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公公從殿內出來,先是看了眼賢王,而後用尖細的嗓音道:“皇上請緋王妃進去說話。”
賢王心中一急,搶上前一步。
賈公公攔在賢王與蘇白桐中間,臉上帶着笑,“賢王殿下莫急。皇上只說要見緋王妃,還沒輪到您哪……”
就是說,這件事還遠遠沒有結束。
看着蘇白桐跟隨賈公公走入殿中的背影,賢王腦中不斷迴響着剛纔她對自己說過的話。
這是你欠我的!欠我的……
他呆立在那,也不知過了多久,耳邊聽到有人在喚他:“……殿下,賢王殿下。”
賢王回過神來,只見賈公公笑眯眯的望着他。
“賢王殿下,皇上宣您進去呢。”
賢王忙理了理衣裳,進了大殿。
皇帝坐在上首位置,面沉似水。
賢王心裡打定主意,無論如何,今日下毒之事他都不能鬆口。
“據緋王妃所言。要解太子所中之香,需要一味珍稀的香材,而你現在手中正好有這麼一味……”皇帝看着他,一字一頓。
賢王只得把心一橫,直言道:“兒臣手裡只有一味麒麟角,也不知是不是緋王妃所說之物。”
皇帝沒開口,一旁的國師言道:“麒麟角可解穢,正是此物,還請賢王速速派人去將此物取來。”
賢王沒有法子,只能差人去他的王府,把麒麟角取來。
皇帝的目光一直落在賢王的身上,只把賢王看的背後發冷。
“事情還真湊巧。”皇帝冷哼一聲,“如此稀有之物,恰好在你手中。”
賢王強自鎮定,解釋道:“此物原本是兒臣爲緋王妃準備的,做爲定製香料的酬金。”
“如此說來。現在動用了此物,你還欠着緋王妃的一份酬金了?”皇帝語氣幽幽,賢王一時間竟有些分辨不出皇帝心中的深意。
衆人在等待賢王府人送來麒麟角之時,皇帝已然下令,將今日所有在偏殿內伺候的宮女內侍通通捉了起來。
“這背後定是有人指使,朕定要查清,究竟是何人敢如此膽大妄爲,敢在太子生辰時,對太子下手!”
皇帝動了真怒,衆人唯唯諾諾,誰也不敢再多說半句。
侍衛們開始捉拿嫌犯,宮女內侍們哭叫着,亂作一團。
蘇白桐站在一旁靜靜的看着這一幕。
皇后原本一直都在內室等待。可是她又掛記着太子那邊,所以先帶人離開了。
等到賢王府的人將麒麟角送來時,偏殿外已經沒有多少閒人了。
蘇明堂是最後才離開的,他遠遠的看着蘇白桐。嘴脣翕動半天,最終也沒有勇氣上前開口,只能尋了賈公公,噓聲求他關照着些。
賈公公笑的爽快,“此事不需蘇大人吩咐,緋王妃人好着呢,咱家自當關照着。”
蘇明堂臉上紅一陣白一陣,連聲道謝後這才離去。
國師去看過太子後神色憂慮,連帶着皇帝也跟着不安起來。
賢王府的人終於將麒麟角取了來。
當賢王親手將此物交給賈公公時,他忽地瞥見蘇白桐的嘴角向上翹,轉瞬即逝。
賈公公拿着麒麟角呈到皇帝和國師面前。
賢王盯着蘇白桐。看到她清透的眸光也正在直視着自己。
賢王暗暗深吸一口氣,強自鎮定下來。
如果說一開始的局面還在他的意料之內,那麼現在的一切,已經讓他有些看不懂了。
麒麟角對於蘇白桐來說非常重要,可是她爲何竟要舍了它,難道她做所的這一切只爲了將他拖下水?
真要是這樣,她未免也太過天真了。
就算會被懷疑到他身上,但他終究是賢王,他的根基在朝中無人能比,想借此機落井下石之人都要掂量掂量。
“等一下!”國師的聲音打破了殿內的平靜。
“這麒麟角……好像有些不妥。”國師伸手將麒麟角取過來,拿在手上細細分辨。
衆人全都緊張的盯着國師。
“緋王妃,你過來。”國師道。
蘇白桐走上前來。
“你看看此物,是否看出些什麼來?”國師注視着蘇白桐臉上的表情。
蘇白桐佯裝仔細的看了看,沉聲道:“好像是……贗品。”
賢王腦子裡“嗡”地一聲,想也不想便脫口而出,“這不可能!”
國師無奈道,“想來此事也不能怪賢王,此物世間少有,就算見到實物賢王殿下也不一定能認得出來,此物確爲贗品,用它就算配了方子,也無法解除太子殿子的症狀。”
“國師的意思是……”皇帝的目光陰沉下來。
“在尋到真正的麒麟角之前,就連微臣也是無計可施,只能讓太子殿下居於安靜之所,不要讓外人打擾到他。”
賢王的臉色變得慘白,他萬萬沒有想到他手裡的麒麟角竟然會變成假的。亞聖役弟。
他知道這其中定然另有緣故,可是到了現在,這些已然不再重要,皇帝不會想聽他的任何解釋。
沒有麒麟角,太子就不能恢復正常,也許還會一天天衰弱下去……直到……死爲止。
他袖中的手握成了拳頭,額角青筋突突亂跳。
蘇白桐……
真是好個連環計!
先是讓人將下毒之事聯繫到他身上,再爆出他擁有解藥的事實。
原本他只要交出麒麟角,此事便可以慢慢的化解,以他的勢力,要尋些替死鬼並不難。
可是蘇白桐卻根本就不給他這個機會。
直接斷了他的後路。
如此一來,皇帝心裡的疑雲便會更大,而且全都指向他。
太子若是瘋了,誰會得到最大的利益?
是他!
皇帝的聲音如同悶雷般在他的頭上響起:“謀害朕之皇子,罪大惡極,朕絕不會姑息,此事朕定會一查到底!”
直到出了大殿,賢王才驚覺自己背後的衣衫全都被冷汗浸透了。
皇帝表面上雖然沒有指責他,可是他知道,這件事已經變成了一根無形的刺,深深的埋在了皇帝的心裡。
麒麟角一直都在他的手裡,他想不通,此物爲何竟變成了假的……
他剛下了殿外臺階,一邊有宮女過來道:“皇后請殿下過去說話。”
賢王強打起精神,準備去見自己的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