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宵天臨過來書樓之前顯然先換了衣裳。
那件大紅的喜服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而是件煙色長衫,外面罩着薄氅,秋風微寒,大氅帶着一絲涼意。
蘇白桐身上正睡的熱呼呼的,觸到這絲涼意。微微縮了縮。
凌宵天笑道,“別動。”他將大氅展開反將她與自己裹在一起,“是回新房去……還是在這裡?”他輕聲問。
蘇白桐雙頰掠過一絲微紅,嗔惱的瞪了他一眼。
凌宵天被她鮮有的嬌羞模樣引逗的笑起來,薄然的桂花酒香撲面而來,光是嗅到便讓人有些意態微醺。
溫熱的脣瓣落下來,沿着她纖細的脖頸一路流連,桂花醇香更爲濃郁。
蘇白桐靠在他的身上,軟軟的身子柔若無骨,在他溫柔的攻勢下靜靜綻放,眼波流轉,盡是醉人心魄的迷離煙雨。
凌宵天深深的望進她的眼睛裡。
“桐桐,你的眼睛真美。”
同樣的一語話。以前聽來,令她焚心欲碎的一句,現在再由他說出來,那令她心痛的部分已然淡去。
留下的,只有他那彷彿被陽光穿透的明朗笑容,有些耀目,只晃得人睜不開眼睛。
桌几上,提燈幽光如豆,兩人朦朧的身影倒映在虛浮的金光之中,一切都顯得有些不真實。
凌宵天探手攬住她的腰肢,低語笑意盡染,“桐桐,我心悅你。”
蘇白桐擡頭看他,一顆心,緩緩沉淪下去。
她伸手按住他的肩頭,突然撐身起而起。吻了吻他的額頭。
凌宵天眼中迸一絲驚喜,“桐桐也喜歡我麼?”
蘇白桐放開他,把臉轉過去。
凌宵天卻顯然不打算就這麼放過她,扳過她的下頜,“我想知道,我想聽你親口告訴我。”
蘇白桐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卻是吐出兩個字,“傻瓜!”
凌宵天放聲大笑,“傻瓜就傻瓜,反正桐桐喜歡便好。”
聽着那笑聲,蘇白桐的心底卻悄然顫動。
死有何懼,可惜無有好酒……絕然的笑聲迴盪在她的腦海中,化爲了眼中的水霧。逐漸瀰漫開來。
這是她的情債。
凌宵天,你可知我欠了你多少,還也還不清……
主動迎上的櫻脣落在了他的嘴角。
“凌宵天……我也心悅於你……”她的聲音就像輕輕的羽毛,掠過他的心底。縱然渾身是鐵也要化做繞指柔。
心跳的好像要從他的嘴裡蹦出來似的,他只能緊抿住雙脣,微笑着望着她。
除她以外,從來沒有和一個人這樣親近過,也沒有如此的相信過別人,長久以來,他的寂寞,他的孤單,好像全都變的無所謂了,只要能摟緊懷中之人,一切就全都圓滿了。
他從沒有奢求過什麼。可是現在他竟有了貪心的感覺,他想要的更多,與她在一起的更多更多……
彷彿是爲了應證他心中的祈願,蘇白桐伸手環在了他的腰間,低下頭,咬住了他的衣帶,扯開……
凌宵天望着卿塵,桃花眼中滿是驚豔。
溼潤的舌尖緊貼着他的脖頸滑下,髮絲垂落,繾綣交纏。
他只覺書房裡盡是他呼出的酒氣,周圍似天旋地轉般。
“桐桐,慢着些……”他氣喘吁吁的捉住她那雙不安份的小手。
幽燈下蘇白桐雙頰嫣紅如櫻,不禁讓他想起那荒唐的一夜,三、四天過去了,也不知那藥效的殘留有沒有清除乾淨。
他拼命分散自己的注意力,雖然今天洞房已不是他們的第一次,可是他仍想給她一個最完美的回憶,所以他還不想這麼快的結束。
蘇白桐的輕笑落在他的耳畔,若隱若現,讓他不禁有些恍惚。
三千青絲落下,包裹住她美好的身軀,眼底媚波如絲,就像在他心底點了一簇火苗,直燒得他渾身燥熱。
“凌宵天……凌宵天……”
那晚她也是這麼喚着他,與他一同上天入地。
孤舟已備,溪水潺潺,前方便是那極美的桃花源境。
凌宵天再也抵制不住她誘人的糾纏,撐舟而入,那美境恍如仙境般,只想讓他再快些,再快些……
蘇白桐忽地如嬌藤纏樹般的攀上身來。
驟然加劇的觸感如同一道白光自凌宵天眼前閃過,他差點死過去。
短短的幾息間,他已經歷從生到死,又從死到生,若有可能,他寧願沉醉在這其間,永不醒來……
書樓外,已過三更。
秋風瑟瑟,書樓內卻是氣息靡靡,蘇白桐慵懶的蜷伏在他的身側,一動不動,好像已經睡熟了。
凌宵天一手枕在腦後,一手環在她的肩頭,盯着書樓上那層層書架,不知心裡在想什麼。
“皇上如何說……”身邊突然響起蘇白桐的聲音。
他驚訝的轉過頭去,見她仍保持着剛纔的姿勢。
“我以爲你睡了。”他脣角彎彎。
“皇上可有派了你差事?”蘇白桐揚起臉來看着他。
凌宵天微微一笑,“你不必擔心,我自有主張。”
蘇白桐聽他這麼說,於是垂下頭,一副順從的乖巧模樣。
凌宵天略感意外,在他的印象中蘇白桐從來就不是什麼老實聽話的大家閨秀,她現在這模樣卻反倒讓他擔心起來了。
想了想,他解釋道:“祁涼城告急的戰報已傳到京都,墨青山、墨雲峰父子帥軍出征,不過軍向來兇悍無比,而且又有人蟲娘這種會異術之人相助,提前派去的幾位將領俱都吃了敗仗,所以父皇下旨,任命我再爲巡按御史前去督戰。”
“你何時走?”蘇白桐撐身坐起,薄毯自她肩頭滑下,露出圓潤光滑的香肩。
懷中的溫暖突然離開,凌宵天似乎覺得有些不捨,於是湊上前再次摟住她,“父皇給了我六日時間……我本不想現在告訴你,待你回門之後我們便要進宮去謝恩,到時父皇自會向你言明。”
蘇白桐沉默了一會,淡淡道,“知道了,我會提前讓人準備好衣物,你還需要些什麼,提前告訴我,我好讓人準備。”上樂麗劃。
她竟再也沒有追問下去,而且語氣已然恢復了之前的冷淡,凌宵天一時間有些適應不過來。
“桐桐,非是我故意想瞞你,新婚剛過,我本應陪在你身邊,可是有些事我必須要去做,不只是爲了我自己,也爲了我們以後能白首不相離……”
蘇白桐突然揚頭,以脣封住了他的嘴,將他後面的話與滿腹的驚訝全都堵了回去。
“我明白。”片刻,她退開,一字一頓,“凌宵天,我是你的妻,這些我都懂。”
無需多言,無需多問。
凌宵天看着她那清透的眸子,心底不覺早已化爲一泓春水。
“桐桐,謝謝你,謝謝你答應嫁給我,非是做爲六皇子妃、緋王妃,而是屬於我凌宵天的女人,我的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