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叔向凌靜瀟與十一拱手施禮：“我家公子正好路過此地，恰好在山下看到守着馬匹的近衛軍兄弟，所以便派了在下前來，問問殿下是否需要馬車等物？”
馬車？
十一與凌靜瀟對視一眼。
這真是想什麼來什麼。
“如此就先多謝楚公子了。”凌靜瀟也不客氣，安排了鬼面帶人把賀木玄月的那些手下的屍首清理了，又把賀木玄月捆起來帶到山下。
“你們騎馬先行一步。”凌靜瀟吩咐十一。
十一以前曾因爲在緋王府住過一陣子。所以對孫叔並不陌生，“用不用給你身邊留些人手？”
凌靜瀟搖頭。於風華的身份還不能暴露，所以他身邊沒有近衛軍跟着反而更輕鬆些。
十一見狀也不再囉嗦，下山與楚子墨見面打寒暄幾句後就先跟着鬼面帶着近衛軍先行一步。
楚子墨命人收拾出一輛馬車來給凌靜瀟使用。
凌靜瀟不敢讓楚子墨車隊裡的下人服侍於風華，只能讓他先躲上了馬車。
“楚公子從哪裡來？”凌靜瀟似隨口問了句。
楚子墨正在吩咐孫叔去準備凌靜瀟需要的藥物跟藥酒等物，只了這話微微一笑，“原本要進城。正好路過這裡。”
“這裡可不是入京的必經之路。”凌靜瀟望着遠處，不知在看着什麼。
楚子墨苦笑。
凌靜瀟是個明白人，想要瞞過他可不容易。
“實不相瞞，是雪翎要我把車隊改道，往這邊來的。”
“雪翎？”凌靜瀟一愣，“這次他也來了？”
“就在車上。”說着楚子墨轉身對着一輛馬車喚了聲。
車簾挑起了一道縫，從裡面露出個小腦袋來，好看的桃花眼一眨不眨的望着凌靜瀟。
也不知怎麼，凌靜瀟突然就想起剛纔在山上見到的那隻鳥來了。
那隻鳥當時也是這麼歪着頭盯着他看，眼睛裡滿是好奇。
“雪翎過來。”楚子墨點手召喚。
凌雪翎身形敏捷的跳下馬車，靠過來：“舅舅。”
楚子墨指了指凌靜瀟，“這位是逸王爺。當今皇上的兄弟，你還不過去見禮。”
凌雪翎象模象樣的拱手施禮。“見過王爺。”
凌靜瀟微微一笑。
他怎麼可能忘記，當初在風雪交加的夜晚。蘇白桐在皇陵裡生下了他。
“一晃他已經這麼大了。”凌靜瀟伸手摸了摸凌雪翎的小腦袋，“今年也有三歲了吧？”
楚子墨站在旁笑容輕淺，不過卻難掩臉上的自豪之色。
“楚公子這些年辛苦了。”凌靜瀟對楚子墨拱手一禮。
“其實雪翎很懂事，你別看他小。他可是什麼事都明白。”楚子墨的話裡明顯有話。
凌靜瀟正在揣摩楚子墨的話，忽覺有人拉了拉他的衣角。
低頭一看。只見凌雪翎指着他身後的馬車道，“那車裡有人受傷了嗎。我聽他一直在咳……”
凌靜瀟這纔回過神來，從孫叔那裡取了藥回身也上了於風華的馬車。
凌雪翎一直站在那裡看着凌靜瀟的身影消失在馬車裡，這才轉回身準備回去自己車上。
“雪翎。”楚子墨輕喚了聲。
“嗯？”
“你是怎麼猜到十殿下在這裡遇到了麻煩？”楚子墨問。
“我沒有猜到……”雪翎眨巴着好看的桃花眼，“舅舅。外面好冷啊，我想回車上。”
看着他撒嬌的模樣，任誰都狠不下心來拒絕。
“去吧。”楚子墨摸了摸他的頭，看着雪翎回了自己的馬車。
他站在那裡默默的盯着馬車出神。
他是親眼看着這個孩子長大的。
與別的孩子不同。雪翎從小就異常懂事，且安靜。那穩沉的性子有些像蘇白桐。
但他卻不像蘇白桐那般話少，在接人待物方面，他更像凌宵天一些，經常會用他那對桃花眼來迷惑對方。讓人以爲他只是個不懂事的孩子。
他真的只是個孩子嗎？有時就連他也有些看不懂他。
楚子墨無聲嘆息。
車隊調頭，向着京都方向前進。
凌靜瀟丟給於風華一身男裝。“換了吧。”
於風華半靠着車廂內壁坐着，一側的臉有些腫，剛纔在山上還沒顯出來，這會就連眼睛都有些睜不開了。
“你先把衣裳換了，一會擦了藥會好些。”
於風華拿過衣裳卻不去換，而是瞪着他。
“怎麼了？”凌靜瀟詫異的看着他。
“你……能不能轉過去。”他艱難的擠出幾個字。嗓子裡發出的是男聲。
凌靜瀟不由蹙眉，“你自己把魚骨取出來了？”
於風華點頭。
“魚骨呢？”
於風華張開手。只見在他掌心裡握着一塊血肉模糊的東西，要是不仔細看根本就看不出那是什麼。
凌靜瀟也是靠近了些才發現，那魚骨上面還沾着不少血肉碎片，他突然伸出手去，一把將那魚骨奪過來順手丟出馬車外。
這一次於風華只是安靜的坐在那裡看着，也不去阻攔。
“以後再也用不上它啦。”於風華啞着嗓音道。“這次破了音，以後縱是養好了也恢復不到以前了。”
“那就閉嘴少說些話。”凌靜瀟從容道。
“沒用了。”於風華苦笑，“奇珍樓琴閣的差事怕是也沒法子做下去了……”這麼一副破音的嗓子怎麼能再與客人品琴論風雅呢。
凌靜瀟眸光暗了暗，“等你傷好了，我會求六嫂想想法子，她定會有法子讓你恢復過來。”
“你會休了我麼？”於風華突然冒出一句。
前一瞬還在傷感不已，後一秒就已經歪到南天門去了。
凌靜瀟一口氣沒喘勻，“你給我閉嘴！”剛纔還有些覺着歉疚的心情就這麼煙消雲散了。
“我知道你肯定是要休了我的。”於風華一臉委屈，“我身爲男人卻只會撫琴談論風雅，連你一半都比不上。”
“賀木玄月之事已了，婚事自然是不作數的。”凌靜瀟淡淡道。
於風華胸口劇烈起伏，“我就知道……”
“不過我並沒有覺得你沒用，至少你保護了我。”凌靜瀟將藥瓶的塞子拔出來，大大方方將藥塗在他的臉上，“雖說下場慘了點，不過將我視爲女子身份想要保護我的……你是第一個。”
於風華一隻眼睛腫的只剩下了一道縫，不過他另一隻眼睛睜的溜圓。
幸福的感覺來的太快，讓他措手不及。