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就是遺書?”蘇三指着他手裡的紙。
羅隱眉毛一揚:“對,想看嗎?”
“想啊,是不是這個也不能看?”
蘇三問的小心翼翼,眼睛盯着羅隱,溼漉漉的,滿滿都是祈求,羅隱故意板着臉:“不要用那種眼光看我……”
眼看着蘇三眼光黯淡下去,臉上滿是失望,
“不用那種眼光看我,也給你看。”羅隱將手裡的紙遞了過去。蘇三接過,低下頭去看,嘴角卻噙着笑:就知道你是故意逗人的。
這張紙應該是從日記本上撕下來的,上面大意是說自己出身貧寒,在大都市求學很辛苦,到處燈紅酒綠歌舞昇平,只有自己是最可憐的,沒有錢也沒有美貌,和宿舍的同學相處的也不是很愉快,心情一直不好,決定一了百了。
遺書是用藍色的墨水寫的,字跡顏色稍微有點黯淡。
“她還真是想不開,只要堅持學業,畢業後找份工作總能改變現狀的啊。”
蘇三感慨着。
羅隱皺着眉頭,蘇三沒見過孫玲的屍體,對這個女孩沒有直觀的認識。
那晚這幫不安分的學生跑出鬼樓後大喊大叫驚動了巡警,被帶回警察局審問。羅隱當時看到了孫玲,那是個看着很斯文俊秀的女孩,不過幾天光景,這樣一個年輕女孩子忽然變成冰冷的屍體,衝擊力實在很大。警察從孫玲宿舍翻的書桌裡翻到了遺書,羅隱真希望這遺書是造假的,他的內心還是不能接受孫玲自尋死路,但是經過筆跡專家鑑定,遺書的確是孫玲的筆跡,他嘆口氣說:“沒有辦法,生命只有一次,誰讓她自己不珍惜。”
“呦說什麼呢?”肖琴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蘇三看她進來,頭也不擡裝作繼續研究那封遺書的樣子。
肖琴將一張紙往羅隱案頭一放說道:“火鐮子和蠟燭的檢驗做出來了,火鐮子的火石和蠟燭內部均含有一種神經類的毒素,和林教授胃液內毒素比對後差不多,具有心臟毒性和神經毒性,有制幻作用,嚴重的導致心臟麻痹死亡,這種毒素應該是從海洋生物中提取的,比如說芋螺、海蛇、海葵、水母這些海洋生物。不過還火石還真是精巧,它相當於一個引線,火石本身的毒素不會傷人,但是和蠟燭湊一起那就是致命毒藥。”肖琴還是很有專業素質的,她足足用了半個月的時間對火鐮子和蠟燭做檢測。
“果然,傳說那蠟燭是用鮫人油脂做的。”蘇三恍然大悟,轉念一想又糾結了,“那這樣說來,這世間並沒有什麼後悔藥?我當時看到的感受到的一切都是虛幻的?不存在的?”
“應該是。”肖琴用一種看白癡的眼光看着蘇三,繼續說道:“這世間哪有什麼鬼怪,一切都要相信科學,都什麼年代了,你也是大學畢業生還信什麼靈魂出竅?這種毒素的制幻效果很好,但是時間久了也會對腦部神經造成一定損傷,蘇小姐不妨去醫院看看。”她很明顯是揶揄語氣。
“啊,我明白了,怪不得上次曾小姐說,要在兩個小時內完成這個儀式,時間長了就會回不來了,這個回不來的意思其實是人就死了,古代人不懂這些,以爲是靈魂出竅後再沒有回來。可是,林教授進房間到酒宴結束也就一個來小時吧,這麼短的時間,他怎麼會嚴重到中毒而死呢?”
