猛地一拍腦門,豁出去了似地大吼道:“蠻康,你知不知道,你不是天才,你很傻!”聲音恐怕已經驚動整個王者部落。
“洪欣,這樣總該可以了吧。”蠻康苦着臉看向洪欣,她要再不原諒他,他就真的無可奈何了。
卻聽洪欣靜靜地說道:“你真的很傻。”
蠻康的臉頓時黑了下來,不過他剛纔已經自己說自己傻了,此刻她再說他傻,他倒沒有那麼多不滿了。他只是不明白的是,爲什麼她非要抓住一個“傻”字不放?難道,自己真的很傻嗎?不!
“不,蠻康,你是天才,你不傻!”蠻康又大吼道。
他的話音剛落,下方不遠處有個聲音響起道:“你不是傻,你只是傻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