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白桐躲在凌宵天的懷裡,耳邊盡是爆炸過後的餘音。
“怎麼回事?”
鬼面最先跳起來,從倒塌了一半的樓梯上直接跳了下去。
地下密室的門不見了,只剩下了一個碩大的洞口,如同野獸張着的巨嘴,等待着獵物的到來。
到處都冒着白煙,不少人都嗆得咳起來。
凌宵天用衣袖掩住蘇白桐的口鼻,扶着她站起來。
“還能進去嗎?”凌宵天問。
“鬼面大人已經進去了。”有人回答。
衆人進了密室。
地上倒着大約四具屍體,之所以稱之爲“大約”。是因爲它們已經只剩下了些殘片,或是上半部,或是下半部。還有些零碎,已經分辨不出它們原來倒底是什麼了。
凌宵天沒有讓蘇白桐看到這些,拉着她走過去。
鬼面推開倒塌的櫃子,清理出前進的道路。
因爲剛纔的爆炸,密室內的燈光全都滅了,鬼面等人都隨身帶着火摺子,點亮了尋到還算完好的油燈,點亮。
剛纔這麼大的爆炸聲就算藍府裡的人全都陷入了昏睡,可是那巨大的聲音只怕就連府外的人都能聽見。
不需凌宵天提醒。所有人都加快了速度,清理開倒塌的障礙。
突然間,一道黑影從一處倒塌處竄起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撲向蘇白桐。
“小心!”鬼面抽劍抵擋,可是那身影竟然靈巧的躍了起來,從他的頭上跳了過去。
昏暗的光線中,露出一抹纖細的腰身。
這個人……是女子?
凌宵天拉着蘇白桐後退,蘇白桐能夠感覺到他的身體很放鬆,那道黑影馬上就要接近他們時突然停住了。
雖然只有一瞬間,不過已經足夠凌宵天出手。
銀光一閃,狹窄的笛中劍出鞘,刺入了那人的肩膀。
凌宵天順勢揮動手臂,那人直接被拋了出去,身體劃出一道弧線,撞在了對面的牆壁上,又反彈掉到了地上。
侍衛們涌上去用劍將其抵住了。
“這……這人怎麼回事……”有人叫道,“他在咬我的劍刃……”
“別動!”
“這是個瘋子不成?”
有人取來了油燈,衆人這纔看清他們剛纔抓住的這個人是一個女子。渾身都是血,而且最令人心驚的是她的臉完全的被毀壞了。
看不出她原本的樣貌。
她抓着一把劍刃啃咬着,嘴上被割的滿是血。
凌宵天走過來看了看那個女人。“還記得小月說過的嗎,從藍府裡逃出去的瘋女人?”
鬼面驚訝道,“您的意思是……他們所說的妖怪就是從這裡跑出去的?”
“十有八九。”凌宵天道。
蘇白桐仔細的打量着被鬼面他們壓制住的瘋女人。突然對凌宵天道,“你有沒有發現,她的身形長的與我有點像。”
凌宵天一愣。
仔細看了看,確實覺得有些像。
“巧合而已。”凌宵天伸手蓋住了她的臉,“這種東西還是少看些的好,省得晚上又要做噩夢。”
蘇白桐也知道自己的弱點。於是收回目光。
這時有人搜查了密室,回來稟道,“發現國師!”
瞬時。所有人全都陷入了沉默。
“帶路。”凌宵天沉聲道。
衆人急匆匆跟着侍衛往密室的深處走去。
那是單獨的一個房間,四周立着石牆,連個門也瞧不見。只在一處留着個窗口,隱約能看到裡面躺着一個人,身上穿着道士服飾。
“打開。”凌宵天命令道。
可是沒有門,要怎麼打開?
有侍衛在周圍尋了個木樑,準備將一側的牆壁撞開。
鬼面一把將那侍衛推開,運足了力氣一腳向那牆壁上踹過去。
“嘩啦”一聲。牆壁裂開了個口子。
侍衛們紛紛涌上去,七八手腳的將碎裂的牆壁破開的更大一些,好讓他們能夠進去。
國師躺在那裡一動不動,看上去就像是睡着似的。
凌宵天帶着蘇白桐最後一個進到房間裡來,步履從容,神色冷淡了許多。
“看來國師的真身還沒有回來。”鬼面稟道。
凌宵天已經派人在白虎莊那邊設下層層人手。只要見到有人下山就會立即將其捉起來。
不過到現在爲止,他們還沒有捉到可疑的人,也就是說。國師還沒有機會回到慈州城。
油燈的火光映照在凌宵天的身上,似乎在他的身上凝結了一層薄冰。
看着一動不動如同睡着般的國師,蘇白桐說不出心裡是種什麼滋味。
前世,他是自己的義父,騙了她至死也是不明不白,這一世。她與凌宵天的母親又都遭了他的毒手,雖然她的母親因爲楚老爺子的關係,倖免遇難。可是凌宵天的母妃卻沒有這麼幸運了。
鬼面這時已經讓人備好了火把。
“主子。”鬼面低了頭,向着凌宵天單膝跪下,“請把這裡交給屬下處理吧。”
涼氏族人上百條人命,鬼面至少也要討回血債。
凌宵天的臉隨着鬼面的話,漸漸凝成孤寒,他何嘗不是與國師有着血仇,恨不得將他碎屍萬段。
突然,他感到蘇白桐抓住了他的手,緊緊的握着。纖細的手指與他的手指纏繞在一處,最後十指緊扣。
“好。”凌宵天終於吐出一個字,他最後看了一眼沉睡不醒的國師。脣角掠過一絲無情的弧度,轉身舉步離開。
蘇白桐被他拉着出了密室,來到閣樓一層。
“我們去哪?”她低聲問。
“回去休息。”凌宵天腳步不停,拉着她離開哎邊閣樓,往他們住的廂房過去了。
“那鬼面他們……”
“他會處理好。”
蘇白桐頻頻回過頭去,只見東邊閣樓的位置冒出濃煙。
起火了?
“碎屍之後當然要燒燬纔算乾淨。”凌宵天反抓着她的手,漸漸收緊手上力道。
他如何能不明白剛纔她爲何要抓着他的手,她生怕他的手會沾染上血,可是他既然已經選擇了這條路。註定無法回頭。
就像當初楚千乘老爺子警告過他的,要想保護她,就不要怕手上沾血鮮血,不能有仁慈之心。
“離天亮還有一會,回去我陪你小睡會。”凌宵天微笑道,就好像剛纔在閣樓裡凜冽如刀的那個男人與他無關一樣。
閣樓燃起沖天火光,數道身影隨之飛速離開。
鬼面行在最後,森冷的視線落在那燃起的大火上時,眸底泛出幽暗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