蘇三似乎沒聽懂她的嘲諷。
“也許就因爲龍涎香的催化作用?點燃蠟燭兩個小時後致命,但是點燃龍涎香具體會生什麼變化我們是不知道的,再說他還吃了附子。”羅隱說話時打開抽屜,將火鐮子和蠟燭劃拉進自己的抽屜說,“這樣兇險的東西,全都毀掉算了。”他擡頭看蘇三正盯着他,便板着臉問:“看什麼看!不許你打這東西的主意,上次已經夠嚇人了。”
蘇三笑笑:“生活這麼美好,我可不想死,不會再去碰這些了。”可是轉念一想,她的眼神黯淡下來:“如果我不把火鐮子送給林教授,這一切就不會生,他也不會執着於什麼後悔藥。”
“還有更多的如果。”羅隱正色說道,“如果他的內心沒有愧疚,如果沈慕白那天沒有出現,如果他早上沒有誤服附子藥丸,就算你送了火鐮子,他也不會想着去點龍涎香,你看曾小姐用這個火鐮子不也沒什麼事嗎?這說明這種毒素揮作用是需要一定的環境的,如肖琴所言,它如同一個引線,中醫叫什麼來着?對,藥引子。”
“可我的心裡真是……難受極了。”
蘇三垂下頭去,雙手緊緊絞在一起:“我那天還義正言辭的指責淑凝,現在想想太慚愧了。”
蘇三一上午情緒都很低落,下午她決定去找林淑凝,告訴她林教授的確定死因,她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
蘇三去之前在警察局給林淑凝家裡打了個電話。
“小姐去學校了。”
“她腳扭傷了還去學校?”
“聽說是一個學生自殺了,小姐和那個學生很熟悉,所以回去看看情況。哦,是一位葛先生接小姐過去的。”
蘇三出了警察局門直奔聖約翰大學。
林淑凝果然在她的辦公室裡,房間裡同時還坐着葛東、劉安寧,張佩佩不在。
“你膽子好大,腳還沒好就敢出門。”
“腳只是崴了一下沒有什麼大事。”林淑凝微笑一下,“你從哪裡來?報社還是警察局?”
“從警察局,哦,警察找到了孫玲的遺書,她應該是自殺。”
葛東嘆口氣說:“孫玲怎麼這樣想不開,去年自殺一次被救了,沒想到今年又去自殺。”
“她去年自殺過一次?”
蘇三覺得哪裡有點不對,急忙追問。
“是啊,去年在女生宿舍吞了安眠藥,當時放假,宿舍沒人,要不是張佩佩去了她可能就真的死了,張佩佩救了她送她去醫院洗胃,還幫她出了全部住院費。因爲當時放假嘛,張佩佩又是一個謹慎的人,這件事也就我們戲劇社這幾個人知道。對了,孫玲也是張佩佩帶到戲劇社來的,自從參加我們的活動後她性格開朗多了,也愛說笑了,我真沒想到她竟然又自殺,還是跳樓,那麼決絕。”
“對呀,我也想不到,太可惜了,再熬一年就畢業了啊,她怎麼這麼想不開。”
劉安寧也連連搖頭。
林淑凝看向蘇三:“你看,這件事我都不知道,要是知道一定會多開解她。”
“林老師,開解也沒用,她這一年看着很開朗的樣子,這不也是自殺了。”
“也許她不是自殺,是中邪呢?吳恆也出事了。”
劉安寧忽然說道。
“呸呸呸,你在胡扯什麼,什麼邪?哪有什麼邪?虧你還是大學生。”
葛東反駁。
劉安寧低着頭不吭聲。
“那你們知道她上次自殺寫沒寫過遺書?”
“這個,好像寫過吧,安寧你記得嗎?”
葛東撓撓頭。
“我記得寫過吧,不過我是沒見到過,誰知道呢,她出事後都是張佩佩一人包辦的,我們知道她那次自殺,是張佩佩想讓我們戲劇社接受她才說的,還叫我們一定保密。”
蘇三彷佛看到黑暗中的那一點亮光,她上午看着那封遺書就感覺怪怪的,因爲筆跡實在有些黯淡,不像剛寫完不久的字跡。
林淑凝問:“你想到了什麼?”
蘇三搖搖頭:“沒什麼就覺得哪裡奇怪,淑凝,我想和你好好談一談。”
她說完這話就見葛東急忙問道:“和林老師談什麼?林老師和孫玲的死一點關係都沒有,她當時腳傷在家呢。”
“葛同學,你彆着急,我們談的事情和孫玲無關。”蘇三內心充滿愧疚,低聲說,“淑凝,是和我有關也和你有關的事情。”(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